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傾蓋如故
到了送畫那天。田漁歌掐著時間出門,準時到。
只有遇上著急的事,她才會勤快一些。其他時候,能懶就懶,能慢就慢,能拖就拖。
吾日三省吾身。
還能再懶點嗎。
還能再慢點嗎。
還能再拖拖嗎。
和四皇子約在一家茶館。
她跨過門檻,目光掃視一圈,沒在一層大堂找到他。停步遲疑間,他沿二樓臺階走下,接她。
引她去二樓。
他緩步走下樓梯來找她的時候,噙著笑。掛了一身的溫柔和明媚。
她看到他的瞬間,目光微凝。
她:“我還以為,找你得費一些功夫。”
甚至在想,他可能還在路上,要不要找個位子先坐著,等會兒
他:“我很少讓別人等。”
二樓。
一張小桌前。
他:“你想坐哪一側。”
她指了指位子:“這。”
他幫她拉開椅子。然后坐到了她對面。
田漁歌把抱了一路的畫給他:“我本來想裱一下的,但不知道你通常習慣用什么錦什么絹,就沒弄。你先瞅瞅,要是有不喜歡的,我可以重畫。”
他確認桌面干凈整潔,沒有什么茶漬之類的,才把畫逐一攤開。
看過之后,小心卷起,收入事先準備好的錦袋中。
笑著:“都很喜歡。”
他閑聊起來:“你的畫技是從何處學的?”
她:“那啥,我其實沒啥畫技。就只是看多了,練多了,能畫清楚我看到的東西。”
她是個很懶的人,非必要不學習。
小時候往外跑,怕被壞人騙走,關小黑屋、挨打,就學習如何防備壞人。
想學功夫,就琢磨畫下別人的招式。
眼睛看到美景,想留住,就探索怎么畫景致。
需要隱藏身份,就學了口技。
她不會畫的東西可多了。
他笑著:“你經常這樣?”
她:“啥。哪樣?”
他:“過度謙虛。”
她:“那必然不是啊,我可想驕傲了,恨不得尾巴翹到天上去。但總得尊重事實呀。”
他:“上次你說,讓我付個紙墨錢就成。我也不知道紙墨錢需要多少。”
說完,拿出一顆夜明珠。
遞給田漁歌。
她看著那顆諾大的珠子:“你這是在拐著彎的襄助我暴富嗎?普通的紙墨咋可能這么貴。”
他:“收著吧。”
她猶豫了一下。
接過。
她畫了疆南的花給他,那花叫明珠。
他贈了明珠給她。
他:“我沒點茶,因為不知道你想喝什么。你有想要的嗎,茶水果子都可以。我帶足了銀子。”
她:“我更喜歡喝,涼掉的開水。”
他突然笑了:“我也是。”
他看著她,一股莫名的愉悅涌上心頭:“我腦子里突然想到了一個詞。”
她:“傾蓋如故?”
他:“傾蓋如故。”
兩個人不約而同、脫口而出。
發現彼此,以相同的速度說出同一個詞后,相視一笑。
有的人,白首如新。
有的人,傾蓋如故。
她站了起來:“好啦。東西送到了。我也該走啦。”
他:“這么快就走?有急事?”
她:“那倒也沒。我打算買些有趣的話本,回家抱著慢慢啃。”
他笑著,重復了一下:“啃?”
她:“啃故事啊。”
他:“你平日里讀些什么書?”
她笑著說。
“說實話。我已經好幾年沒有讀過什么正經書了。”
“有很多書,看了就直犯困,頭暈眼花。我一度懷疑,書里藏著什么瞌睡蟲。”
“有時候遇到一些字,爹非說是常見字,我總覺得是生僻字。”
“人物志、地理志,以前讀了一點,也不多。”
他:“我跟你一起買話本吧。”
她猶豫了一下:“嗯。”
沒點什么吃的喝的,但還是坐了一會,占了位,臨走前,他給了小二一點碎銀。之后兩個人離開茶館,并肩走了幾條街,拐了幾個彎,走入一家書肆。
書肆里,種類齊全。
田漁歌也沒想好買什么話本,畢竟不是常客。隨手翻看了一些。有一本叫深宅幽夢。前幾頁還挺吸引人的,便拿了起來。
繼續翻其他的,沒有想買的,有的開篇就很無聊,有的句子讀著難受。
于是準備付錢。
他先她一步,結了賬。
田漁歌:“”
走出書肆后,田漁歌邁上了回家的路。對于在外面逗留閑逛什么的,她現在已經沒多大興趣了。以前在外面晃悠的時間太久了,京城大小街坊,她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了。
她現在更想回家,看著家里的一老一小。
三代人,過小日子。
走著走著,遠遠的瞧見一個黑衣少年。是三皇子!大概有心理作用,隔著相當長的距離,她竟然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冷漠。往日種種被辱的場景立刻涌現心頭!
