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攻略我自己
京城。
將夏。
戶部尚書府。
書房。
黑衣少年站著,挾一身凜冽,身上隱隱有王者之氣。僅一個眼神過去,貼身侍衛送上一個用上等綢緞裹著的雕花錦盒。打開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截手指。
田格心神一晃:“三皇子,這是何意?”
先是綁人。
這又送來手指。
欺人太甚!
黑衣少年面上,是經久不化的冰。似是斂盡孤山冰寒。一字一句,宛如冰雹般砸在田格的心上:“奪嫡之爭,你必須站在我這邊,聽我號令,為我謀劃。”
如若不然。
“不聽話。我會親自送上令愛的第二根手指。”
再不聽。
“你可以繼續拒絕我。不急。我多的是時間和你耗。”
“我會剁光她所有手指頭。”
“剜掉她的眼。”
“卸下她一條胳膊。”
“砍下另外一條胳膊。”
“割下她的耳朵。”
“”
田格青筋暴起:“夠了。”
他知道眼前的人,是三皇子。一出生就是高高在上的皇族。他知道他只是偏遠漁村來的。在三皇子的眼里,他和螻蟻沒什么分別。
所以,以往相見,他都很是客氣,禮貌周到。
但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早沒了卑躬屈膝的必要。若服軟能換回閨女的平安無虞,他可以輸掉這一生所有的顏面。
可,沒用
三皇子冷冽的眼神落在田格身上,見對方絲毫沒有要妥協的樣子,勾了勾冰涼的唇,夾了幾分迫人的氣勢:“怎么,還是不肯簽下效命書?”
田格沒說話。
不言,就是他的態度。
也是答案。
若三皇子只是想要口頭承諾,他可以虛與委蛇。動一動嘴皮子,扯幾個謊,又不難。可一旦簽下效命書,他就有把柄落在三皇子手里。上了三皇子的賊船,這輩子都別想摘干凈了。
他,拒絕!
田格想到了自己那個總是不著家的閨女。眼底浮上淚光。
他想。三皇子要他做的事,絕對不可能是簡單的跑跑腿,累一累。當是,少不了逞兇作惡。到時,他就變成一個壞人。
他害怕,當一個欺凌無辜的壞人嗎?怕
但更可怕的,不止于此。
狡兔死、走狗烹。三皇子若真的君臨天下,他對三皇子來說,便不是從龍功臣,而是廢物。
到時,難逃一死。
他死了。
閨女怎么辦?
誰護她?
田格在心里演算過無數次。答案都只有一個。不能答應。他強撐著挺直了脊梁。
“我是戶部尚書,官呢,不大。”
“比芝麻綠豆能大一點。”
“身無長物,不過比別人讀書讀的好一些。十年前,是三甲第一甲第一名。”
“太窮,沒什么錢行賄。”
“老家沒什么親戚。京城沒什么朋友。”
“但,殿下。”
“可曾聽過布衣之怒?”
黑衣少年冷冷的盯著他,勾起一抹嘲諷:“你在威脅我?”
說了半天,看似自貶。
處處炫耀!
三年一會試。這十年中,整個天倉國的浩浩學子,能當上三甲第一甲第一名,一共才三個。
其他兩個,一個在翰林院當編修,名字早被世人忘了。
另一個,在窮山惡水當縣令。
戶部尚書,論品級,官是不夠大,可田格是整個天倉國最年輕的戶部尚書。用短短十年,走到了旁人一生都走不到的位置。
說自己窮?寡?
奈何,父皇就喜歡這種。
清廉奉公,獨善其身
收攏田格,最主要的原因也在此。田格說一句話,比很多老臣在父皇面前說一百句有用。他看著田格:“冥頑不靈。”
說罷。
離開。
如今他為刀俎,田格為魚肉。
急什么?再等等。
書房變的很空。田格依然覺得壓抑。看了下四周,生出一種茫然之感。不能答應三皇子,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閨女遇害。怎么辦?
他還能做什么?
他上前,看著那盒子,本想著把它拿走,埋在最喜歡的那棵老樹下。卻突然愣住了。
片刻后,驚喜交加。
這手指,不是閨女的!不是!不是!
突然就想笑。
又怕三皇子沒走遠,生生忍住了笑,只能假模假樣的擠出幾滴淚。
數日后。
大山深處。
修羅門。
田漁歌用手托著下巴發呆。見到紅衣男人后,站起來。扯了扯唇,卻沒有聲音溢出。柳眉微蹙,像是遇到了什么難處。
欲言又止。
止了欲言。
猶猶豫豫。
囁囁嚅嚅。
紅衣男人第一次見她這樣。心中升起疑惑。她終于,要說出那深埋心里的話了嗎?
