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江府。
“你是故意的。”回到江府之后,見到四下無人之后,江樊立馬對趙妙元說道。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趙妙元不解其意。
“剛剛你是故意告訴孫幼清,萬朝節會有‘五星連珠’這件事的。”江樊皺著臉,臉色不虞,“你之前告訴我們的時候,還要我們做保證。但是剛剛你卻主動告訴她。”
“你,是在生氣嗎?”趙妙元有點不敢確定。
江樊不說話,背過身去一動不動,垂著眼睛像是在出神。他明明沒有表現出氣呼呼的樣子,只是一個人站在那里,但是趙妙元卻莫名感覺出了一種令人難過又無奈的氣息。她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似乎自從兩個人坦誠相待之后,他們兩個之間的氛圍就輕松很多了。
相敬如賓不是不好,就是總會給人一種很壓抑的感覺。
“那看來是沒有在生氣,只是我想多了。”趙妙元點點頭,也不去哄他,走在桌邊坐下。
趙妙元的這個反應,完全出乎江樊的預料。他憤憤地轉過身,卻看見趙妙元已經坐下休息,不想服輸,于是坐到了趙妙元的對面。
前些日子還有人悶熱,但是這幾天已經能夠感受到秋季的到來了。不僅夜里的溫度變涼了,趙妙元還時常覺得嗓子干燥。因此,才坐下來沒多久,她就忍不住給自己倒杯水。明明之前在茶肆里,也沒有少喝水。
怎知,趙妙元喝水的動作才進行到一半,杯子還沒舉到嘴邊,江樊就隔著張桌子,把她手中的杯子一把奪過。
“怎么了嗎?”趙妙元問道。
江樊還在生著悶氣,但是又不能不回答這個問題,好半天才哼哼唧唧地說:“這是早上燒的水了,都涼透了,喝了傷嗓子。”
“可是我現在就覺得嗓子干,不想等了。而且,一次兩次的也沒什么。”趙妙元回道。
她說完給自己又斟了一杯,喝完之后看見江樊又變成那副不想說話的樣子,輕嘆一聲。
“你怎么了嗎?”趙妙元問道。
江樊見趙妙元終于搭理自己,開始拿喬。“哼”了一聲,還是不說話,像個賭氣的小孩子一樣撒悶氣。
趙妙元又是嘆了一口氣,情緒不明。
“這個問題我只最后再問一遍,如果你不回答,我就不會再問了。”趙妙元說道,“你現在是在生氣嗎?”
她等了好一會兒,江樊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正打算放棄的時候,聽到一個小小的,悶悶的聲音說道:“在生氣。”
“嗯?”趙妙元循聲看去。
“我在生氣。”江樊的臉氣鼓鼓的,憋著嘴,好像對自己就這樣低頭了,很不痛快。
看著這樣的江樊,趙妙元卻笑出聲來。她一向神情淡淡,連笑都只是微笑,現在忽然笑起來,燦如三月桃花,眉眼彎彎的像是月牙一樣。江樊瞬間就愣住了。他沒想到趙妙元會在此刻笑出來,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看到她的笑容。
“你……”江樊的表情有些呆。
“原來你是這樣的性子。”趙妙元笑了一下,又收斂回去,臉上依然帶著淺淺的笑意,眼神里透著溫柔的喜悅。
“我很開心。”趙妙元接著說,“之前雖然你坦白說了自己的真實性格,這些日子我也多多少少有了點感覺。但是直到剛才,我才有了一個比較明確的概念。”
“哦、哦……”猝不及防聽到趙妙元的真情流露,江樊覺得自己有些暈乎乎的,耳尖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紅了。
“江樊。”趙妙元又說,“以后都這樣,好不好?”
“什么?”江樊還沒緩過神,
“我是說,以后你能不能像剛才那樣,直接表達自己的情緒?開心,生氣,難過,都不要讓我去猜,好不好?”趙妙元繼續說道,“我不太擅長去感知一個人的情緒。比較明顯的是可以感覺出來的,但是有好多人,他們都很擅長去隱瞞自己。有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感覺出來的,究竟是對,還是不對。”
國師府太沉悶了。玄誠是個說話都帶著玄機的人,每一句話都讓人去猜。妙空的情緒相對直接一些,但是她和妙空之間的年齡差,直接決定了妙空不可能把什么話都對她說。再加上,她幾乎是一出生就在國師府里待著了。她是在玄誠和妙空照顧下長大的,她幾乎可以算作是擁有兩位父親。所以她有些什么心事,也從來不會跟他們說。
孫幼清是趙妙元生命中的一個意外。她是趙妙元的第一個朋友,熱情爽朗,直來直往。因為她,趙妙元才開始學著敞開心扉。但也就僅僅到此為止了,仍然還是有很多的話,她們是不可能進行溝通的。
“我是這樣想的。”趙妙元試著更明確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夫妻之間,本該坦誠相待。既如此,是不是可以,至少在我能夠讀懂你的情緒之前,你先更明確地表達自己的心情?就像剛才那樣,如果你生氣了,就明確地告訴我,你生氣了。而不是讓我去問你,‘是不是生氣了’這樣。可以嗎?”
