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聽懂了王太后的意思，此時俱都轉過身，定定看夜謹接下來會有什么反應。

        夜謹輕輕笑了，“母后，您貿然在慈寧宮殺生是不對的，何況兒臣手里也有芙蓉做了這件事的證據，她確實比王嬤嬤更有嫌疑。”

        “這就是你的選擇？皇帝，讓王嬤嬤跟著皇后可沒有什么好下場。”王太后冷冷說出這番話，目光很是不善。

        她就是想要告訴夜謹，誰要是覺得和木淺歌聯手可以得到好處，那就大錯特錯了。

        在這個皇宮中，她才是可以主宰一切的人。

        夜謹聽完這話，臉色依舊不變，“母后誤會了，兒臣并不是要選擇皇后，兒臣和皇后本就是夫婦，走到哪里都是心意相通的，皇后想做的事就是兒臣想做的，兒臣就算是吃虧，那也是吃了自己的虧。”

        他這番話已經表達得很是明顯了。

        從一開始，就不是木淺歌選擇他，或者他跟著木淺歌，而是他們兩人本就互相選擇，愿意扶持著走下去。

        哪怕面對王太后這樣強大的敵人，他們也毫不畏懼。

        王太后氣得兩眼發黑。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今日不僅被王嬤嬤背叛，就連向來都在股掌之中的皇上也跟著要造反了。

        正當她想要發怒的時候，一個宮女急匆匆跑進來，顧不得跟任何人行禮，就跑到王太后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王太后聽了之后，頓時臉色劇變。

        夜謹疑惑蹙眉，還是開口問道：“母后，是出了何事嗎？”

        “你給本宮閉嘴！”

        王太后大吼一聲，冷冷盯著他，起身道：“哀家派人去接近王嬤嬤的兒子，路上卻屢次遇到刺客，你跟哀家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奇怪了，兒臣派過去的人說，有刺客幾次三番想要殺了王嬤嬤的兒子，兒臣心懷天下，不忍心看到無辜之人平白慘死，所以才派出手下的人頻頻保護，卻沒想到那些刺客一直不死不休，原來是母后您的人啊。”

        夜謹故作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早知道如此，兒臣就不阻止了。”

        他這話一出，木淺歌連忙低下頭，生怕自己在他們面前笑出聲。

        如今王太后派出去的人變成了刺客，無論王太后是否有權利刺殺誰，既然被夜謹說成是刺客，就已經開始理虧了。

        果然，王太后死死咬著牙，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良久，她才不甘心道：“皇帝，你可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么？你持續跟哀家作對，就是不想好好當這個皇帝了是吧？”

        夜謹裝作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彎腰拱手道：“母后，兒臣沒有別的意思，只想讓王嬤嬤和她兒子團聚，從此開心幸福的生活，母后若是阻攔，兒臣也有辦法，此時只不過是知會您一聲罷了。”

        他說完，便對后面擺擺手。

        立刻有禁衛軍來到殿外，顯然是專門護送王嬤嬤離開的。

        看著他們俱都好整以暇的模樣，王太后緊緊攥著太師椅的扶手，才沒有讓自己掉下來，“好，很好，如今皇后你帶著皇帝一起做壞事，專與哀家作對，你們沆壑一氣，既然敢做就敢于承受后果吧，哀家會讓你們后悔的。”

        “兒臣只知道以后會好好與皇后相處，更會與皇后一同孝敬您老人家，王嬤嬤伺候您幾十年，已經是個大忠仆，若是死無葬身之地，恐怕外面的人知道了也會非議母后，兒臣是為母后著想，還請您不要再生氣了。”

        夜謹十分誠懇的說出這番話，字字句句都是為他這個所謂的母后好，讓人挑不出一點錯來。

        就算王太后生氣，她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來挑刺。

        看著他們今日鐵了心要保住王嬤嬤的樣子，王太后心里憤恨不已，只覺得這輩子都沒如此狼狽過。

        她突然有種被侮辱的感覺，忍不住咬了咬牙，“你們把王嬤嬤帶走吧。”

        聽到她這像是認輸的語氣，木淺歌和夜謹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里看到了驚訝。

        王太后從來沒有輸過，今日也定當不肯妥協的與他們周旋，他們早就做好了要好好對付王太后的準備，卻沒想到這次較量結束的這么快。

        “老奴告退。”王嬤嬤先反應過來，行禮后頭也不回的離開。

        按規矩來說，伺候的宮人離開去其他地方，臨走的時候要三叩九拜感恩前主子。

        可王嬤嬤并不想這么做。

        于她而言，她已經徹底和王太后撕破臉，從今以后不會有任何瓜葛，而王太后屢次刺殺她的兒子，她不會對仇人再恭恭敬敬。

        直到離開了慈寧宮，王嬤嬤才徹底松了口氣。

        夜謹跟著他們想要離開，卻被王太后叫住了。

        王太后此刻已經沒有了氣急敗壞的狼狽，反而氣定神閑，像是在拼盡全力維護自己，在他面前的最后一點尊嚴。

        “皇帝，你知道哀家對任何東西和人都是喜新厭舊的，這個不行就換下一個，你要么必須時刻保持著新鮮勁兒，要么就是讓哀家很喜歡你，否則哀家不確定自己能做出什么事來。”

        她慢悠悠說出這話，暗示的意味已經不能再明顯了。

        王太后就是想要告訴夜謹，當初既然讓夜謹當這個皇帝，現下就可以扶持別人登上帝位。

        為了一個王嬤嬤這種吃里扒外的奴才，就大張旗鼓跟她撕破臉，也不知道夜謹是蠢還是傻。

        夜謹聽完這番話，依舊是面無表情的，仿佛根本不在意，“兒臣既然能在這個帝位上呆這么久，就說明還是有自己治理國家的手段的，既然皇帝不好當，找合適當皇帝的人更不好找，愿母后能夠成功。”

        話音一落，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根本就沒有給王太后反應過來的機會。

        等王太后回過神來時，才意識到他走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給自己行告退禮。

        而此時，慎刑司傳來了消息，說芙蓉已經畏罪自裁了。

        這話聽得王太后眼前一黑，再也支撐不住的暈了過去。

        另一邊的宮巷門口，王嬤嬤老淚縱橫的跪下來磕頭，“老奴多謝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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