能忍到現在,已經很難為她了。
別的女人見到他兩眼放光,千方百計的湊上來獻殷勤、薦枕席。她每天和他朝夕相處,近距離感受著他的魅力。到現在,才想提侍寢。
也挺不容易。
當然,他不會同意!
她不配。
田漁歌依舊吞吞吐吐。紅衣男人也不催。料想是她心中自卑,才會這般。
她啊,就是落在泥里的丑八怪。
他是,翱翔九天的鳳。
兩個人,差太多。
過了會。
田漁歌拿出一個小紙條:“能不能把這個給謝小紅。幫我報個平安。”
他瞬間,眼如銅鈴。
“”感情她想說的是這事?
不是求侍寢?
她對他,只有單純的喜歡,當真沒有一點半點的非分之想?
“行不。”她又問了問。
紅衣男人突然就不想理她了。總覺得,心里有火,又不知道為什么。覺得她莫名其妙,又說不上哪不對。
他上下打量了她許久:“你說的謝小紅,該不會是那個妖月劍謝小紅。”
她:“嗯。”
他發現,事情變得有趣了。當初以為要綁的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面的千金貴女。沒想到,她竟能和江湖人扯上關系。
他突然就明白,她為什么要慫恿他和懷云決斗了。
替謝小紅擋箭!
呵呵。
他:“你倒是挺會交朋友。能有謝小紅這樣的靠山,大半個江湖,你都可以橫著走了。”
她:“那如果,抱你的大腿呢?”
他:“想抱?”
她:“有一點。”
他:“別做夢了!”
她:“”
他收下了紙條。
離開。
田漁歌當然不會笨的以為,這個紅衣瘋鬼樂于助人。更不認為自己臉大,輕輕的哀求一下,就能令他改變心意。
她只想,暗示他。
她有靠山。
謝小紅打不過他,難道還擊殺不了那些普通的修羅門眾嗎?雇主給他的錢是很多,可有必要為了一個綁架的任務,眼睜睜看著下屬死傷無數?
錢可以再掙。
門眾死一大片,能隨隨便便找到一樣的?
劃算嗎?
京城。
入夏。
沒有絲毫的暑意。
戶部尚書府。
黑衣少年佇立良久:“想清楚了嗎?嗯?”
氣氛肅殺。
田格沉思片刻:“我唯一能答應你的是,不參與奪嫡之爭。不幫你,也不幫別人。”
只觀望。
不參與。
黑衣少年思忖了一下。這個承諾,自然不是他喜歡的。但他有點不想和田格這個倔骨頭再耗下去了。他要的是田格的能力,看重的是田格在父皇心中的分量。
并不是田格的命。
田格死了。
田漁歌死了。
誰替他,欺瞞哄騙父皇?
!!!
不過這個結果,也不是不能接受。田格不站他這邊,他的勝算不會明顯增加,但也不會降低。誰都不支持,總好過當他的敵人。
罷了。
若田格有一天反悔,食言。去幫了不該幫的人,再殺也不遲!
黑衣少年:“再過些時日,你就能見到她。”
挾著一身冷傲。
走了。
三皇子走后。
田格坐在椅子上。桌前堆滿了書。剛中進士那會,他看的書,大半和做學問有關。經史子集類。沒過幾年,就全被換成了道家典籍。道教變遷史。修行法門。
他離開椅子。
在窗前站了很久。
問天。
幾日后。
大山深處。
紅衣男人從白鴿腳上取下紙條,攤開,看完后愣了下。雇主這是要她放人?
他去找田漁歌:“你自由了。”
“”
幕后主使,要放她了?
到現在,她都沒搞清楚,是誰要綁她。威脅爹啥。這就要被放走了?
她還以為,得自食其力,偷偷逃走呢?
她正在想事,想的認真,所以表情淡淡的。落入他眼中,卻在他心中掀起巨大的疑惑:“你就這么喜歡我?”
田漁歌:“”
傻子,請慎言!
你個潑臟慣犯!
她什么都沒說,他自行腦補:“知道脫險了,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嗯?為何?擔心再也見不著我,所以心情不好?”
她:“”
他的目光巡視良久,意外的覺得,她沒有昨天丑了。猶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長了一張不堪入目的臉。看一眼,都覺得辣眼睛。
現在再看,微微能入眼了。
不至令人作嘔。
于是問:“你今天特意上了妝吧。女為悅己者容。原來是真的。”
她:“”
上你妹!
她從來就沒有化過妝,更不可能為了這么個瘋批,特意梳妝打扮。大可不必!
再說,這里除了石室就是石室。簡陋之極。壓根沒有什么梳洗臺,沒有什么胭脂水粉。
畫個屁的妝!
紅衣男人:“我送你回去。”
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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