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小说网 - 无弹窗无广告小说在线阅读

大眾小說網 > 美人大佬和他的在逃小郎君 > 第10章 慧生

第10章 慧生


宛童是一種寄生植物,因其強大的寄生與共生能力,很多年前,常被人拿來制作蠱毒。池淵出身鬼醫谷,他的師父鬼醫宋意是當世第一的蠱醫,最擅長以蠱入藥,是以普通大夫或許不知道宛童,他卻早從古籍中了解過。

        宛童成簇生長,藤蔓帶刺,可捕捉路過的動物,殺死他們并吸收他們的尸體,腐化成種子。種子如蒲公英隨風而起,藏于動物身上,最終落入動物腹中,在其體內生根發芽,待成熟后,便破腹而出,果實模樣與吸收掉的動物尸體一般無二。也就是說,張愚生之所以患此怪病,是因為食了宛童的種子。

        張員外聽聞真相,拍案而起:“是誰?竟對我兒下此毒手?”

        池淵搖頭思忖:“未必是人故意為之,宛童的種子如稻米大小,如蠑螈一般可隨周圍事物變幻色彩,不小心的話,很容易誤食。奇的是宛童這種植物需以活物喂養,對人類亦有危險,多年前,朝廷對其進行過一次清除,應該已經絕跡才對。”是漏網之魚嗎?可這么久又怎沒被人發現?難道是被人故意留存下來的?用來害人嗎?這般大費周章,還不如□□來得實惠。

        “有辦法救嗎?”婦人問。

        池淵收回思緒,望著張愚生的肚子:“這孩子身體里的種子,看大小幾近長成,萬幸你們聽了那姓凌的話,將他轉移到地下,阻止了宛童破腹而出。”

        張員外一聽,忙接話:“是吧,我就說凌大夫開的方子是靈方吧。”

        池淵眉目冷淡地看他一眼:“宛童之所以停止生長,是因為此處陰暗,難見陽光,而宛童喜光厭陰,是以才沒有破腹而出,同飲下的心頭血毫無關系。沒猜錯的話,那姓凌的確實懂一些蠱毒或者醫術,只是他卻是在利用你。五十名年輕男子的心頭血應是他自己的目標,至于用來做何,恐怕要問他自己。他之所以跟你說心頭血對你兒子有用,不過是在騙你們,好把你們卷進來,萬一哪天東窗事發,也好將這一切的罪名推到你身上。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等他回來親自問問,不過,據我猜測,這姓凌的八成是見勢不妙,卷鋪蓋逃了。”

        “這!”張員外啞口無言,又氣又急,連忙叫了幾個下人,連呼帶喝地讓他們趕緊去四處找找那凌大夫和他的朋友。

        “池大夫,您說有辦法救,是什么辦法?”張員外問。他的眼睛不住地瞅著池淵手中已經涼下來的銀針,五官緊緊擠在一起,似是生怕兒子再受這火針之刑。

        池淵看出他心思,道:“方才施這火針,不過是為了確認病情,若想根治,方法其實比這簡單,取四只火爐,將其燒旺,置于病人周身。宛童懼熱,此時又正值炎夏,氣溫本就高,不出半個時辰,宛童自會逆生變小,從患者體內逃出。眼下還請張員外準備四只火爐來,另外再準備一桶水。”

        張員外一聽兒子不用再受火針之刑,長松一口氣,連聲應好,出去準備了。

        池淵望著張員外明顯輕松不少的背影,跟婦人話起家常:“看起來張員外似乎十分疼愛這兒子。”

        婦人欣然一笑:“是啊,我家老爺老來得子,一向對孩子寵得不得了,對這兒子還算一般,你是不知,他對這孩子的姐姐才是恨不得拿命去疼。只可惜前兩年,兩個孩子都得了肺病,老爺親自帶他們去了趟鬼醫谷求醫,可惜最終只救活了這一個。”

        “是嗎?”池淵若有所思,“但我好像聽說,當初反倒是這孩子的姐姐病得更輕一些吧?”

        婦人嘆口氣:“是,我也沒想到最后活下來的會是愚生。愚生本就體弱,從小到大一直隔三差五地生病,直到現在也是,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讓他活著是好事還是壞事,而我那女兒,別提多聰慧了,長得又好看,要是能活下來……”

        婦人說到這里,話里已帶了哽咽,池淵不忍再問,道了聲:“節哀。”

        過了一會兒,張員外同兩名下人一起拎了四個火爐進來。池淵吩咐他們把床搬到屋子中央,把孩子哄睡了,放在床上,再在床鋪前后左右各放一只爐子,燃起爐火。之后,便讓初一看著張愚生,自己暫時從房間里退了出來。

        白蹊和一眾人等在外面,見池淵出來,對他笑了笑。池淵沒說話。白蹊察覺到什么,問道:“那孩子病得很重?”

