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尋而不遇
“貧僧云汀,不知兩位是何人?”云汀不過四十幾歲,卻比無嗔大一個輩份,不高且瘦弱,不知是否是病著的緣故,神色間有著與年齡不符的疲憊。
“我姓許,他姓錢,不知師傅找我們,有何吩咐?”許時年看似大方的報出姓氏,反客為主。
“聽聞兩位是來尋找無若的?”云汀眼神一黯,這短短的幾日,時光都久遠到想起來都覺得不真實了。
“是,不過聽無嗔師傅說了,貴寺也沒有他的去向。”許時年回答的妥貼。
云汀嘆出一口氣,道,“無嗔,你且去廚房煎藥。”
“是,師傅!”無嗔躬著身應了,退了出去,還隨手帶上了門。
世間之事,皆有定數!火燭之焰,豈是漿紙可蔽之?云汀輕嘆,“你們今日來此,一定不是打聽無若的去向這么簡單吧?”
“真的只是受人之托,打聽無若的去處。”許時年正想攔住正要接話的錢慕白,答道。
“不知受托何人?找無若又為何事?”
“我等道聽途說,寺中似有失財之事?”許時年左顧而言他。
“原來是照流莊朱掌柜的朋友!”云汀了然,似乎松出一口氣,說道:“無若突然走失,賬本和所領的錢銀不知所在。朱掌柜那日聞訊前來,我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一面之辭,因此不歡而散。但沒想卻是個誤會,昨日已尋獲那些個物什,請回去轉告朱掌柜,不日就會送還,無須掛慮。”
許時年見云汀神色自然,不象隨口扯謊,看來小和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不過話說到此處,似乎沒法再繼續下去。
“我們剛去看了看后殿,怎么才修就停工了?”錢慕白沒話找話的問。
“這后殿修不修,倒不是什么大事。兩位有所不知,寺廟再小,船來人往,柴米油鹽,香燭油燈,事無倶細,都須周全。無若為人聰慧,且不說出走的如此蹊蹺,之后這記帳的事,一時也不知找何人替補。”云汀面露憂色。
“師傅若信得過我們,可否把這事的前因后果說來我們聽聽。”許時年小心翼翼的問。
“沒什么信不信得過的,兩位特意尋來,便是大家的緣份。兩位也看到了,寺里統共不過是十來人,那幾個小的,才跟來不久,都還不懂事。無嗔,為人正直但木吶。而無若謙和溫潤,懂知識有見地,一應大小里外事務,都打理的有條不紊。可誰曾想,毫無預兆的撂挑子不干了,連個臨別之言都不曾寫下一張,不象無若平日里的作派。可我年紀大身子骨也不硬朗了,寺里大小事務現在只有無嗔一人操持,實在騰不出心力再作打探尋找。若兩位有心,可否幫忙找一找?”云汀這些可都是大實話,不過是見著兩人生得一臉正氣,才一骨腦兒的說了個痛快。
“無若走之前,可有與寺里起紛爭”許時年不答應也不回絕。
“并沒有。只不過現在想起來,他那幾日似乎是寡言少語有心事的樣子,哎,可惜了,我們也沒人上個心,問他一問。”云汀后悔的說。
“無若外面可有女人?”錢慕白一語驚呆眾人。
云汀白了錢慕白一眼,自顧自的說給許時年聽。“無若身世奇特,雖生在富貴之家,卻因庶出,母親早亡,自小被壓制。聽說年輕時倒是與一女子相好,卻招家人反對,后來女子流落在外不知所蹤,他就出家為僧,遠離紛爭,不問俗事。去年機緣湊巧故舊相遇,知我返鄉,才愿隨同往,大有落葉歸根之意。”
“女子?師傅可知這女子是誰?”許時年心想也不知道是不是無若塵緣未了。
“可惜我并不知道,這典故,還是他人告知于我,這種事,我自然不能親自問他。”
“最近可有其他人來寺里找無若?”
“并不大覺得!初一十五的,有香客前來,若是真有其他人找,也并不能察覺。”
“無若在此可有熟人或仇人?”
“他出家多年,但入我寺不過這一兩年。他平日里來去自由,就算有熟人仇家,他不說我也無從知曉。”無汀兩手一攤,無奈的說道。
“可朱掌柜怎么知道無若師傅出走了?”許時年疑惑道,眼睛卻看到桌上的帳本封面字跡清瘦窄長,勾剔之間自有一番風骨。
錢慕白順著許時年的眼神望去,不由開口問道,“這是無若師傅的字跡?”