啥也別想了,躲!
她拔腿就跑。
一溜煙的功夫就跑了很遠。
跑遠后,四下看看,瞧不見那顆黑衣少年,松了一口氣。
過去的經驗告訴她,一見到他,準沒好事。完全是上趕著找罪受。她不想再有那種不愉快的體驗了。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現代。23:59。
路佳欣頂著熊貓眼,坐在書桌前。拿勺子舀了一個剛煮好的黑芝麻餡湯圓,往嘴里送。
失業半年,她已經習慣這種自由(不規律)的作息。
她一邊吃晚飯,一邊看自己剛發出去的那章。
作為一個萌新,小說撲街了。但是作為一個網文寫手,起碼的職業道德還是要有的。每次發布完,她會自己先捉一遍蟲。免得出現太明顯的錯別字,被懷疑小學沒畢業。
看著看著,就納起了悶。
她剛剛,應該是寫了男主和深情女配的第四次相遇。
咋沒了。
是發布前,漏粘了。還是粘進去,不小心刪了?
她打開電腦,找到存稿。也沒有!
那是,光想了一下,忘寫了?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
有時候朋友發來的消息,她以為她回復了,就沒再管,過了幾天,好友問她為什么不理人的時候,她懵了好大一個圈。查遍了聊天記錄,發現自己,壓根沒回!
不,不能這么說。
她回了。
用意念回的。
現在竟然也用意念寫了?
在腦子里寫了一遍,稿子里沒有
晚上追劇的時候,從倒數第三集開始哭,哭的稀里嘩啦,一直哭到了完結。忘了吃飯。現在又困又餓,她實在不想再改稿。算了。也不是什么主要劇情。
她的男主不是一般的高冷,別的女人都不放進眼里。讓男主和深情女配見面,也不過是再展現一遍他的高不可攀。
就這樣吧。
咸寧三十年。
夏。
書房。
田漁歌拿著買來的話本:“爹爹爹。”
田格:“何事。”
田漁歌:“書里,這個秦老爺,生意做的很大,娶了一個妻,納了九個妾。湊了個十,據說圖個十全十美。”
田格:“嗯。想說什么?”
田漁歌:“你要不要學他。”
田格:“學什么?娶一納九?別想了,養不起。養一個你,就已經讓咋們這個本不富裕的家庭捉襟見肘了,最近還多了個外孫。閨女啊,你也不小了,該體恤下爹。”
田漁歌:“”
我覺得你在胡說!
養我哪貴了。
小時候,確實花了不少,每次溜出去,膽子小怕餓死在外頭,還要順走家里一些銀錢。
可長大后,自己也學人做生意,攢了點私產。
沒再啃老了!
田格:“你還小,很多事情不明白。養孩子可不僅僅是費錢。爹說養不起,也不是缺錢的意思。主要是費神,你明白嗎?”
牽腸掛肚。
日擔夜憂。
田漁歌:“我咋聽你這意思,是我們娘倆拖累了你?”
田格:“不是。爹甘之如飴。”
能在這不完整的世界。
有一兩份牽掛。
就足夠了。
不需要再多了
田格:“好了,你年紀輕輕學點什么不好,學別人催婚。”
田格:“做人要互相尊重,對不對。”
田漁歌:“對。”
那當然對!
對的不能再對了!
田格:“爹從來沒催過你,是也不是。”
田漁歌:“是。”
田格:“那你也不必催爹。”
田漁歌:“”
為什么我覺得我很有道理,但一碰上你的道理,就變成了沒道理。
尷尬臉!
田格去研究道學,那種玄之又玄、高深莫測的東西,苦心鉆研這么多年,他如今已經能讀明白一點點了。
田漁歌繼續啃話本。
用了兩天的閑暇時間,終于讀完了。
讀完之后。
田漁歌并沒把話本扔在一旁,去尋找新的有意思的東西。反而抱著話本發呆。
寫書的人叫張某。可能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隱了真實名字。不知道是男是女,假設是個女的吧。
那書里的情節、人物,都是張某自己想的?
故事的曲折離奇、人物的悲歡離合,都是張某自己想的?
人物的命運,就由她決定嘍。
她以前看過精怪類的書。
白蛇修煉成妖,愛上了人間醫館的一個小大夫。還生了個文曲星。
小白蛇能成妖。
話本里的人,能變成真人嗎?
應該不能吧。田漁歌想。小白蛇可是真的蛇,活的東西。話本里的人,是別人想象出來的,只在紙上。這不一樣。再說,她也沒見過妖啊。
可能都是人編的
可能都是假的
可如果能呢?
世界本來有很多奇怪啊。
為什么一年有四季,而不是七個季節在不斷的重復。
為什么到了一個地方,明明知道之前從未來過,卻覺得很熟悉。
隕鐵是怎么來的?
天狗吞了月,為什么又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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