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武林中和四鬼齊名的，還有五奇。這些也都是掀起江湖浪濤的大人物，沈翊書聽千古提到過，但是他們的身份，始終不為外人所知。沈翊書也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和這么些傳奇人物靠的這么近，而且還和自己的父親扯上關系。

        高甲道:“四鬼，這兩個人是夫妻，這是天下間很少有人知道的秘密。可是，白發鬼之死，讓這一對恩愛夫妻陰陽相隔，而且還留下了這么一個孩子。為了撫養她長大，為了讓她不被人譏笑，讓她又回到了與世隔絕的地方。”

        沈翊書道:“那，一個瘋子，怎么幾十年如一日的照顧自己的女兒？”

        高甲笑道:“這當然很簡單，他也不會經常去看自己的女兒，你不是看到了么，她更應該像我的女兒。別以為你看到的瘋子是個假瘋子，實際上他真的瘋了。”

        沈翊書點了點頭道:“我倒看不出來是不是真的瘋了，但我看得出來他是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他的女兒，也不是正常人的生活。”

        高甲道:“至少，她還過得很好，這么多年來無憂無慮的。這，應該是我們這些人，能做到的最好的事情了。”

        沈翊書道:“你為什么不會傳授你的兒子一些武功，或者一些別的本事？”

        高甲笑道:“我只想讓他們平平靜靜的過完一輩子，老死在這個地方，對于讓他們出人頭地，我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沈翊書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說的不無道理。”

        高甲道:“該知道的事情，我還是會告訴你的，不該知道的，你也不必問了。上一代的很多事情，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只需要知道，沈家還在，沈家的人還在，這就已經可以了。”

        沈翊書看著高甲道:“可我很想知道你們到底為什么把簡單的事情弄得復雜，本來相安無事，何必苦苦折騰！”

        高甲笑道:“這恐怕不是因為我們喜歡這么做，而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沈翊書道:“你是說，有人想揭開這里的秘密，還是有人想另有作為？”

        高甲道:“是什么樣，這與你無關，這些事情，我不想讓你也摻和進去。總之，陳年舊事，還是塵封起來比較好。”#@$&

        沈翊書道:“那，我猜就是有人想在這里另有作為。至于這里的秘密為什么泄露，我未必是別人的作為，很可能是您為了自保啊！”

        高甲笑道:“你，不要再問，也不要再猜。你很想老爺，但是你這種鉆牛角尖的性格，我看可以去一去。”

        沈翊書看了看高甲，點頭道:“你故意讓人注意這里的事情，是為了引人關注，這樣就不會有人打你們的主意了。你，可是能夠重新締造一支龍行衛的人。而此時此刻，確實又到了一代人消亡，另一代人攪起風云的時候了。”

        高甲默不作聲，實在不明白沈翊書為什么會想到這里去，這幾乎是毫無根據的瞎猜，可是他不可能是掐算出來的吧！

        高甲道:“你，憑什么如此想象？”%&(&

        沈翊書道:“因為我相信一句話，瓦罐不離井口破，大將難免陣前亡。”

        高甲聽罷哈哈大笑起來，下巴上的胡須不停的顫抖著，已經有些蒼老的面孔上，眼角的溝壑好像藏了無數歲月的煎熬。一生人至此，他已經失去了雄心壯志，可是如果像沈翊書所說，那躲避到最后可能依舊是一個笑話。

        高甲拍了拍沈翊書的肩膀道:“小子，長大了啊！”

        有人長大，有人就會老。高甲老了，從內到外都老了，老的只剩下了活著的勇氣。但是活著，也是一種更強大的信念。

        高甲緩緩的離去，沈翊書站了起來，看著他的背影道:“你記不記得煙柳湖畔的程家人？”

        高甲并未回頭，向沈翊書道:“覆巢之下無完卵，程家人已經四散飄零。你要找的人，或許在天下城能夠見到。”

        沈翊書點了點頭道:“多謝。”

        高甲聽沈翊書向自己道謝，終于還是回過頭來，向沈翊書笑道:“晚些時候，你到家里來吃飯吧，來了這里，總不能讓你像是沒地方去一樣。”

        沈翊書點了點頭，看著高甲離開。

        舊情還是難忘，就算是有人在逃避，可情總是有難以抑制的時候。高甲，他一聲都逃不過，曾經那些跟著沈喬的日子，并且還留下了很難杜絕的后遺癥。

        沈翊書送走高甲之后，終于還是找到了凌玉霜。

        凌玉霜認為，沈翊書這時候應該是在裝死才對，所以一定不會說什么有用的事情。這次來胡崗，無疑是勾起了沈翊書的很多回憶，也只有沈翊書面對能夠勾起他回憶的人時，才能感覺到他并沒有徹徹底底的和自己的過去隔離開來。

        凌玉霜道:“你要是覺得不爽，你可以再找人去打獵，反正我也不想指望你破案了。”

        沈翊書道:“你以為你是來破案的？”

        凌玉霜道:“我從來沒有認為，我是來這里欣賞山色的。”

        沈翊書笑道:“可事實是，你確實不是來破案的。這里的案子，陛下只想要一個平安無事的結果罷了！查這里，你只能一遍一遍的翻陳年舊事，根本就不是為了破案。”

        凌玉霜皺眉道:“你什么意思，這件差事，難道我們就辦不了了么？”

        沈翊書道:“你想想，對于這個地方，陛下最忌諱的，是什么？”

        凌玉霜道:“害怕當年的事情被公之于眾，到時候損失他的威嚴。”

        沈翊書笑道:“我看未必，畢竟這種事情，雖然沒有公之于眾，流言蜚語也已經不少了。而且，民間只怕還有無數的對他不利的演義，但是他根本就不在乎，也確實沒必要在乎。所以，我覺得他最忌諱的事情可能就是，他曾經做過的事情，有人再去做一遍。”

        凌玉霜一愣道:“你是說，有人效仿當年的陛下，計劃屯兵于此，爭奪皇位？”

        沈翊書點頭道:“果然是冰雪聰明，一點就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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