趙妙元在說話的過程中,笑意越來越淺,最后又變回了之前那副神情淡淡的樣子。可是,在她最后一次提出詢問的時候,眼里泛著柔波,被注視著的江樊,有點心癢癢的。
于是,江樊心神一動,雙手放在桌子上,半趴著向前貼近趙妙元,說道:“那,如果我答應你的話,你可以也答應我一件事嗎?”
趙妙元看著江樊笑笑著貼近自己,心口一窒,慢慢地點了下頭。
“你說。”趙妙元回道。
“如果我答應你,如實地坦承自己的心情,你能不能也向我坦誠你自己的心情?”江樊如是說道,“我有的時候,也很想讀懂你的情緒。”
趙妙元沒有想到江樊要跟她提的條件居然是這個,長睫輕顫,然后點頭應下。
“好。”趙妙元說道。
“你答應了?”江樊喜不自勝,看見趙妙元果然點頭,繼續說道:“那,我現在有一句話要告訴你。”
“你說。”趙妙元繼續說道。
“妙元,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從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是誰的時候,就很喜歡你了。”江樊說話間起身,慢慢移步走到趙妙元的面前,然后他蹲下身,雙手放到她的膝蓋上。他仰著頭,看著趙妙元因為他的話,耳根越來越紅,心中竊喜。
“雖然這句話,我好像這段日子,已經說了很多很多遍。可是,我總時時擔心你不知道這件事。更糟糕的是,剛剛我發現,我對你的喜歡是沒有盡頭的。好像不僅沒有被消磨,甚至還因為你的一言一行,而變得越來越多。”江樊繼續說道。
趙妙元曾是江樊心中的月亮,觸不可及。即使他小心翼翼地用水裝起來,時時放在眼前,用心呵護,卻是依然無法擁她入懷。可是現在,他感覺他的月亮,從云間走到了人間。
“我,我現在知道了。”趙妙元感覺自己的臉上在發燒,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結結巴巴地勉強回答。
“你就只是想說這個嗎?”江樊噘著嘴,仰著的頭略微低了低。
自從江樊搬到西廂之后,就沒有人給他每日盤發了,而他只會給自己梳最簡單的頭發。趙妙元看著膝蓋上那個毛茸茸的腦袋,心里感覺無比柔軟。
“你希望我說的是什么?”趙妙元問道。
“比如,你聽了我說的話開不開心?比如你喜不喜歡我說這些話?比如,你喜不喜歡,我?”江樊說道。
趙妙元強行壓下心中那只跳動的小鹿,仔細想了想,然后才回答江樊。
“我聽了不覺得反感,應該是開心的。至于喜不喜歡?不討厭應該就是喜歡了吧?”
喜歡這種情緒對趙妙元來說,模糊又陌生。誠然,她理解這種情緒,但是在她的無數喜好里,沒有一種‘喜歡’跟江樊口中的‘喜歡’相同。
“所以你也喜歡我?”江樊瞬間眼睛都亮了,然后又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情緒又立馬低落下來,“不過你肯定喜歡孫幼清要多過我。”
趙妙元不明白為什么江樊的情緒,能夠轉變得這么快。她愣了一下,決定暫時先繞過這個問題,直接尋根究底。
“你們兩個好像一直不對付?為什么?你是討厭她嗎?”趙妙元問道。
“不討厭,就是不對付。”江樊很快就搖頭了,“喜好這種情緒哪有什么為什么?就算是一家人,也不可能親親密密的。一定要說的話,大概就是互相不合眼緣,一見面就情不自禁地想要掐架。”
“那,下次要是你們再見面,你可以不要又跟她吵起來嗎?”趙妙元感到有些為難。如果這種不對付有跡可循,她尚且可以能夠想想辦法。但是若是無來由的不對付,她就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孫幼清是她唯一的摯友,而江樊是她的丈夫,再加上一層他們倆本身就有的親戚關系,都決定了二人之間的交集避免不了。她實在是不想再看到兩人的唇槍舌劍了。
“幼清那邊我也會勸的。不論是你,還是周苗,我都會讓她不要再在挑釁你們。”趙妙元繼續說道,“幼清這個人其實沒什么心眼,就是嘴快了點。只要你不接她的話,她自己也會覺得沒勁的。”
“我盡量吧。”江樊答得有些勉強。
承諾兩個字是很有力量的,他不想隨口就答應她,最后又因為他的老習慣而毀壞承諾。
“謝謝你。”趙妙元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向江樊提出請求,有些不好意思,“幼清對我來說,很重要。在我過去的十幾年里,她幫了我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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