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難演的戲
孤夜仨個想讓韓非幫忙的事情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讓他幫著引薦去找荀夫子或者其弟子。
原本是可以自己去的,不過現(xiàn)在需要詢問些東西,所以有個人牽頭人還是很必要的?删褪沁@么簡單的一點,卻是讓韓非很是為難。
原因無他,自然是這個小子當了二五仔。身為儒家當今扛鼎之人荀夫子的弟子,居然中途棄儒研究起了法家。雖然那和藹的老頭并沒有說什么,而且還一副鼓勵的態(tài)度,可眾多師兄弟可就不這么認為了。
所以此時孤夜拜托人家代為引薦,那無疑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不過這韓非也是個熱心腸的,雖然自己不能幫得上什么忙,可還是讓他們先去找一個叫李斯的家伙。
這人與韓非同是荀夫子的弟子,且平日兩人關(guān)系極好。在以德治國或以法治國上,他們都更遵從于后者。
只不過韓非的想法更加激進,在一次同門辯論上更是直接表明單純的儒家學說并不能達到天下大治的結(jié)果。更是在接下來的爭論中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雖然后來荀夫子也沒有因此將其逐出門墻,可理念上本質(zhì)的不同卻不能在眾師兄弟中達到和光同塵。于是隨著分歧變成心中間隙,也就成為了如今水火有些不容的局面了。
老君山很大,分布在山下的營地自然也不小。不過有了韓非指定一個方向找過去,屬于儒家的十幾個帳篷倒也不太難辨認。
此刻臨時木柵欄外,有一中年作仆從打扮的家伙正拿著張請柬在與內(nèi)里幾人理論。
“幾位,我乃燕國馬家門下,奉我家公子馬湘之命特來給儒門李斯先生遞送請柬。
我家公子對李斯先生之才仰慕已久,今日恰逢其會,希望先生能過帳一敘!
這個前來送請柬的顯然是個不太有眼力勁的人,或者是身為燕國八大頂級豪門貴族之一的家仆,心中自有常人不具備的優(yōu)越感。此時的態(tài)度表現(xiàn)出來的似乎傲慢了些。也正因如此而忽視了此時與之隔欄交談的幾個年輕人臉色是何等的陰郁。
“這里沒有這個人,我們也不認識誰是李斯,你走吧!”
此時幾人當中最為年長的一個率先開口下了逐客令。要不怎么說這送請柬的家伙沒有眼力勁,換作是個伶俐點的,這會兒都已經(jīng)聽出話里頭的不對頭了?汕扑@不依不饒的架勢,只以為人家是在故意刁難。
“呵呵……
規(guī)矩我懂,這就來……這就來……”
柵欄里頭的人乍聽這話也是一臉茫然,心說他娘的有什么規(guī)矩?還一副你懂你懂你都懂的表情。
卻見這老仆從懷中摸出了幾個銀馃子出來放在請柬之上,然后便直接往剛剛那個下逐客令的人遞了過去。
“好你個刁仆,居然敢這般羞辱于我!看我不斬你狗頭……”
這人二話不說唰的一下便拔出了腰上佩劍,當即就真要殺人了。心知儒家弟子最重氣節(jié),如今被人當眾賄以錢財,這是等同于侮其妻女的羞辱!
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把這個拽得沒邊的老家伙給嚇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家主人可是薊城馬家!
我要找的亦是李斯先生又與你們何干!我都已經(jīng)奉上入門程儀了,若是不夠只管開口便是,何故要動刀劍傷人,莫要忘了這可是天子腳下!”
“好膽!居然是想把我們當成是貪財忘本的門子,刁仆該死!”
哐當,柵欄被踢翻,便見這人拿劍真要沖上前。然關(guān)鍵時刻卻是被身邊的幾個師兄弟給及時攔住,也許是那句天子腳下似乎真起了點作用。
那老仆見狀也是氣苦心中暗自懊惱,只因來時公子千叮嚀萬囑咐,說是定要將請柬送至李斯先生手中?垂幽菨M臉鄭重的樣子,便知這絕對是件很是重要的大事。
可未曾想莫說是親手送請柬了,更是連個門都沒能進去,如今又鬧到對方拔劍要拼命的地步。
他自己都在嘀咕到底招誰惹誰了,想到請柬送不出去回去也會挨罰,索性便如癩皮狗一下坐地上不走了,看誰耗得過誰?
也就在此時,孤夜三人急匆匆的從韓非哪里趕了過來。遠遠的便見到了倒下的柵欄和里面幾個書卷氣頗濃的男人,心知這肯定是找對地方了。也不理會外面癱坐在地上的老仆,手上攥著劍的那個自然亦是忽略掉。
心急火燎的孤夜上前抱拳詢問:
“敢問這里可是儒家行營?”
幾個書生見來人形色焦慮頓感疑惑,于是也便立時點頭應下。
“那營中可否有一個叫李斯的,勞煩兄臺代為通傳一聲,就說有故人來見!”
聽到又是來找李斯的,原本態(tài)度還算客氣的幾個人立馬就黑了臉。
“這里沒有李斯!也不認識什么楊斯王斯,你們趕緊離開!”
這態(tài)度語氣,是個人就知道人家是在攆人,至于李斯,這些人不認識才怪。本就是心急如焚的蠻九哪里受得了這樣的刁難,心想自己的寶貝小妹如今還生死未卜呢!
