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么呢？”半夏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無奈道，“我說的可不是展文。”

        欸？莫雙不禁懷疑起昨天認為半夏和展文是一對的想法，半夏說的喜歡吃點心的人不會是她的坤澤或者中庸吧？

        “是你的愛人嗎？”

        “當然不是了，那個人值得最好的愛人，但絕不會是我。”半夏意有所指的看向莫雙。

        “他算是我的……親人？我們不知道誰大誰小，但從小競爭慣了，連年紀大小都要爭一爭。最后就演變成了他當我是妹妹，而我當他是弟弟。”

        “噗——唔，抱歉。”

        “沒關系，想笑就笑吧，我自己都覺得幼稚。兩個莫名其妙的笨蛋罷了。”

        “不是的，”莫雙急切的聲音里滿是羨慕，“能有一個是對手又是親人的人不容易，你們一定都是對方很重要的人。”

        “千萬不要把重要的人弄丟了。”莫雙語氣憂傷道。

        半夏一愣，眼神變得溫暖，眼底深處卻有一絲復雜。

        “嗯，一定不會的。”

        “報——敵襲！”

        莫雙臉色驟然一變，神色慌張，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半夏，你參軍了嗎？”

        “沒有，我是跟著展文來的。”

        莫雙點頭，“那就不要出去，好好待在軍帳里。”

        拿武器時，莫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與戰場闊別三年，他不知道恐懼和緊張那個更多些。但比那更深一層的原因，他不想和那個人戰斗。

        莫雙穩了穩顫抖的雙手，遮住眼自嘲道：“都已經這種情況了，我還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啊。”

        “殺——”

        “沖啊！”

        越是靠近交戰處，沖鋒聲越盛，莫雙摒棄自己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不再猶豫，沖進戰場。

        他身形如電，手中長劍劈向敵人，動作迅猛凌厲。

        頃刻間，身邊已倒了好幾人。

        莫雙舒口氣，找回了些當年不要命的狀態，只是不知是好是壞。

        戰斗開始不久，莫軍就已顯敗相。莫雙在己方不斷潰退中，發覺了蹊蹺。

        敵軍似乎能看透展文的排兵布陣。

        若說是大概預測敵軍作戰方法，莫雙不是沒有試過，其中也不乏賭對的情況，但像顏國這樣，大范圍預測敵軍詳細部署，真的可以做到嗎？

        是葉凌寒神機妙算，還是另有高招？

        “將軍，小心！”

        混戰中不知哪邊的箭沖莫雙而來，旁邊的將士想撲過來，顯然已經來不及。

        躲不掉！越是這種時候頭腦越清晰，莫雙迅速避讓，盡力不讓箭射中要害。

        “嗖——”細微的破空聲從身后傳來，莫雙霎時汗毛倒立。

        這一箭來的太快也太隱蔽，連保護要害都做不到。

        視野盲區，看不到它射向的是身體哪處。一種預感讓莫雙心底鈍痛。

        難道我今天會死在這里嗎？

        不甘心大過了對死亡的恐懼，怎么可能甘心呢？他還沒有看著莫國強大，還沒有聽到葉凌寒說“原諒”。

        那只箭越來越近了，莫雙絕望地閉上眼。箭從耳側飛過，削下一縷側發，在莫雙面前射落從他前方而來的箭矢。

        莫雙似有所感，緩緩回頭望向那只箭來處。

        那人穩坐高臺，一身與平日不符的黑衣。

        莫雙嘴唇顫抖，“殿下……”

        葉凌寒射向他的目光似是結了冰，連半分平時的溫和都吝嗇流出。猶如冰刀一樣的眼神貫穿莫雙，令他感到難以忍受的疼痛。

        葉凌寒自己都感到驚奇，兩軍混戰，自己竟然能在短時間內找到那個人的身影。不過還好，他沒事。

        “回來，”莫雙清楚地讀懂了葉凌寒的話，“你是我的人。”

        莫雙毫無征兆地笑了起來，事到如今，一切已經很明顯了，他就是來入間的。但他最最精明無雙的殿下還在盼著他能回去，冰釋前嫌。

        很無恥，他想，明明背叛了殿下，卻還不愿讓殿下放手，但是，能一直被那人在意著的話，他這一輩子也不算太糟糕。

        “撤兵，放棄當前駐地，集中兵力保住下一駐地。”

        展文近乎崩潰的響起，莫雙在葉凌寒的注視下砍倒周圍的士兵，策馬返回。

        克制住追上去的沖動，葉凌寒想起君后的忠告：“戰爭中，感情是最無用的東西，它只會讓你產生不必要的沖動，從而作出錯誤的選擇。”

        葉凌寒苦笑一聲，深吸一口氣，才緩解了看著莫雙離去而產生的撓心撓肺的憤怒與擔憂。

        這個笨蛋，在牢里受的傷好了嗎？明明是需要人保護的坤澤，為什么還會被派出來打仗。以及……你沒什么想要解釋的嗎？

        “莫雙，你在那里走什么神，”展文不滿道，“我不管你有什么事，現在都給我以戰事為重。”

        “抱歉，”莫雙暗地里掐自己一把，努力把思緒拉回到作戰會議上。

        他沉思道：“今日的戰斗確實很奇怪，展將軍，平時與鎮林軍對戰也是這種情況嗎？”

        “都大差不差，”展文身邊的親信回答道，語氣有些自暴自棄，“葉凌寒太厲害了，簡直神機妙算，我們根本不可能打得過。”

        “放肆！”展文一個巴掌扇到他臉上。

        “誰再敢講這種擾亂軍心的話，斬立決！都沒辦法的話就給本將退下，別在這里胡說八道。”

        展文的“斬立決”明顯沒起到什么作用，剛從軍帳中出來，就有人小聲議論：“軍心還用別人擾亂嗎？早就成一鍋粥了。”

        “就是，沒有真本事，打不過顏國，軍心再穩又有什么用？早輸晚輸的區別罷了。”

        莫雙心里清楚，再這樣下去，離全面崩盤也不遠了。可這次作戰疑點太大，每次都精細預料到敵軍作戰部署，這絕對有問題。

        其他人大部分都是莫雙離開莫國前就在作戰的老將，莫雙把目光投向展文的幾個親信，若有所思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但現在的情況，不能放過一點線索，時間緊迫了。

        他召來以往信得過的幾個士兵，“去查一查展文身邊的人，先從可以參與作戰會議的人開始查起。”

        士兵面面相覷，為難道：“將軍，你說的這幾位在戰場上也有些功勞，又是展文將軍的人，想要調查清楚難免被發現。”

        莫雙略一思索，咬咬牙道：“沒有時間猶豫了，如果被發現就說是我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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