第一百三十六章 禍端
“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
曾應牽著毛驢小花和蘇清月現在客棧外頭,目送永崎離開了客棧,“這個孩子已經回到了鄭王府,今后,他要做什么事?要成為什么樣的人?我們都管不著了。”
蘇清月一語不發,騎上了黑馬,往眉山方向飛馳而去,曾應騎上小毛驢,緊跟其后,前人揚塵而去,他在后頭苦苦追趕,心里頭既是哀怨亦有慶幸,“還好,那副棺材是走水路回汴京的,不然啊,拖著那一口棺材,我根本跟不上蘇美人的速度。”
裝著周太后尸體的棺材,順著碧江運往汴京,水運比較久,要三日后才能到達汴京,因為蘇清月要回一趟眉山,將那本《玄皇秘術》交給她的大師姐,讓她代為處理,因而曾應書信一封提前告知了盧云陽,讓盧云陽處理尸體一事,而他則跟著蘇清月前往眉山。
眉山派建于眉山,終年云霧繚繞,眾多修仙求道之人,想一睹仙境,皆因找不到道路而敗興而歸,曾應不知道他的師父丘道長是否去過眉山,他只是常常看到他提起這片仙境時,有些許的惆悵,他覺得這老道士多多少少跟這眉山派有過牽扯。
老道士一直跟他說,眉山派的現任掌門是伏竹師太,可當他詢問蘇清月之時,蘇清月居然一臉鄙夷地看著他,“伏竹師祖去世好多年了,眉山派上一任的掌門人叫做秫心,是我的師父,現在的掌門人叫李滟秋,是我的大師姐。”
“竟然換了兩個掌門啦?天啊,老道士的消息也太陳舊了,他到底活了多少年,多少年沒有過問過江湖之事了?”
曾應在心底暗自臭罵了一頓他的師父,這臭道士給他講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害得他的在蘇美人面前顏面全無。
自那日買完宣紙過后,慶豐又將自己鎖在屋子里了,離秋試只余半月,他是一刻都不敢懈怠,而花生則又開始悶悶不樂了。
新買回來的小烏龜,被她放生到湖里,清和園的仆人喂養鯉魚之時,也幫著喂養這只小烏龜,她們以為這是花生的新寵物,卻沒有想到,花生將它放入湖里后,就再也沒有過來瞧過這只烏龜。
花生日漸消愁,看著比盧云陽的情緒更為不佳,盧云陽問了她好幾次,為什么這么不開心?花生自己也說不清楚,但盧云陽知道,花生這個小姑娘,向來都是圍著魏慶豐轉的,魏慶豐開心,她就開心,魏慶豐煩惱,她也跟著煩惱,所以,他推斷花生的悶悶不樂,必定是和慶豐有關的。
自從那一日相遇之后,鄭雙雙的眼里再也瞧不起其他的男子,她托人四處打探,終于知道了魏慶豐的落腳之處,“他竟然住在清和園,原來他和慕華公子關系匪淺,怪不得這般才華橫溢。”
鄭雙雙把玩著頭發,露出小女兒般的癡笑,慕華公子是汴京有名的才子,但是卻英年早逝,她雖仰慕他,但卻一直沒有機會與他相識,而遇見了魏慶豐之后,她覺得他就是她心目中的良人。
京兆府尹鄭延年,一進門就瞧見了自家女兒這般模樣,不由地打趣道:“到底是誰讓我們的鄭家小姐,這般癡迷呀?有人進來,都沒發覺?”
“爹爹!你進來怎么不敲門呀?”鄭雙雙的少女心事被識破了,面帶紅暈地責怪自己的父親。
“就你這么癡笑的樣子,敲多大聲的門,你都聽不見。”鄭延年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他中年得女,寶貝得很,“若是真的喜歡那家的公子,為父就親自上門給你議親。”
“爹爹,瞧你說的,我們才見過一次面而已……”
“那你是不是心儀于他?”
鄭延年問得如此直白,鄭雙雙倒有些羞澀了,她扯著手指頭,害羞似的點了點頭。
“他是不是也對你有好感?”
鄭雙雙想了想,那一日,她與魏慶豐互報名字之后,魏慶豐臉紅得不敢抬頭瞧她,他應該也是鐘情于她的吧,鄭雙雙微微遲疑一下,也點了點頭。
“那不就成了,乖女兒,將那個男子的家世與名字告訴我,只要他品性好,為父親自上門同他父母商議親事。”
“爹爹,”鄭雙雙查過魏慶豐的身世,他無父無母,家境貧寒,又是蜀地之人,即便她對他是一見鐘情,但她還是沒辦法做出這么大的決定,畢竟是終身大事啊,“爹爹,他要參加今年的秋試,若他進了前三甲,女兒再托爹爹籌劃終身大事。”
“好,若他家世顯赫,我們鄭家最尊貴的小姐,也配得上,若他是出身寒門,考取功名之后,讓他入贅鄭家,我們雙雙也不會吃虧。哈哈哈,乖女兒,爹爹說得對不對?”