當初就是入了儒門才會有今天這事,再想到這個學派那防不勝防迷惑心智的術(shù)法“言出法隨”,蠻九腦海中已經(jīng)開始勾勒出自己妹妹被幾個儒袍畜生用術(shù)法蠱惑了神智,然后被無情摧殘的畫面。
“該死!你們這些儒生通通都該死!還我妹妹來!若是我小妹少了一根汗毛,我必斬荀老匹夫的狗頭!殺盡天下儒生!”
情緒壓抑到極致的蠻九終于在這一個徹底爆發(fā)。只見其怒吼著朝那為首持劍之人撲過去,而此人本也在氣頭之上。此刻又被這通狂言所激怒,一時間雙方?jīng)]來由的便要釀成一場生死亂斗。
“老九!你冷靜一下!先要把事情給弄清楚再說!”
孤夜及時的抱住蠻九后腰,說什么也不讓他沖動亂來。如今他在不動用竅穴中儲存靈氣液的前提下,可是只有三甕巔峰的力量。
想要束縛住四甕巔峰且失控中的蠻九,根本就只有被拖著走的份。
“死胖子,還不快過來幫忙拉住他!”
孤夜大急,今天若是真打起來了,那么也就甭想將真相查下去了。
“放開我!是他們害了我妹妹!孤夜,是兄弟的你就放開我!”
“就是因為是兄弟我才不能讓你干那后悔的事情!你先給我冷靜下來!”
“冷靜個屁!她是我妹妹,又不是你妹妹!別站著說話不腰疼……”
砰……
孤夜臉上被重重的砸了一拳。雙手一松,正在暈乎間胸口又挨了一下,整個遂跌出了幾丈遠。
而就在蠻九終于掙脫束縛馬上就要撲出去的時候,卻被及時出現(xiàn)的庖碩扯住了腰帶整個人給提將起來。
“死胖子,你給老子放手!我要找那荀老匹夫,還我妹子來!”
見眼前這人口口聲聲說要向自己討要自家妹妹,剛剛那個提劍想要沖上來的書生動作也緩了下來。
他知道這里面肯定有什么誤會,就這痛徹心扉的嚎叫聲,自然也不像作偽。
“這位兄臺,這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汝妹生死又于我等何干?”
“何干?我妹子蠻十娘從薊城隨那荀老匹夫游歷諸國,如今生死不知你道是何干?”
蠻九雖已怒氣沖冠,不過說話倒還是保持著縝密的邏輯思維行事。之前一切結(jié)論都只是猜測而已,況且韓非已多年未侍奉在荀子身邊,又怎知他是否改了規(guī)矩同意女弟子也跟著出游呢?所以他干脆直接開門見山點破,反正見李斯的目的也在于問個明白,問誰不是問。
可這樣的一個可能性在接下來儒家這邊的反駁中,便被殘忍的排除了。
“胡說八道,我?guī)煾赣螝v諸國什么時候帶過女弟子了!莫要血口噴人,恣意污我儒門清白!”
此話一出,幾乎斷了蠻九最后一絲希望。此時心中不甘仍在,語氣卻是已有顫音。此時營地里頭聽到動靜的儒家弟子也都又圍上來不少。而地上的孤夜就那樣往他們身上一個個冷眼掃視過去,任何一人的表情反應都不放過。
“你們說謊!整個薊下學院的學生都可以為我作證。你們?nèi)寮倚g(shù)法言出法隨善于迷人心魄,我家妹子肯定已被你們所害!
荀老匹夫呢?怎么不敢出來?他怎么不敢出來與我當面對質(zhì)!”
言之鑿鑿,此時就連那幾個書生心里都犯嘀咕了。眼前三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故意來找茬的,可他們真不認識什么蠻十娘!
“師兄,他們說是薊下學院學生皆知,還說要師父出來對質(zhì),看來十有八九這里頭存在誤會。
學院向來是六師兄負責的,師父也只是去年避暑小住了三個月,且都是深居簡出……”
“師弟是說有人故意要栽贓陷害?”
“各國那些紈绔強擄個女子又不是什么新鮮事。或許這次擄掠的是學院中的學生怕不好交代,所以才借師父出游之名散布謠言意圖掩人耳目。
而今人家兄長找上門來,我看事情大概就是這么個經(jīng)過八九不離十了!
這荀子門下果然無庸才,就蠻九話語中提供的這點信息,居然真就還原出了大致脈絡。
既已略知原由,儒家這邊也就先軟了語氣。畢竟此處人多嘴雜,鬧騰開了被某些壞心眼的以訛傳訛亂說一氣也是有損名聲的。
“三位,我想這里面應該存在著什么誤會。要不請入賬內(nèi)敘話,能幫上忙的,儒門弟子絕不推辭!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剛才兄弟三人臨時加演的一場戲也就可以收場了。從在場所以人臉上表情變化上來看,關(guān)于蠻十娘這三個字并沒有多少觸動。
間接也證明了在荀夫子的出行團中,蠻九的妹妹確實不在其中。如若不然,就剛才那種情況,但凡從哪里聽到過這個名字的,表情或者肢體上的任何不協(xié)調(diào)都將逃不過孤夜的眼睛。
當然了,蠻九之所以要踹孤夜那一腳,也是方便他隱在后頭悄悄觀察。
可整場戲做下來也并非是一無所獲,正印證了那句東方不亮西方亮的老話。
剛才儒家那邊的弟子確實沒看出些什么,反倒是邊上那個坐著吃瓜的家伙臉上的驚愕卻是逃不過孤夜的眼睛……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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