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溯游
第六章
這兩天與謝野晶子一直待在偵探社里等萬華這個定時炸彈爆發,于是終于在這一天成功接到了一只吐血的萬華。
“……”剛開始就這么激烈的嗎?聽說后面還有挖膝蓋骨?與謝野極力保持冷靜讓社長把萬華放到床上,實際上混亂之中已經有點控制不住發散的思維了。
血什么的萬華只吐了幾口,不是因為本身有內傷而是身體本來需要清掉一部□□體里的“毒”順便預示一下時空溯游的正式開始,接下來才是重頭戲呢。
萬華飛快從終于能動用的能力生成空間里掏出幾箱營養液:“按我之前交代的做,昏迷時間不會超過三天,不用擔心。”
過去在現在身體上留下的投影只會因為時間流逝而消磨,時空溯游的機制異常復雜,即使是與謝野也只能替他補充下能量了,現在其他的治療手段對他都是根本沒有用的。
注意事項都已經交代過了,萬華也就能對偵探社眾人以及自己的保護機制堅持抱有信心了,而本人已經無奈地就這樣陷入了昏迷。
【畢竟,即使是我,也不會想到【江戶川亂步】的【真名】,居然是【創痛】啊……】
早有預料并不能讓眾人的臉色變好,或者說但凡是個認識亂步的人面對著眼前的情形就不可能有什么正面情緒。
從萬華完全失去意識開始,那具身體上就開始出現層層疊疊的傷口,伴隨著能把人命燒掉的高燒的是各種近乎致命的傷口,。
最矚目的是膝蓋上深可見骨的創口,雖然因為這只是時空溯流復寫出來的傷口導致膝蓋骨并沒有像曾經的傷口那樣被完全剜出,卻也能發現嵌在本該是膝蓋地方的根本不是骨頭,而是微微閃著光的不知名材質的“義骨”。
他們都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與謝野在給萬華吊營養液,就如萬華所說,“現在”的治療對“過去”而言只是徒勞。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防止萬華因為沒有足夠的能量攝入對身體產生二次傷害了——營養液的消耗非常快,她很擔心萬華留下的這些撐不到他醒來。
擁有“請君勿死”的異能力的她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樣讓自己感到無力的情景了,沒想到會有一天看著自己尊敬的亂步先生——即使只是同位體——躺在床上滿身傷口卻無能為力。
“其他營養液也能用,”來自過去的傷勢不被針對的話感染的可能性很小,目不轉睛地盯著萬華的亂步開口,不知是在安撫誰,“不用擔心,不出意外的話他后期對能量的需求會減少。”
而且三天只是最嚴重的情況……
太宰治和福澤諭吉只是安靜地注視著床上人的被血沾污的臉——沉睡的人面容依舊是平靜的,似是而非的笑意似乎已經刻進了本能,像是某種習慣性的安撫,緊閉著的右眼邊卻不知何時淌下一行朱砂般的血。
也像是淚痕。
時空溯游會以【真名】為核心,重置一個人的過往。
真名是什么?
——一個存在的名字,一個存在在自己,在他人,在世界眼中的樣子。這些“認知”共同構成一個人的真名。
萬華曾經花了很大的功夫去凝聚自己的【真名】,于是在失去‘江戶川亂步’之后,他終于有了真正屬于自己的名字,【鏡萬華】。
能寫出來能讀出來的【名字】,是真名的形態。那么,【鏡萬華】,又是什么?
是時空旅者,是行路者,是燈塔,是無鄉異客。
是萬華先生,是鏡冕下。
是被拋下,也永遠無法拋下的【江戶川亂步】。
由萬華的所有經歷和所有存在對萬華的認知組成的本質,與名字相加融合,成為一個完整的【真名】。
沒有凝聚的名字……沒有凝聚真名的江戶川亂步,他的真名由世界給予,那便是世界眼中的他的本質。
而世界說,他是【創痛】。
——那個【江戶川亂步】,名為【創痛】。
當年他拖著一雙斷腿和實驗之后異常脆弱的身體穿越到荒原之上,在高燒中被流浪者捕捉,生死邊緣覺醒異能力,并因為外力干涉導致覺醒不完全,利用殘損的異能力成功反殺流浪者,開始他一個人的荒原求生。
他身上沒有一刻是完好無損的,甚至直到失去“江戶川亂步”這個名字的時候,依舊無法直立行走。
他為了求生獻出了“江戶川亂步”的名字,而那個名字上,從頭到尾只有疼痛留下痕跡。
于是世界說,他是【創痛】。
萬華昏迷的時間遠比他預計的短,實際上他只用了一天就成功從高燒以及身體自愈修養帶來的休眠中醒了過來,與謝野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他留下的營養液綽綽有余。
【難道是因為那段記憶總是被翻出來導致有抗性了嗎?】萬華接受著剛剛出去通知完社長他們的與謝野的身體檢查,剛從迷蒙夢境里走出的人開始發散思維。
【所謂【創痛】,來自身體也來自靈魂,不過記憶對我的影響已經沒有那么大了,倒是身體上的傷勢需要修養一下——雖然聊勝于無,但是能補一點是一點吧……早知道應該多準備些藥的。】
身體上的傷口重現,靈魂自然也不能幸免,實際上昏迷中的萬華甚至把刻在這具身體里的有關實驗室的記憶也重新體驗了一遍……可能是因為知道身體上的痛苦對他沒什么挑戰性吧,時空溯游可不會輕易放過他。
“412c。”與謝野甩了甩溫度計,用混雜著擔憂和疑惑的目光看床上正在走神的“亂步先生”,“你確定自己現在神智清醒、腦子沒燒壞?”
