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家教·如祂
第二十一章
或者是老了, 或者是破碎的真名真的影響了精神,萬華發現自己最近總是忍不住反復、反復地回想起過去。
慢慢死去的黑暗世界, 被血濡濕的溫暖手掌, 在身體里流淌著的熾熱火焰,緩緩升起的微末之光與低垂的眉眼,離別將至時再無溫度的目光……
萬華不能說自己最后走上這條道路、變成這個樣子沒有受到祂的影響,實際上萬華最開始經歷的的三個世界就已經注定了他最后會成為“燈塔”——而對于萬華來說, 祂就是第三個世界。
祂對于萬華來說, 相當于一整個世界。
萬華后來有著過分漫長的旅途, 也會再去遇到很多人, 瘋狂的溫柔的, 扭曲的深沉的, 堅強的懦弱的。
人類與人性總是黯淡卻也灼灼,萬華看過很多千姿百態的存在, 其中不乏有人比他更富有魅力,甚至不乏真正的高位存在,更何況祂本來就不是什么特別華美而崇高的存在——可是萬華知道, 自己再也不會遇到像祂一樣的人了。
一開始,是萬華從黑暗里救起重傷失憶的男人,而祂把萬華從支離的痛苦過往中拉出。
他們喝過彼此的鮮血,仰望過同一片無光的天空,曾刀劍相向也曾交付后背。最后生死兩隔,大概總算圓滿。
可祂甚至沒有叫過萬華的名字,連容顏都記不清晰, 那次別離是萬華先轉的身, 而祂在背后只是伸出手又收回。
最后萬華盜取了火種, 而祂成為最后的唯一的光。
甚至連人類的身份都不再能擁有, 他終究還是成為了“祂”,成為了連名字都不可說的崇高又宏大的存在,卻也再不是那個為他升起一輪明月,躊躇著對他低聲道明月很美的人。
或者不過是萬華在念念不忘——其實他闔眼那一刻祂也不曾回頭,那個溫柔得近乎懦弱的男人早已死在不滅星熄滅的那個永夜。
萬華再也不會遇到像祂一樣的人了。
再也不會有人像祂一樣了。
·
沒有想到的是自己身上居然真的有祂留下的能量。
萬華還以為這個世界的背景設定只是一種嘲諷而已……倒也不至于,萬華當初也不是沒有為那個世界做出貢獻,不然沒收集到成就(?)、沒完成相應條件的他,最后也沒辦法真正踏上這條道路。
卻沒想到這真的是一種暗示,暗示萬華的確如同實驗記錄一般得到了承認,得以容納一部分屬于祂的能力與“眷顧”。
所以這才是火焰失控的原因,因為祂在自己靈魂里留下的印記。
身為光明與火的“神明”,一個眷顧讓萬華在這個本來就以火焰為能力體系的世界里得到能力的升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這只啾的話……就有那么點夸張了。
萬華垂眼看已經把身體里的火焰消化完畢,正抖摟著一身被燒得越發光鮮亮麗不科學的羽毛,什么都不懂地快樂地在團在自己手心里蹭來蹭去,有一聲沒一聲地啾的肥啾,目光卻虛虛地落不到實處。
行路者大人?剛剛解決完危機預案初步申請的流程,系統看著外面自己正在發呆的宿主,輕輕出聲敲了敲“門”。
“啾~”手里的啾也突然支楞了起來,一扇翅膀飛到了萬華面前開口大聲地啾——因為只是一聲,聽起來倒像是在說話,比如向自己的主人問好之類的短句。
——似乎是感覺到了萬華的晃神不是在想什么好事,身邊的兩只不約而同地開口吸引萬華的注意力。
而被密切關注的萬華很快調整過來,他露出一個慣用的微笑來,抬手接住非常自然且默契地降落到自己指節上的小鳥,開口說話同樣也是說給自己精神身體里寄宿著的系統聽“我沒事。”
只是此時此刻驀然回首,明月皆成過往,縱有星辰入懷,總歸悵惘。
雖然在沒人發現的時候回憶了一段過往,但這樣短暫而久遠的回憶倒也不至于對萬華現在的生活產生什么影響——實際上萬華現在也談不上什么所謂的“生活”就是了。
確定身體和火焰都沒有問題、也已經搞清楚了從進入世界開始就有的異常究竟來自什么,萬華很自然地洗漱睡覺。
啾在沒有意外的時候在萬華面前向來乖巧聽話,而系統雖然為了危機預案忙忙碌碌,但是心里已經大概有了數,倒也不會去打擾萬華難能可貴的良好睡眠。
身體里依舊流淌著火焰一般熾熱的血液的萬華,就這樣度過了一個安靜的夜晚。
——而隔壁,他的兩個學生正在經歷一場驚心動魄的對戰。
第二天,萬華有一點點懵地打開門,對上了門口澤田綱吉兔子一樣紅彤彤的眼眶和強裝若無其事(其實事情很大)的眼神
“老師,今天要請假碼?”
