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燈光
季城三中十點鐘才下晚自習。
十點鐘天都黑透了,從教學樓去宿舍還要經過一條很黑的小路。
好死不死這條小路還沒有路燈。
但這條小路也沒有監控,兩側還種了不少樹。正因如此,這里光榮地成為了學校很多小情侶的幽會圣地。
“有手電筒嗎?”何元看著自己前方這條漆黑的小路,感覺走進去就會通往什么異世界。
“沒有。”霍柯穿著個半截袖,他拍打著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膚,“我就想問,有sixgod嗎?”
“什么玩意兒?”何元疑惑。
“蚊子的天敵,六神花露水!
何元:“……”他無語一陣,“沒有!
“誒?手電筒我是沒有。”霍柯放棄拍蚊子,他想起什么,突然開始樂,“徊哥中午買了六個夜明珠!
“什么?夜明珠?”
何元背后突然亮起了光。
“你大爺的夜明珠。這就普通小夜燈。”向徊夏攬著薄何肩膀站在二人后方,另一只手里拿了個手電筒,那是薄何的,薄何手里拿了個很亮的球體,那就是霍柯口中的夜明珠。
原因是,向徊夏覺得那個手電筒太丑,與薄何氣質不搭。
小夜燈比手電筒強一點。
而向徊夏攬薄何肩膀這個行為,薄何是拒絕的,但看到這條路,他原本到嘴邊的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向徊夏在他肩上的力道此時似乎也收緊了些許,薄何于是默許了向徊夏的行為。
“給你們個燈!毕蚧蚕陌咽滞笊蠏熘难b著小夜燈的塑料袋湊近了一些,方便何元霍柯拿燈,“你倆慢慢走,我困了,回去睡覺了!
何元:“好嘞!謝謝徊哥!睡覺愉快!”
向徊夏腳下差點絆著。
睡覺愉快……什么鬼……
他攬著薄何快步走到亮的地方,問道:“還好嗎?”
薄何微愣:“……沒事!
“難受就說!毕蚧蚕脑痉旁诒『渭缟系氖趾鋈煌,揉了揉薄何的頭發。
這是一個下意識的安撫動作,因為昨晚向徊夏已經做的很熟練,這時候他竟然也沒覺得不對。
而薄何也沒反應過來。
明明才認識沒幾天,他們的動作卻會讓外人以為,他們已經認識很久,是很好的朋友。
“嗯!北『未稹
到宿舍是向徊夏先洗完漱,他一看放在宿舍充電的手機,還有一分鐘到熄燈時間。
而薄何還在洗漱。
向徊夏把剩下的四個小夜燈打開,放在薄何床周圍,手電筒也打開放好。
薄何是掐著點洗完漱的,他洗漱的時候還在為今晚如何睡覺而發愁,結果當他打開衛生間的門……
他愣住了。
他看到的并不是冰冷的黑暗,而是一屋子冷色調的光,少年在宿舍中央朝他一笑,他的眉眼被光襯托的有些朦朧,為他添上了幾分溫柔之意。
這些光似乎暖起來了。
從心臟流淌至全身,源頭是光中的少年。
薄何此時還有些怔愣和恍惚,他沒有想到向徊夏會這樣做,他不覺得向徊夏是一個遷就自己的人,他認為昨晚向徊夏能做到那樣已經算是對他的仁至義盡了。
薄何一貫不喜歡別人為了他做一些事情,那樣別人會做出犧牲,他也不知道如何還。
他站在原地有些無措。
“你……”薄何嘴唇動了動,他不知道說什么,最終只吐出了一個字。
“怎么了?”向徊夏笑,“這樣是不是就不黑了?但我突然覺得白色的光不太好看,下回換黃色的?”
