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燼川鬼使神差的拿出自己藏在小盒子里的“家當”上街買了兩個肉包子。

        他自己都舍不得買肉包子，平時都是能對付一口是一口，肉包子這種，算是過年宴了。

        小女孩是真的餓了，吃的有點著急。

        “沒人跟你搶，我不吃，你慢點吃。”袁燼川說。

        “謝謝哥哥。”女孩的聲音甜又稚嫩，露出笑意，笑起來眼睛好像彎月一樣好看。

        袁燼川感覺自己深潭一般的心仿佛照進了一絲亮光。

        他連她多大都不知道，看起來好像六七歲的樣子，矮矮的，整個下午和晚上粘人的很，追著他身后叫哥哥，一問什么問題還三不知。

        自己頭一次被這樣甜甜的喊哥哥，先開始也不敢應答，袁燼川感覺怪心虛的，后來叫多了，自己也答應上了。

        天黑了他打了盆熱水讓小女孩洗洗臉，臉上臟兮兮的。

        他家連個臉盆架都沒有，小女孩只能蹲在地上洗臉，彎腰蹲下的時候身上掉下來一塊金色令牌。

        袁燼川馬上察覺到了，撿了起來，是一塊非常華麗的金牌，金邊里面鑲嵌了一圈精美的翠玉，翠玉中間刻著一個大字“沅”，底下刻著一行字，是她的生辰八字，祈盛十六年二月初五亥時，她已經七歲了。

        最引人注目的是右下側邊緣的龍鳳盤旋的標刻，金龍金鳳盤旋飛舞，栩栩如生，如此工藝的牌子，千金都難得。

        她到底是什么人……袁燼川的心里打起了鼓。

        “哥哥……我洗好了。”小女孩乖乖的洗好了臉，她的動作笨拙，看起來之前被伺候的很好，連洗臉都不會。

        “這是什么呀？”女孩注意到了他手里拿的牌子。

        “這是……一塊牌子，你餓不餓想不想吃飯啊。”

        “想！”女孩乖乖答道。

        “我的錢都拿去買包子給你吃了，再想吃飯就得把你身上的這塊牌子拿去當鋪當了換錢才能有飯吃。”

        女孩沒太聽懂什么當鋪啊，換錢的，只是聽懂了能換來飯吃，她莫名的很信任眼前的少年。

        “那哥哥拿牌子換包子吃。”女孩對他的說法很贊同。

        晚上袁燼川把自己的床鋪拿舊的被褥和他自己平時躺的被褥疊在一起，把床鋪的軟軟的，她這么嬌氣，睡硬板床一定會很不舒服，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對這個小不點這么上心，是為了錢，一定是為了錢，袁燼川自己心里念叨著。

        女孩真的很粘人，她什么都記不得，什么都問袁燼川。

        “哥哥，這里是我的家嗎？”

        “這里是我的家……”少年答道。

        “哥哥我的家在哪里呀。”

        “我怎么知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你不記得你摔到山里的事了？”

        女孩搖搖頭，她只知道她一睜眼就在這里了，別的什么都不知道。

        “哥哥我叫什么呀？”

        “你……叫……沄兒吧。”

        “哥哥怎么知道我叫沄兒的！”女孩突然欣喜。

        “你剛剛掉出來的牌子上寫著這個字。”

        “那個牌子說我叫沄兒啊！那是個什么牌子？”

        “就是個普通的玉牌子，上面寫著個“沄”字，還有底下寫著一個日子，應該是你的生辰吧，這牌子當了應該能換幾個錢，寫著個沄字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名字，你就叫沄兒吧，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叫你。”

        “哦。”女孩有些失望，嘴角向下眼神委屈。

        “哥哥，你會幫沄兒找到家嗎？”

        “我怎么找啊！你是我從山上救回來的，除了那塊牌子寫著一個字，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又什么都記不得。”

        沄兒很失望的看著袁燼川。

        “算了！明天我出去打聽打聽，沒有爹娘要你，我就把你送去道觀吧，那里的姑子會管你的。”

        聽了少年這話，沄兒急了，害怕的哭了起來，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一雙杏眼哭的通紅。

        少年看她哭了，急得坐了起來，磕磕巴巴地說：“你……你別哭啊！誒呀！我說錯了，我說錯了，我明天就去給你找你的家，實在找不到的話，你就……你就在我這吧。”

        哄了好半天，他從來沒哄過任何人，這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女孩才睡著，少年躺下翻來覆去夜不能寐，看著棚頂，只覺得心里莫名其妙的，感受到女孩的依賴，心里竟一點也不覺得麻煩，反而充滿暖意，一顧從小到大從未感受到的暖意，這種感覺很陌生。

        接下來的幾日，袁燼川和沄兒朝夕相處，白天出去和混混們小偷小摸的時候，他告訴沄兒在家里等她，不要亂跑，亂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沄兒很乖，每次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老實實的等他回來。

        這幾天他也在大街上格外留意著有什么尋人啟事的告示，其實他心里有一個說不出口的陰暗的想法……

        他每天留意告示墻，又害怕在那上看到尋找家人的告示，他的私心早就告訴他，他不想她被尋走，一個更陰暗的想法產生了，他想藏著她，一輩子不被人找到，每次看到告示上要尋找的畫像不是小女孩的時候，他的心都像落地了一樣踏實，第二天心又會被重新懸掛。

        直到又過了三日，皇城來了一批軍隊，軍隊浩浩蕩蕩幾十人騎馬過街，氣勢駭人，袁燼川跟著混混們上街軍隊來了，站在一旁讓軍隊先行。

        身邊很多看熱鬧的人群跟著軍隊，袁燼川也跟著人群往前走，軍隊首領騎著馬到城里最中心的衙門面前停下，衙門里的縣丞早就在此等待，見軍隊首領到了，馬上行禮。

        軍隊首領下了馬，拿出了一把玄鐵金龍雕寶劍，劍柄刻著龍鳳盤旋的圖樣，袁燼川一眼就看出了那和沄兒令牌上一模一樣的圖案。

        “龍紋寶劍在此，如皇上親臨，廂州縣丞接旨。”軍隊首領說，聲音渾厚威嚴。

        周縣丞哪里見過這種架勢，嚇得馬上下跪。

        “微臣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沅公主遭歹人陷害，在廂州郊外失蹤，現北方十六城，大到城鎮，小到縣村，所有衙役，散兵，捕快都要一同尋找公主，找到者賞黃金萬兩，封侯賞地，所有街道都要貼上公主的畫像，見到有流落的小女孩要嚴謹細查，懈怠者斬。”

        袁燼川眼色一暗，瘦弱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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