        池淵只是想到了一些陳年舊事,心情不是很好。他不想白蹊跟著不愉快,便搖搖頭,換了個話茬:“沒有,我只是在考慮這趟下來我會不會白忙?”

        “白忙?”白蹊沒太明白他的意思。

        池淵往他身邊偏了偏,指著不遠處躺在地上打起呼嚕的眾人:“這些人一看就是窮苦人家出身,榨干了也沒幾個錢,興許幾個燒餅就把我這救命錢給抵了,辛苦一夜,說不定連頓飯錢都賺不夠。”

        白蹊道:“張員外不是答應給你三百兩銀子?”

        池淵抱臂靠墻,仰頭嘆息:“說歸說,可這件事后,張員外估計要吃一輩子牢飯,留下一對孤兒寡母,日子恐怕不會好過。張愚生這孩子又體弱多病,須得常年服藥,這三百兩還是留給他們母子吧。”

        三百兩銀子,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筆巨款,他卻說不要就不要,任誰聽了都會覺得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哪怕拿一半也好啊。然而,白蹊并沒有太驚訝,似乎早料到這個結局,贊道:“淵大夫真是好人。”

        “小少爺過獎。”

        “不過,淵大夫好像忘了我?”

        “你?”

        白蹊彎起嘴角:“我看起來不像有錢人?”

        他這才反應過來白蹊的意思。其實,從鐵牢中看到白蹊的那一刻,池淵就有種感覺,即使他不來救,這小少爺也能安然脫身。何況這趟下來,白蹊還幫了他不少忙,他早已經把他當成自己人,沒打算問他要錢了,所以才會毫不避諱地同他談起“救命錢”這個話題。現在看來這小少爺是誤會自己在暗示他多給些救命錢了,連忙解釋說:“小少爺,我不是這個意思。”

        “救命之恩,理應報答。”白蹊拱手。

        “那……”池淵不知想到什么,沉默一會兒,脫口道,“小少爺最多能給多少?”說完,立刻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這話他怎么有臉說出口!這就相當于一個好手好腳的大好少年,拿個破碗蹲在路邊,眼巴巴盯著過路人喊,大爺,可憐可憐,給倆錢吧;大爺,可憐可憐,再給倆吧。

        誰知,白蹊卻神情一斂,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答道:“多少都行,淵大夫若想要,我的命都可以給。”

        “哈哈,小少爺這話就嚴重了。”池淵心想,怪不得看這白蹊如此順眼,原來竟也是個戲癮同行,只是不知這小書生從哪本江湖話本里學來的臺詞,有機會可以互相交流一下。

        白蹊笑而不語。

        既然已經丟了臉,池淵干脆破罐子破摔,摸摸鼻子,繼續道:“不瞞小少爺,我此來四有縣,想去趟鯪魚山上的鮫市,無奈最近手頭有些緊,不知小少爺有沒有五十兩現銀,有的話就當借我一用,等過段時日必定連本帶利悉數奉還。”

        白蹊依舊是那句:“淵大夫不必總這般客氣,我說過的,我的命都是淵大夫的。”

        “……”這還戲癮上來,沒完沒了了?池淵一時不知該接什么話,只好應道:“那就先謝過小少爺。”

        兩人又閑聊幾句,張員外拎了茶壺和茶杯過來,喜笑顏開道:“池大夫,喝口茶吧。”

        人就是如此,前一刻用不著你的時候,還對你刀劍相向,下一刻用得到你的時候,便好茶好水地伺候起來。

        見張員外走近,池淵輕飄飄看他一眼,毫無征兆地問了他一個問題:“張員外,你愛你的女兒嗎?”

        “我的女兒?”面對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發問,張員外端茶的手狠狠一抖,茶壺一歪,清綠馨香的茶水隨之撒出。然而,張員外對此卻渾然不知,只愣在那兒,聲音僵硬,“我當然愛她。”

        池淵不忍浪費一壺好茶,趁茶未流盡,從他手里接過茶壺和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放在鼻端聞了聞:“是嗎?”