薄何想說“向徊夏,你不用做這些”。但向徊夏已經做了,說這些沒有意義。
“謝謝!彼兄x的話很輕,似乎要溶散在空氣里,薄何在光中突然邁不開腳步。
他在黑暗里待的太久了,所以當光漏進來的一瞬間,他第一反應不是驚喜也沒有任何高興。
而是在怔愣之后開始不安,怕這并不屬于自己的光只是驚鴻一瞥,轉瞬便逝。
“謝什么。”向徊夏不想再看見薄何昨晚痛苦的樣子,那樣的痛苦不應該屬于薄何,“444宿舍以后永遠都是亮的了。”他一笑,走近薄何,“睡覺吧,很晚了!
永遠都是亮的。
薄何突然安心了。
他擺弄了一下燈和手電筒的位置,關掉了兩個小夜燈,“這樣足夠。”他把那兩個小夜燈放向徊夏床頭柜上,添了一句:“不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搞什么神秘儀式。”
向徊夏:“……”好,不愧是薄何。
向徊夏從始至終都沒問薄何是不是怕黑,薄何也沒主動說,但這在二人之間似乎心照不宣。
第二天他們是準時起床的,然后向徊夏發現,那兩個小夜燈,竟然沒電了。
“草,學校賣的這是什么玩意兒,怎么這么雞肋,說好的續航長呢?”向徊夏準時起床很難得,他端詳著那倆小夜燈,很是不滿。
“可以換電池。”薄何從衛生間洗完漱出來,帶著一身薄荷清香。
向徊夏:“……行!蹦请姵匾埠茈u肋,他后悔因為手電筒長得丑而去買小夜燈了。
周末去找光叔吧。
季城三中是不允許把手機帶到教室的,最多放在宿舍,半夜也不能偷偷玩,只能用于和家里聯系。
不過向徊夏肯定是不會遵守的。
昨天沒帶只是因為沒電了。
向徊夏終于是加上了薄何的微信,去教學樓路上,他皺眉指著他與薄何的聊天窗口上,那個純白色頭像發來的三十元轉賬。
向徊夏把手機湊到薄何跟前,問:“這什么?”
薄何掃了一眼,說:“小夜燈的錢!
向徊夏:“?”他眉頭皺得更深,語氣不自覺有點重,“我沒有讓你還!
薄何稍微走緩了一些,“是我要還。”
向徊夏加快腳步,從原本的與薄何并排走到了薄何身前,“算這么清楚?”
“嗯!
向徊夏直接氣笑了。
“那你說,你給我補習,你浪費的時間,你的習題給我做,你的輔導書給我用。”他嘴角掛著點笑,但深邃的眉眼間盡是不快,“這些怎么算?”
薄何:“……”他不會算,索性轉移話題,眼睛也不自覺低頭去看遠一點的地面,這使他說出的話很沒有氣勢:“這么光明正大玩手機,小心被老師看見!北『握Z氣淡淡,向徊夏卻聽出了一些被遮掩起來的不自在。
“你別轉移話題!毕蚧蚕囊贿呎f著,手上還是乖乖把手機揣進了口袋!八,我們之間,不用算得這么清楚!彼а廴タ幢『。
少年的瞳色有點淺,偏深褐色,早晨的陽光映在里邊,扯成了一些細碎的光點。
薄何被向徊夏看的更不自在,他繞過向徊夏快步走,“快走,你還要做昨天沒做完的題!
向徊夏:“……”他蔫了。
“誒?徊哥?你在做題?”陳詞剛和她的小姐妹在食堂吃完飯來到教室,“轉性了?”她調侃。
其實班里很多人都對向徊夏這個傳聞中的校霸抱著點害怕的心理,偏偏陳詞總是覺得沒什么,甚至會和向徊夏開玩笑。
可能是因為向徊夏給人的印象和傳聞中相差太大。
向徊夏頭也沒抬道:“薄老師的任務,必須完成。”
陳詞:“啊——”
陳詞的這聲“啊——”落在向徊夏耳中,他總覺得似乎帶著些意味深長。
他放下筆抬頭時,陳詞已經走了。
“向徊夏同學!鄙蛳谵k公桌前,旁邊站著向徊夏,她痛心疾首地指著桌上的英語卷子,語重心長:“昨天的英語卷子都是最基礎的題,而且我上課還講過,看你上課聽的也很認真啊……我想問……”她深吸一口氣,似乎在醞釀,“你是如何做到一道題都沒寫對的……?”
