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張頭一走，姜蘭就迫不及待問道，“越亮，你們明天就走？”
  “嗯，白嬸，郎敬已經(jīng)買到機票了，白葉明天送我們到縣城去就行。”
  “這么急么？你就住在這里沒事的，多待幾天，這過年好玩的可多了。”
  “白嬸，等明年我們再來看你們。”張月亮搖頭，姜蘭只能嘆口氣。
  粘豆包就在堂屋里蒸，兩邊灶臺一起蒸。底下墊個紫蘇葉，直接放到鍋里。等蒸熟了整屜放到外面，片刻就凍得硬邦邦的了。
  白安安又端著一屜出去，回來的時候滿臉興奮，“下雪啦！”
  他們這邊下雪不算什么稀罕事，一個冬天要下好幾場雪，且一場就要下幾天，還都是大雪。不過今年冬天不怎么冷，到現(xiàn)在才是第一場雪。
  等他們把粘豆包全部包好蒸好之后，外面地上已經(jīng)下了厚厚的一層雪。
  白葉朝外張望了一下，“月亮姐，這雪下得這么大，你們明天還要回去嗎？”
  “就是啊，月亮，多待幾天吧。”
  “這……”張月亮看了郎敬一眼，郎敬倒是無所謂，不過張月亮始終還是覺得心里不得勁。
  不是因為白家，而是張家就在自己的隔壁，可母親弟弟根本不在意他們，父親又是個做不了主的。
  看張月亮這樣，他們只好作罷。
  好在又過了一會兒，雪就停了。
  京城雖然也下雪，但是近些年已經(jīng)很少有大雪了，經(jīng)常就是地上薄薄一層，或者落到地上就化成了水。
  郎敬帶著白安安出去玩雪了，白葉站在門口聽他們說要堆個雪人。
  其實這點雪哪里夠堆雪人的，白葉很淡然地拿了兩把掃帚出去，“噥！”
  一大一小兩個還以為白葉是讓他們將雪掃到一起堆雪人，只是將他們堆起來的時候，院子里的雪也被掃干凈了。
  張月亮在一旁想笑又強忍著，心知白葉這是變相地讓兩人掃雪去了，可憐那倆干活還干的挺開心的。
  他們這邊下了雪就要趕緊掃，起碼要留出來一條路，否則等雪太大了，明天再掃就要用鐵鍬了。
  今天是除夕，姜蘭忙著和餃子餡，做菜的事則是全部交給白葉。
  白老爹手里是一沓子的窗花，還有福字。手里還有用白面在火上熬的糨子，將窗花和福字在家里各個地方都粘好。
  大門外，一副全新的門聯(lián)貼好，門上兩個大大的福字。
  他們的外屋門框上同樣有對聯(lián)，門上確是一對門神爺。
  灶臺后的墻上貼了一張灶王爺。
  窗戶上都是圓圓的剪紙窗戶和小福字，連垃圾桶上都倒著貼了個福字。
  等白老爹忙活完，家里儼然煥然一新，透著濃濃的喜氣，讓大家都下意識帶上了笑容。
  白老爹摸出之前白葉拿回來的另一瓶酒放在炕桌上，桌子上炸丸子、炸套環(huán)、炸小魚等都放在窗臺上，想吃隨時就能拿到。
  外面姜蘭在張月亮的幫助下和了好幾種餡。
  最重要的當(dāng)然是酸菜餡的，這是全家都愛吃的。自家當(dāng)年腌制的酸菜此時正好吃，再加上七分肥三分瘦的肉餡拌勻。
  這酸菜餡一定要用肥一點的肉，不怕肥肉多，這樣才能鮮嫩酸爽，太瘦的肉反而會讓餡發(fā)干發(fā)柴。
  此外還有芹菜餡的，都是嫩嫩的小芹菜，切成末，放的肉比芹菜還要多。
  此外還有三鮮餡。
  他們這邊有水，魚蝦都有，三鮮餡的餃子也是大家都愛吃的餡。
  韭菜豬肉為主，每顆餃子里再包進去一個蝦仁。
  不過就算是過年，也不能都是肉餡的餃子，所以還有素餡。
  素餡一種是白菜、木耳、香菇、雞蛋等弄的餡，另外就是韭菜雞蛋餡。不過今年姜蘭還弄了點新花樣。
  今年年前賺了不少錢，就想著給孩子們改善改善，買了不少貴價的西紅柿，聽說是啥普羅旺斯的。
  姜蘭回來的時候吃了一個，那西紅柿不但味道濃郁，而且還挺甜的。干脆就弄點了雞蛋碎，準(zhǔn)備包個西紅柿雞蛋餡的。
  當(dāng)然，此時白葉他們還不知道這件事。
  白葉這邊三口大灶都在做著飯，一口鍋里蒸著米飯，上面一層還將已經(jīng)蒸好的扣肉、米粉肉和大丸子再次蒸熱。
  堂屋這邊兩口灶，一邊在做燉排骨。
  昨天買的那頭豬的二十多斤排骨，有一半都直接燉了。
  另外一口鍋里則是燉著五花肉，肥嘟嘟的方塊肉在肉湯里咕嘟咕嘟地?zé)踔�，旁邊還有一盆泡好的紅薯粉，滿屋都是燉肉的香氣。
  等郎敬和白安安終于玩夠了（凍透了）的時候，炕桌上已經(jīng)開始上菜了。
  白老爹招呼郎敬上來喝酒，姜蘭順手切了一個肉皮凍，一盤子醬肉，白葉則是端上來剛剛在煤氣爐上做的干炸平菇和鍋包肉。
  “你們先喝酒，這邊兩道菜出鍋，我這邊也就炒完菜了。”
  大過年的，菜自然不能少，他們家炕頭上并排放了兩個炕桌。就這可能都不夠放的。
  燉排骨熟的快，姜蘭盛出來之后，又將扣肉、米粉肉和丸子也送上去。
  那邊白葉幾個炒菜也出鍋了，其中還有一條魚，上午就炸出來了，此時做了一道干燒魚。
  最后出鍋的就是豬肉燉粉條了。
  絳紅色的肉塊肥嘟嘟顫巍巍，周圍則是吸飽了湯汁的紅薯粉條，盛了滿滿的一小盆，放在了桌子最中央。
  “郎敬在，應(yīng)該做個小雞燉蘑菇的。”白老爹看看一桌子菜說道。
  他們這邊姑爺上門是要有小雞燉蘑菇的。
  雖然郎敬不是他們姑爺，但是張月亮在這邊，多做一道能讓張月亮開心點。
  “嗐，都怪我。”姜蘭說道，“本來還想著這事來著。”
  “白嬸，不用的。”張月亮拉住了姜蘭的手說道。
  “就是，白叔白嬸，你們對我們已經(jīng)非常好了。說實話，我挺感動的。我跟著月亮剛到這里的時候，真的都快氣瘋了，天下還有這么涼薄的地方。”
  郎敬舉起了酒，“是你們讓我改變了看法，別的不說，我敬你們一杯，都在酒里了！”
  白老爹和白葉舉杯跟他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白安安是所有人里最開心的。
  從小到大，這還是他們家過年吃的最好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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