被各種事情折騰了兩天好不容易睡了個囫圇覺開門的時候頭上還頂著一只啾完全不想考慮昨天的劇情是怎么搞的萬華“……?”
就,這個演技過于辣眼睛,本來高燒未退剛起床沒帶腦子的萬華幾乎是一瞬間就看懂了始末,心情一瞬間非常復雜,但是要說起來也非常簡單——
六道骸,我又是給你付情報費又是給你療傷,也不圖你替我干什么就想你好好活著,結果你就是這么背刺我的?
·
澤田綱吉甚至記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身邊是山本武和獄寺隼人關心擔憂的聲音,綱吉有些茫然地應和著,其實完全沒有聽清他們到底說了什么。直到對上奈奈媽媽擔憂的眼神才發現自己的臉色蒼白如紙,甚至幾乎和常年生病的江戶川老師一樣。
……是啊,都已經這么明顯了,他為什么還一直認為老師的病并不嚴重,真的就像他說的那樣是普通的先天缺損、水土不服,只要好好調養就會好起來呢?
雖然一路都在安慰他,但其實山本武和獄寺隼人也在忍不住為老師的身體擔心。而同樣面帶倦意的綱吉只能鼓起勁來送走了兩個面露憂色的同伴,安撫了為自己擔憂的奈奈媽媽,這才回到自己的房中,打開窗戶,注視隔壁已經黑暗下來的窗戶。
算起來老師病得的確是越來越頻繁,但是自己卻因為reborn到來后越發雞飛狗跳的繁忙的生活而無視了這一點,完全把老師的生病當成了自然現象和意外事件的預警器,被老師的幾句話帶跑,忘記了即使老師再怎么不似常人,卻也依舊是人。
reborn正在一旁一言不發地注視著他——大概是注視吧,因為眼睛被帽檐擋住了,綱吉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也無從知曉他視線的落點——其實即使看到了也沒用,他從來都是無法看透reborn的。
就像他和老師相處的時候總是處于下風一樣,綱吉對自己的兩位家教一樣無能為力。
reborn似乎也在沉思之中,他只是在他們六神無主的時候指揮他們了幾句,接下來便只是沉默——或者他本來就知道這件事?畢竟是和老師一樣幾乎無所不能的人啊。
他們總是知道很多,然后選擇把自己這個稚拙而無能的學生蒙在鼓里——也有一種可能,是單純認為他沒有那么重要,所以也沒有必要知道這樣重要的消息。
無論是哪種可能,身為被隱瞞者的綱吉都好受不到哪里去。
他完全感受不到被保護的安全感,在知道這個消息之后,只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無力感在心中徘徊,久久難以散去。
綱吉忍不住想起了復仇者監獄眾人把六道骸帶走之前,那個魔魅的幻術師在戰斗間隙斷斷續續對他說過的話。
·
“kufufufu——你也是、那個家伙的學生?”
“啊,無用的問題,竟然是這樣的人嗎?”
“會被他選中的話,總不至于一無是處——大概吧,他總是有點奇怪的。”
“那么現在就讓我看看,他的學生會有著什么樣的力量吧!kufufufu——”
“喂,你不知道吧?”
“他也是實驗體哦、——我這樣的、一樣的、實驗體。”
“被切開身體、被肆意使用、被作為工具甚至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丟棄、連茍延殘喘的機會都失去……”
“你無法理解的東西,我們都有、全、部、經、受、過——”
“只是這種程度的痛苦的話,你憑什么成為他的學生?kufufuf,你那軟弱的、一無是處的善良嗎?”
“啊,也是,憑借這些就夠了,對他來說——起碼只是作為學生的話,綽綽有余也說不定。”
“但無論如何,我和他,才是真正的同類。”
“澤·田·綱·吉。”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冠冕堂皇高高在上地說出那樣的話,好像說了就是做到了一樣——令人作嘔的黑手黨——”
“我們的痛苦、我們的絕望,難道會有人真的感同身受嗎?”
“即使是他那樣的人,都對我說出了‘沒人能真正理解彼此’、這樣的話——你不過是個學生而已、一個,骯臟的、自以為是的黑手黨——”
“不要再想下去了,你和我們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就讓你的身體,作為最后的工具被我使用吧!——”
“咳、咳咳咳!!!”
“kufufufu……咳、有這樣的力量,倒也不錯。”
“但是,你知道嗎?”
“你的老師,我的老師,快要死掉了哦。”
“‘他要死了’——這樣的話,作為他的學生,你能判斷出真假嗎?”
“他就是這樣的人啊,你不知道嗎?”
“從來不撒謊,咳、就算是問他,是不是要死掉了,這樣的問題,他也只會轉移話題而已。”
“好像過于透徹,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就是這樣、咳、就是這樣的哦?”
“kufufufu——彭格列,就讓我看看,他的另一個學生,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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