“正是。”云汀一想到無若,不由又輕嘆,“朱掌柜難道沒跟你們提起?初一十五坐船,就在照流莊前面,定是聽船老大說的。哎,真是對不住,聽我嘮叨了半日。兩位回去且請朱掌柜放心,后天初一,無嗔會親自去采辦,并給朱掌柜送還之前所欠的。”云汀說得風輕云淡的,似乎什么都沒發生過。
“師傅可否告知,無若出家前的名字?”錢慕白皺著眉,臉色奇怪。
“并不知真名,只知他原來叫慧覺,到北山寺才改成無若。”
“師傅,你的藥!”無嗔端著一個大碗,用手肘頂開了門,急著進來。
云汀似乎也是乏了。
“好,那我們就不打擾了。”錢慕白見了,不由拉著許時年,順勢作別。
“無嗔,送送兩位。”云汀順勢坐下喝藥。
這無嗔送到房門外,隨口叫了小和尚相攜,自顧自回進房去。許時年本想問無嗔些什么,見錢慕白腳步匆忙,也就什么都不問了。
直至小和尚關門,兩人走下石階,許時年才扯住錢慕白問,“你火急火燎的,又是為哪般?”
“我認得這字跡,無若,怕就是給寧宇留條的人。”錢慕白悄悄的說道,“可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一個和尚,到底找寧宇何事?他又為何偏只給寧宇留條?”
“我倒是覺得,這云汀嘀嘀咕咕的說半天,都是避重就輕。”許時年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可又似乎都合情合理。
“這無若絕對可疑,但現下卻是不知出處也難覓去向。又該如何是好?”錢慕白摳耳撓腮的。
“回局里再說,不知他們可有收獲!”許時年心里也是一團亂,來了象是白來,問了不如沒問。
老磨頭,曹大毛,無若,都莫名的消失了。這背后,到底有怎么樣的真相?他們之間,又是否存在著聯系呢?
兩人回到局里,卻看到丁寧宇和陳肖平垂頭喪氣的在整理案宗。
原來丁寧宇他們到時發現照流莊店門雖然開著,守店的卻是住在對面的街坊,說朱阿成有急事讓他看顧一下,只記得出門是往南邊去,也不曾說做噲,到現在都還沒回轉。
“我們上閣樓看下。”陳肖平裝作不在意的說。
“哎,朱掌柜真的是出去了!”街坊并沒有多想,只以為陳肖平覺得朱阿成在樓上睡大覺。
“我們找他有正事呢!”丁寧宇順勢說著,也跟著上了樓。
閣樓不過是店面的大小,樓梯間與臥室倒有隔板分割,樓梯間的后窗能看到灶披間的屋頂。臥室里陳設簡單,靠著隔板是一張陳舊的簡式床,邊上是一個幾乎要齊頂的柜子,門板上都掉光了漆。臨街的前窗角落里,勉強放下了張桌子,桌子上擺了些日用雜物,一把椅子見縫插針的擠在旮旯里,椅背上還搭著一件青灰的布衫。這么幾件家俱只留了一個見方的空余,實在是小之又小,但倒還算干凈。
兩人自覺莽撞,只好硬著頭皮的下來,聽那街坊正低聲嘀咕些什么。
“我們找找他去。若是他回來,你也不用說什么。”陳肖平關照道。
“是,是!”街坊不明就里,也只得應了。
兩人悻悻的出來,街上偶有人過,但哪里去尋朱掌柜的身影。
“寧宇,你把那天的紙條再拿出來我瞧瞧!”錢慕白不等他們說完,催著丁寧宇要。
“果然!”許時年見了紙條,心里也認同了錢慕白的眼尖,“這無若,就是寫字條的人無疑。寧宇,你可認識這個和尚?”
“太可笑了,我怎么會平白無故的認識個和尚?”丁寧宇覺得這簡直不可思議。
“你不也覺得不認識朱阿成,但人家可把你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錢慕白提醒道,身在明處,難免遭人窺探。
“那是因為陪芳萍去取過東西!”寧宇隨口說著,卻突然停住了,難道這個和尚也是和芳萍認識?
“楊芳萍!若是這個和尚和楊芳萍是舊識,甚至于更親近的關系,那他說不定就認識寧宇了!“陳肖平一拍大腿,叫道。
“等等,我記得那老和尚說,無若本是富家子弟,之所以跟隨他來是要葉落歸根。”錢慕白撫著前額說道。
“難道這無若也跟趙家脫不了干系?”許時年自個兒把自個兒嚇了一跳。
“一會我就去趙雙全那問下,趙家可有子弟出家為僧?”陳肖平安撫許時年道,“黃小小雖與趙家沾親帶故,但這姑娘生性謹慎,怕是不會透出半點口風來。”
丁寧宇不言語,或者字條本身就是答案。他的心里,也認同許時年的猜測,這一切,跟趙家,一定有著千絲萬縷扯不清理還亂的關系!只是無若,朱阿成,朱小志,甚至黃小小,又分別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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