高燒是指腋下溫度在391~41c的現象,萬華現在這個體溫勉強還在常識范圍內,但是常識歸常識,常識里這種高燒把命燒掉也不是沒有可能,還能清醒且口齒清晰不說是醫學奇跡也是醫學奇觀了,而與謝野擔心的是自己的請君勿死會派上用場……或者根本沒用。
這位亂步先生親口認證的同位體實在是太讓人擔心了,她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么,但是以她的醫學常識來說,受過那么多那樣的傷的人能活下來,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跡了。
雖然這個奇跡不要也罷——即使是平行世界的亂步先生,也沒有人會希望他需要這樣的奇跡。
“不用擔心我。”萬華彎了彎眉眼,高燒使他的吐息變得異常灼熱,但是目光卻依舊是清明的,“我能醒過來就說明不會出問題——雖然體質不能算好,但是我的自愈力還是不錯的哦。”
【自愈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好,】恰好推門而入的太宰治忍不住想起萬華昏迷時身上出現的一道道傷口,幾乎是剛從身上浮現就開始愈合,一道傷口出現到愈合不到十分鐘,也不知道和他當初受傷愈合的時間流速是怎么換算的。
【但是,為什么膝蓋上的那兩道傷,卻一直沒有緩和的跡象呢?】
傷口里透出的銀色反射光,即使是在他看來,也實在是太過刺目了一點。
太宰并沒有問出心中重重疊疊的疑問,他微笑著問:“萬華先生現在感覺怎么樣呢?”
“還不錯。”這次受傷的體驗比起以前可好多了,因為被迫回憶了一下過往導致的那點不快也被終于能使用的能力給蓋了過去。
萬華這樣想著忍不住活動了一下能力,于是就看見空間突然如水面般波動了起來,無數的鏡面碎片從漣漪中浮現,在空氣中劃開流暢的弧度,那種感覺就像是人在活動十指,碎片上有隱隱約約的紋路,折射著窗外投射的陽光,“流動”時像是某種華彩的表演。
“我的異能力能用了~”他的聲音輕快,甚至有點尾調上揚。
——而這樣的畫面卻讓在太宰之后到來的亂步猛地一怔。
【異能力……】他看向仍在輕松地“舞動手指”的萬華,【碎、片?】
高燒到底還是輕微影響了萬華的思考能力,在思考能量或能力受到限制的時候他慣于將大腦運轉的中心調整到生存問題上來,而雖然剩下的能力也和普通人的思考能力差不多,卻也顯然不足以讓現在的他對亂步“讀心”。
亂步也沒有要說出來的意思,此時萬華已經發現了他的到來,一枚棱角光滑像是被打磨過的碎片悄然滑到亂步的面前,頓住晃晃:“這個拿去玩,有一點防護作用——不要嫌棄哦,我的能力可沒辦法捏成球的樣子。”
他笑著,因為異能力的歸來意外地顯出一點純然的快樂來。
其實那種傷口反復出現又愈合的疼痛癢麻并不好受,但是萬華就是在此刻感受到了一種快樂,是因為高燒在大腦中產生了什么化學反應嗎?還是重新取回能力的欣然?
萬華知道有哪里不對,或者自己的精神海出了什么問題,但是太開心了,他忍不住想要對亂步笑。
亂步接過那枚乖巧的碎片坐到萬華床邊,有些意外地發現手里的異能力體竟然是溫熱的:“你還要多久才好啊?”
不知道萬華用了什么辦法,之前留在床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干凈了,他身上新的傷口出現的速度比之前慢得多,只是膝蓋處流出的血依舊是鮮紅夾雜了一縷暗銀的,亂步的目光停留在傷口上,“看著也很痛啊……”他的聲音低下去。
亂步:貓貓低落jpg
“這個燒最多再等三天就能退,”萬華醒來時已經昏迷了一整天,“至于這個狀態……三到四個星期吧。”
不同時空的時間與時間之間是不能進行等比換算的,里面有一套非常復雜的權重換算學在,亂步只是模糊知道萬華當初的事情,沒有理論基礎很難做這類計算,所以也就只能這么相信萬華的話了——起碼目前看來,萬華沒有撒謊。
而旁邊的與謝野不知道什么時候把目光凝滯在了萬華微微勾起的唇上,眼神有些恍惚:那種奇異的血色,讓萬華此時鮮艷得過分的唇看起來像是一道深刻的、難以愈合的傷疤。
【為什么會有這種聯想呢?】與謝野聽著萬華和亂步說話,太宰罕見地和她一樣安靜,收拾著各種醫療器械的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但是……現在的萬華先生,看起來就像是一道傷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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