向徊夏:“……”他能說這些題對于他其實并不簡單嗎。
而且上課認真聽講純屬假象,他盯著黑板,卻聽不進去,注意力一直都不集中,或許一會想著睡覺,一會又想著薄何,他自己也不知道注意力都飄到哪去了,總之就是不在老師那里。
沈溪扶額:“薄何是你同桌吧?”
“是!
“你們班主任這樣安排的用意我相信你知道。”沈溪正視向徊夏,神色嚴肅道:“你這叫近水樓臺先得月知不知道?要努力啊!
“好。”
幾乎所有老師都找他談過話了,除了向徊夏,其中最痛苦的其二當屬沈溪,以及那位叫做袁濤的語文老師。
袁濤拿著向徊夏的語文作業在辦公室背著手來回溜達,肚子上的肉一顫一顫的,整個人走起來還挺滑稽。
最后他停在向徊夏面前,張口第一句話就是:“你這個字……”
向徊夏習以為常所以面無表情:“老師,知道,會改!
袁濤也沒話說,囑咐兩句就讓他回去了,自己在原地對于向徊夏的字還是不忍直視。
向徊夏第一次覺得一個星期過的這么漫長,他這一個星期看的書,做的題,他覺得比自己整個高一時間看的做的加起來都多。
“徊哥,放假結束之后就是考試,你開心嗎!焙卧欣钕湔拘iT口等車,一雙死魚眼可以看出來他很不開心。
“沒感覺。”向徊夏蹲地上看手機,他在聯系自己兼職鐘點工的超市老板娘。
順便送送何元霍柯。
“怎么會沒感覺!我一想到美好假期結束之后就要考試我就難受啊!”何元痛心疾首。
“我與你感同身受!被艨屡呐暮卧绨颍瑯拥囊荒樕鸁o可戀。
“嗚嗚嗚好兄弟!”何元一七五的個子很是勉強地拍了拍霍柯的腦瓜子。
霍柯:“……你為什么不拍肩膀?”
何元:“我不知道!嗚嗚車來了別說了快上車!”他拽著霍柯跟向徊夏道別:“徊哥!再見!”
“嗯!毕蚧蚕幕亓艘痪洹
周五學校門口車很多,人也很多,向徊夏聽見一道清冷的聲音,帶著點他熟悉無比的毒舌:“人怎么多,你小心讓人踩了!
向徊夏抬頭,果然是薄何。
他一笑:“知道了薄荷哥哥!
向徊夏正好與老板娘商量完了,他站起身,拉著行李與薄何并排走。
薄何習慣性無視向徊夏對他的稱呼,說道:“題要做作業要寫,放假別偷懶!
“好的薄老師!
薄何:“……”
“放假用不用補習?”向徊夏問。
“不用!
“好的!
走了一會向徊夏才發現自己和薄何一直都是走的同一個方向,他問:“我們順路嗎?”
薄何想到倆人第一次遇見,于是答道:“應該吧!
“我住那片巷子!彼焓种噶艘粋方向,“你也?”
薄何往那邊看了一眼:“不是,在遠點的宜家小區!
向徊夏想了想,皺眉道:“離學校也不遠,住校干什么?”
薄何側頭看他:“你不是一樣?”
向徊夏:“……也是。”
那原因估計也差不多,自己是因為父母不管,他也煩這個家庭,他才去住宿。
所以關于薄何,向徊夏沒多問。
等到二人分別,向徊夏走到自己家門口摸口袋掏鑰匙開門時,他摸到了半包煙。
他才恍然想起來,這個星期似乎因為在做題,自己吸煙頻率都下降了。
甚至有幾次他想抽煙,都惦記著回宿舍怕有味道,硬是忍住了。
他把那半包煙揣進口袋,打開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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