“爹爹說的是,女兒多謝爹爹,婚嫁一事總是遵從女兒的意愿。”
鄭延年看著飛撲到自己懷里的女兒,一臉慈愛地撫摸她的頭發,心里諸多感慨,“女兒長大了,為父是留不住了,為父不求什么榮華富貴,只求你平安一生,幸福一生。”
為人父母者,誰不愿親生兒女一生平安順暢呢?
三日后,棺材到了汴京,盧云陽雇了四個腳夫把棺材抬到了北邙山區,北邙山區歷來都是皇陵所在之地,盧云陽想著,這位周太后畢竟是前朝的太后,雖然死時無人知,死后不能風光大葬,能葬在皇陵附近也不至于辱沒了她的身份。
棺材入了土,盧云陽立了一塊“祖母周氏”的墓碑,他想著,日后鄭國公能有機會回到汴京,也好方便他祭拜,但是一般被遷至房州的王侯,無詔不能私自返回都城,也不知道這位周太后何時有后人能來祭拜。
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盧云陽心中諸多感慨,他擺放好祭品,又上了三柱香,這才和四個腳夫一同離開北邙山區。
北邙山區里頭有諸多皇陵,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有派兵遣將前來看守皇陵,守墓的士兵向來都是只增不減,為了更好的管理陵寢,宋太祖趙匡胤剛一即位,就將北邙山區附近的鞏縣、偃師各割一部分設為鎮,名為永安鎮。
永安鎮的百姓大多以種地為生,也有一部分以經商為業,雖然有許多守墓的士兵,但守將剛正不阿,手下的士兵也是嚴以律己,從不在永安鎮惹是生非,他們倒也相安無事。
入秋以來,雨水漸少,小麥還未露出金黃色,玉米地里倒是一片熱鬧的豐收景色,折下硬邦邦的玉米,丟入背簍里,一家人齊心協力地勞作,運玉米的板車,不一會兒就堆滿了金燦燦的玉米。
本來是晴空萬里的天氣,忽然之間烏云密布、狂風大作,眼看著一場大雨就要來了,其他的農戶紛紛收好玉米,推著板車回家避雨,身體康健、四肢健全的農夫早就把裝滿玉米的板車推回家了,但是老瘸頭和他的孫女則還在玉米地附近寸步難行。
老瘸頭年輕的時候上過戰場,后來被敵人砍傷了一條腿,戰事結束之后,他被安排去駐守皇陵,因為傷殘不便,駐守了兩個多月后,他索性不干了,在鞏縣做了一個老實巴交的農夫,婆娘生了個兒子,因為嫌棄他是個殘疾,丟下兒子跑了,好不容易等到兒子娶了媳婦生了個孫女,兒子與兒媳去北邙山區采草藥,墜崖身亡了。
可憐的八歲的小姑娘,跟著她的瘸腿祖父,辛苦勞作了一日,要是不能早點把玉米拉回家,今天祖孫倆都得淋濕身子。
大雨將至,天昏地暗,小姑娘不免害怕起來:“爺爺,怎么辦,快下大雨了,離家還有好遠呢!”
老瘸頭費勁地拖著沉重的板車,安慰孫女道:“別擔心,我們把板車拉到皇陵那邊,那邊有棚子,在棚子里躲躲雨,等雨停了再回家。”
“好的,爺爺,那我們趕快去那里吧。”小小年紀的她,非常的乖巧懂事,瘦小的小姑娘用小手使勁地在后頭推動板車,讓她的爺爺不那么辛苦。
嘩啦嘩啦的大雨終于下了,老瘸頭和他的小孫女終于在大雨來臨之前,到達躲雨的棚子,茅草棚子不遠處便是永昌陵,是大宋建國皇帝趙匡胤的陵寢,那里的有一隊人數最多的守墓士兵,他們日夜駐守著永昌陵,守陵將領姓駱,治軍嚴苛,士兵們對他是畏懼和敬佩。
下雨之時剛好是駱將軍輪值,他穿著墨綠色的蓑衣,帶著十余人的隊伍,在永昌陵附近來回巡視,當發現躲雨的祖孫兩人時,不僅不驅趕他們,還為他們升起了火堆驅寒。
老瘸頭家的小孫女倒也不怯弱,駱將軍為他們兩人生了火,她會同他道謝,駱將軍看向她時,向來不茍言笑的臉,笑意濃濃,“老人家,你家的孫女真懂事,我的女兒與她同齡,那可是個惹事精。”
駱將軍提起他的女兒時,眼睛里止不住的笑意,小辣椒心生羨慕,她也想有一個這樣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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