        “你什么意思?我自己的女兒哪有不愛的道理?是,我女兒命苦,去得早,但我好歹寵了她一輩子,把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都給了她,就連愚生都不曾得到過這樣的寵愛,我怎么就不愛她了?”沒有人說他不愛自己的女兒,但張員外的話聽起來卻像是在為自己辯解什么。

        茶沒徹底沖開,有幾片茶葉順著壺嘴落入杯子里。池淵盯著那幾片無根的茶葉,道:“所以,你覺得問心無愧,是嗎?”

        張員外聞言,忽然暴躁起來,片刻前的熱情與客氣蕩然無存:“你到底想說什么?”

        “倒也沒什么,”池淵沒有看他,晃了晃茶杯,半垂著眼皮吹去茶水表面的浮沫,幽幽道一句,“不過就是想問問,兩年前,你帶你的龍鳳胎兒女去鬼醫谷看病時,鬼醫問你要的診金貴嗎?”

        一語出,張員外瞬時石化,良久,才恢復神情,卻是低頭抹起淚來。

        不等池淵再多說,初一從屋子里跑出來,急道:“師父,不好了,張愚生看起來有些奇怪。”

        “不礙事。”池淵道。仿佛一切在預料之中,絲毫不見他著急,一杯茶飲盡,又倒了一杯遞給白蹊:“小少爺也口渴了吧。”

        白蹊盯著他剛用過的杯子沒有說話。池淵見他不動,以為這小少爺有潔癖,不肯用旁人用過的杯子,正要收回,卻見白蹊伸出雙手,捧珍寶似的接過茶杯,放在嘴邊抿了一口:“好喝。”

        池淵笑笑,將茶壺一并交給白蹊,這才轉身進了房間。

        因為四個火爐的關系,房間內熱得像個蒸籠。

        張愚生渾身赤條躺在中央的大床上。他被銀針封了穴道,尚處于昏睡當中。不過半個時辰,隆起的肚子便塌了下去,恢復到正常大小。奇怪的是,男孩的肚皮上竟鼓起一個拳頭大的包,這包還是活的,貼在肚皮下緩緩移動。

        婦人站在旁邊,擔心得直哭。生爐火的下人驚奇,盯著張愚生的肚子,忘記了添碳。

        池淵走到床邊,觀察了張愚生一會兒,掏出一卷銀針包,展開,抽出一根銀針,旋轉著刺入張愚生右側大腿,旋即又抽出三根,分別在張愚生的左側大腿和左右兩只胳膊上各扎了一針,而后又將他左手三間穴與合谷穴中間的一根銀針提出。

        片刻后,張愚生睫毛一顫。

        婦人見孩子醒轉,沖過來:“愚生!”

        “等等。”池淵抬臂攔住她。

        張愚生茫然了一會兒,視線聚焦在池淵身旁的婦人身上,張著嘴似要叫娘,結果聲音還沒出來,便痛得一抽。

        只見張愚生肚子上的包突然橫沖直撞起來。從肚子沖到腋下,又從腋下撞到大腿,無奈四肢處的四根銀針猶如銅墻鐵壁般擋住了它的移動路線,逼得它只能沿著肚臍、胸口一路向上。

        池淵托著張愚生的背使其坐起。后者臉色一變,干嘔幾下,從嘴里吐出一個綠色果實狀的東西。

        異物嘔出,張愚生面色好轉。池淵將他交給婦人,起身去看吐出的果實。

        那果實落地時只有拳頭大,一沾地便迅速長大,變成嬰兒形狀。四肢、軀干,甚至鼻子和眼睛都生得十分清晰,如果不是渾身慘綠,應當也是個極漂亮的孩子。

        綠嬰在地上靜止片刻,猛然睜開一雙透綠的眼睛,以極快的速度在屋里爬行起來。從桌底鉆到床底,又從床底爬到墻角。

        “師父——”初一饒是跟著池淵見過大場面,也被瘆得夠嗆,這會兒也不抱胳膊了,也不鼻孔朝天了,竄起來攀到師父胸前,跟猴似的,恨不得爬他頭頂上去。其余人更是嚇得失聲尖叫,幾個下人蹦豆子一般跳起來,避開腳下的怪物,瘋了似的往外逃去。

        張員外從外面進來,險些和下人們撞個正著,罵道:“跑什么,喊什么,見鬼了嗎?”

