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山長水遠樂中仙
上一回,是在流月初提“那件事”后,她沒忍住,就下來見了華西。畢竟華西在找死之前,與她約好,和流月相關的大事,以后無論她華西在哪,活沒活著,都要給她傳信。
可上次講完,看她反應,司命就后悔了。后來被流月知道,又被罰著,去做了好些苦役。
本不打算再見的。可她這回要是不來,怕華西的命,都要保不住了,她又在孤拗地醒著找死。
司命消掉了華西對鄺竒的殺招,站在她對面,拿著浮塵,和她說:“華西,你擅自出黃池,戲弄他們也就罷了,又怎能輕易動殺心,你明知神和他們有關系。”
華西滿不在乎地笑,說:“那又如何,他辱我在先,我殺他乃是因果報應。這是神教我的,你回去問他看看,我用的可對。”
司命盯著她,一邊無法容忍她對人命的這種蔑視,一邊又為她的孩子氣悲哀。她明明知道流月會看的,明明知道一定會被罰的,偏偏還要這么做。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想在那個沒有心的神那里,刻下更多生的印跡。
可司命不能再容忍她繼續錯下去,她本可以按照司人間的律法狠狠懲她一回,讓她長長記性。況且,流月會看的,到時候多半她還得陪著,看到此處了,如果她放任過去,又是兩個一起犯錯。
司命話都到了嘴邊,但看著華西那張臉,卻說不出來。
華西是為愛瘋癲得可以不顧一切的性格,作為仙,她當然討厭這種性格,可她骨子里是惡的。長年的空虛和迷惘、前途不定,每一天都在害怕死亡會突然降臨,這樣的折磨讓她有時候也會想:如果讓萬界就這么毀滅,也不是什么壞事。一定程度上,她能理解華西的瘋狂,雖然理解不代表會學她一般行事,畢竟萬界內尚有太多無辜者,尚有太多生機和希望。
可司命自己也尚是一塊未被打磨好的,烙得火熱的石頭,常會被沒控制好的內心惡念驅使行事。
她抬頭看了下天,黑蒙蒙的,被兩棵大樹擋了個完全。她一揮拂塵,兩棵大樹的葉就退回原位,顫顫凄凄不敢瞎動。
她知道華西受不住月光的刺,當她站在人間的山里,抬頭看那清冷明寂的月,忽地覺得,不管是天還是華西,都讓她失望徹底。兩個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就這么互相照著對望好了,看看有一天能不能湊出個清明。
華西漸漸地開始顫抖,司命用浮塵施法,和她說:“華西,我以掌人界之力,借天然之氣,語戒令予你:今夜法術盡失,站在此空地,受月刺之刑,明日返黃池,不得再擾人間生靈。”
華西受不住痛,面色掙扎,難耐地滾出淚來。
司命又對鄺竒和洪毣二人施法,除了他們當夜的記憶,將他們送到剛開始的石頭上,臥著相擁睡去。
華西見司命要走,趴在地上時,啞著嗓問司命:“司命,你說,他對我可曾動過心?”
司命轉過身,忍不住了,蹲下來面對面地吼她:“你到底執著他哪一點?天界三百二十仙,二百六十八個男仙,二百六十八個里喜歡你華西的,怕有二百還不止,你看上他哪點,就因為他是神?”
華西回:“你編中蓮那本子里,有一回,李公子給中蓮寫信。信里說:‘長恨花叢絆馬蹄,馬頭鳴嘶夕陽去。’我當時一念,就覺得,這便是我心的處境。我其實根本沒在等誰,也從沒打算為了誰,棄掉我的仙途。我愛上他,就是因為他的權力,他的冷淡,他的不屑一顧,因為一種欲望叫做征服。最后我沒玩好,輸不起,才落到這個境地。”
司命說:“可我覺得你真愛上他了。如果沒有愛力在推動,誰能使你一應糊涂至此。”
華西疼得咬著牙說話:“我當然愛他,所以想要他也愛我。等他愛上我,自會放了我。”
司命沉默。
華西又是:“所以司命,你說,他對我動過心嗎?”
司命站起來,轉身,說:“華西,相信你心靈深處告訴你的話吧,它沒有騙你。”
司命走了,她們的故事終告一段落。
天上,往復鏡旁。
黃眼睛的兔子早蹦下來,自己軟軟地躲在一旁,怕受待會的戰火波及。
流月看這段時,眉一直皺著。
司命翹著二郎腿,抖地漫不經心。
司命在等流月罰,因為她沒按規矩處罰華西,因為她又違背命令下界探望。不過也好,不用再陪流月坐這兒看戲,平白惹出好多壞情緒。
流月問她,語調較平:“她死了沒?”
司命偏頭,說:“當然沒有。”
流月不再說話。
司命耐不住性子了,急上去問:“她長得如此之美,你當真沒有動過心嗎?”
流月難能地用青年人初嘗戀愛時候,那種孤執又帶著天真可笑的口氣說:“你不懂愛情。”
司命嗤笑,回:“我不懂?天哪,不知道一天看這些本子都是誰寫的嗎。就你。”
她一臉嫌棄,他漠然不應。此事居然就這么過去。像花繁速落的春天之后,自然就是炎熱朗悶的夏季,剩下的故事依舊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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