        下人嚇得哆嗦,想說什么,還未出口,張員外迎頭便看見一個齜牙咧嘴的綠色小怪物沖著自己的面門,彈簧似的跳上來。那綠怪揪住他兩只耳朵,頂著一顆腦袋,拼了命地往他嘴里鉆。

        張員外被突如其來的沖擊力撞得蹲在地上,瞪著眼睛,眼白突出,想大叫,無奈嘴巴被那綠怪占據著,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老爺——”婦人蜷縮在床上,抱著張愚生,眼中流露出驚恐。

        “別動!”池淵朝張員外厲喝一聲,無奈張員外嚇得聽不進去任何話,兩只手胡亂抓著綠怪的兩條腿,使勁往下拽。

        聲音驚動了外面,眾人睡得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門口的白衣書生不見了。

        張員外費了好大勁,才將那怪物從臉上“撕”下來,燙手山芋似的往地上一扔。

        那怪物和張員外纏斗許久,有些力竭,豈料一碰到土地,瞬間又來了力氣,兩腳一蹬,再次向門口跳去。

        就在這時,一個頎長的白色身影走了進來。

        初一還在池淵身上掛著。說時遲那時快,池淵當機立斷,做了套和張員外一樣的動作,抓住初一的后衣領,往外一拉,往地上一扔,隨即,身體和聲音幾乎同時沖了出去:“小少爺,閃開。”

        初一:“???”

        瞳孔深處,一只綠色怪物奇襲而來,白蹊眉心蹙起,抬手一擋,下一刻,居然精準地抓住了那只怪物的脖子。

        池淵奔跑的腳步驀然一頓,愣了片刻,走到白蹊面前,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接過那只尚自掙扎的綠嬰,道:“小少爺還挺厲害。”

        池淵話里有話,白蹊卻只抿嘴一笑,道:“淵大夫過獎。”

        見他不愿多說,池淵也沒再問,拎著那只慘綠的嬰怪走到事先準備好的水桶旁,擼起袖子,按著它的頭,浸入水中。

        奇的是那綠怪起初竟完全不反抗,甚至還瞇著眼,面帶微笑,帶著享受的意味。不過這享受只持續了半刻鐘,綠怪便開始掙扎起來,又過了半刻鐘,便同死了一般,徹底沒了動驚。

        池淵將綠怪從水里撈出來,拎到茶桌旁,將桌上的杯盤往旁邊一推,抽出一方靛藍色桌布,將綠怪包了起來。他食指挑著布包,懶懶散散地環視一圈,胳膊往前一伸,問:“誰要?”

        見大家沒反應,又兀自把那裝了綠怪的包袱往背后一甩,繞到胸前,打個結:“既然都不要,那我不客氣了。”

        “……”您請您請,千萬別客氣。

        張員外緩過神兒,從地上爬起來,跑到兒子身邊,盯著張愚生的肚子看了半天:“這就好了?”

        “這東西本就是宛童的種子,因吞噬活的動物,才結出能跑會動的果實,但終究屬于植物,喜水又懼水,將其泡在水中,時間一長,就如同澆灌過度的花草,最終窒息而死。”池淵又幫張愚生診了一次脈,尋了紙筆,寫了一副藥方,交給張員外,“眼下你兒子已無大礙。這方子你拿好,讓他每日服用,時間長了,或可改變他的病弱體質。”

        他說完,叫上初一和白蹊,走了幾步,又想起什么,從懷里摸出一個小玩意,折回來交到張愚生手中,在他小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道:“這是你慧生姐姐送給你的生辰禮物,好好收著。”

        張員外盯著張愚生手里的小玩意呆住了。那是一只桃木雕刻的吊墜,形狀是一只未羊,其中一只羊角不知為何,斷了一節。未羊,恰好就是張愚生的屬相。張員外一震,反應過來時,池淵已經帶著初一和白蹊出去了。他連忙追出,朝池淵的背影喊道:“你不是沈溪!你究竟是什么人?怎會知道我女兒的名字?”

        眾人紛紛回頭。池淵走在隊伍最后,聽到聲音,頓住腳,回過頭,一字一頓道:“鬼醫谷弟子,池淵。”


  (https://www.dzxsw.cc/book/33516554/31909275.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
主站蜘蛛池模板: 富民县| 留坝县| 睢宁县| 奉贤区| 江城| 清新县| 新河县| 庆元县| 探索| 富平县| 安达市| 沅陵县| 博湖县| 奉新县| 威宁| 三门县| 剑川县| 怀安县| 武城县| 万宁市| 陈巴尔虎旗| 舟曲县| 珠海市| 双峰县| 山东省| 江都市| 高安市| 马鞍山市| 桐柏县| 济宁市| 宣城市| 宁晋县| 甘肃省| 南岸区| 新乡县| 佛坪县| 咸丰县| 磐石市| 平遥县| 广南县| 沛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