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萬華的確如澤田綱吉所想,  不會主動問他經歷了什么，而即使澤田綱吉問他身體的問題，他也只會含糊帶過,  或者干脆笑而不語。

        無論是哪種反應，對澤田綱吉來說都不是他想要的。

        但真的要說的話,  萬華不是不能騙人。

        就算澤田綱吉有辨認真假的超直感,  但這不等于他就不會被欺瞞。

        萬華和reborn一樣,  只是用真相和話術也足以把尚且稚嫩的綱吉糊弄過去。

        讓他以為自己的老師不會像六道骸所說的那樣死去,  對于萬華來說并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身為半個劇本組，甚至有些過于簡單。

        只是萬華不想這么做。

        真的就是真的,  萬華會對一些東西避而不談，也會利用現有的信息進行誤導，卻不會在對方已經知道真相的時候,  為了對方和自己一時的安心,  再次去改變對方的認知,  給他無用的希望。

        就算澤田綱吉相信了、放心了,  又怎么樣呢？

        最后該死去的還是會死去,  該留下的還是會留下，相信與否從來都無法改變最后的結果。善意的欺騙最后會變成扎在心口上的另一把刀。

        漫長的陣痛和突如其來的劇痛,  萬華不知道是哪種更傷人,  也不想替澤田綱吉做選擇。江戶川亂步只是澤田綱吉的老師而已。

        萬華可以騙澤田綱吉,  因為澤田綱吉總是會相信他的。

        萬華不能騙澤田綱吉,  因為澤田綱吉總是會相信他的。

        澤田綱吉最后選擇了粉飾太平,  而萬華也并不介意如他所愿。

        “不用了。”于是對著少年的強作輕松,  他只是如常微笑,  “今天不用請假。”

        ·

        晚上去醫院看云雀恭彌。

        雖然沒有親身參與,  但是萬華一來知道原劇情,  二來認識幾乎所有參與者、今天早上還剛見過澤田綱吉，所以要弄清楚昨天晚上大概發生了什么也很簡單，最多不過是某些細節有點誤差而已。

        反正除了六道骸對澤田綱吉說的那些萬華也不知道有沒有意義的話以外，基本上和原劇情一樣。

        所以云雀的經歷也和原著沒有太大的區別。

        云雀恭彌這次受的傷不能說不嚴重，即使是以他那樣怪物的體質也要在醫院躺兩天——這話說出來和萬華常年高燒40+但是無意外兩天內自愈有異曲同工之妙了可以說是。

        反正都不太科學的樣子。

        要知道云雀恭彌的住院地點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起碼對于萬華來說是這樣的。

        實際上他去找草壁說自己要去看云雀、最好提前和被看望者說一聲以防發生什么意外的時候，甚至有被副風紀委員長感激涕零。

        萬華……？

        我不懂，我不李姐jg

        ……今天的萬華醬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身處修羅場呢。

        云雀的感官非常敏銳，起碼他曾經說過的“會被落葉的聲音驚醒”這樣聽起來非常離譜的話并不全是假的——所以能聽到并辨認出萬華的腳步聲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云雀恭彌討厭群聚，所以草壁把萬華送達目的地就直接離開了。萬華也不驚訝自己推開門就對上了云雀黝黑的瞳孔，自然地走到床邊坐下。

        著主人一起飛來的啾在病房內盤旋幾圈，然后也同樣在床頭柜上黃色小鳥的身邊落下。

        萬華沒有問云雀關于受傷的問題，他在看那只被自己寵物吸引了注意力的鳥“寵物？”

        云雀恭彌也不奇怪萬華看望病人時話題的切入角度——實際上他根本沒把自己看作病人——非常自然地介紹自己搶來的、剛好和萬華的寵物對應的小鳥“他叫云豆。”

        似乎知道這是在說自己，本來正站在床頭柜上，歪著頭和對面新來的肥啾對視的小黃鳥突然精神起來，開始用自己剛學會的單詞鳴叫起來“hibari~hibari~”

        自己家的啾已經在疑惑之后跟著“jgjg~”了起來，萬華聽了一會兒，慢吞吞把視線轉移到了云雀身上。

        風紀委員長完全不覺得自己的鳥會說日語有什么不對，大概是覺得只要是自己的鳥的話，做到什么都不奇怪——他甚至有點炫耀的意思，關于自己也有寵物了這件事“我在教他唱并盛中的校歌。”

        背景音已經變成了斷斷續續不太熟練的并盛中校歌以及肥啾叫聲的混音，有一點微妙的吵。

        萬華思索了一下“你想學幻術嗎？”

        云雀想起昨天自己被打敗的屈辱，臉色有些陰沉下來，但是依舊對萬華說的東西饒有興致“哦？”

        被六道骸算計了的云雀恭彌并沒有聽到他后面和同為萬華學生的澤田綱吉說的悄悄話，他甚至都不確定六道骸口中的“那個人”是誰——不過倒也不是沒有猜測。

        但最重要的是，自己被打敗了。

        萬華也明白云雀每次都作為事件的參與者，卻往往會什么都不清楚，顯得非常狀況外——畢竟他從來不是那種會關心與戰斗無關的事情的人，從某種角度來說倒是非常浮云。

        現在不知道的以后也會知道，萬華給他簡單解釋了一下昨天發生的事。

        準確的說，是解釋了一下云雀會關心的事。

        “昨天那個人，六道骸，他是個幻術師，你就是被他的幻術打敗的。你的幻術抗性不算強，要想打敗他的話，大概會被他用幻術壓制很長一段時間。”

        根本不用說什么里世界、實驗體、彭格列之類的事情，因為云雀恭彌不會在意這些，他在意的只有強大。

        云雀恭彌果斷“我要學幻術。”

        他黝黑的瞳孔注視著萬華。

        萬華并不驚訝，云雀就是這樣的人，這也是他偏愛云雀恭彌的原因“你有幻術的天賦，想要學的話可以直接找里包恩，他會替你找好老師的。”

        里包恩當然不會拒絕云雀這樣的要求，作為澤田綱吉的未來伙伴、彭格列預定的十代云守，云雀恭彌當然是越強越好。

        尤其在旁邊有個虎視眈眈無法確定忠誠的六道骸在，與霧守對應的云守云雀恭彌要是一點幻術都不懂的話，未來甚至有可能被按著補習。

        云雀恭彌不想采用這個建議“你教我。”

        不用推理，說是野獸的直覺也好，他就是覺得江戶川絕對會幻術。

        江戶川亂步身體的確不好，但是不涉及身體的東西，他會什么都是正常的——來自所有認識萬華的人。

        使用的力量不限于火焰的萬華當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幻術師，然而這個世界根本沒有誰能用幻術打敗他，那么他就是幻術的  1，這是完全合理的。

        所以他當然能教人幻術，不然他拿什么搞的六道骸？

        不過想到這里的萬華有些微妙地遲疑了一下“……我教的另一個幻術師是六道骸。”

        云雀并不介意六道骸會變成自己的師兄——不過“兄”還是算了——他想要從萬華這里學到能用來打敗六道骸的東西，僅此而已。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在聽到六道骸居然和江戶川有這樣的關系給時候，他心中微微一動。

        忍不住想起昨天聽六道骸提到自己老師的時候心中微妙的感觸。

        “你。”

        云雀好像更加堅定了，是勝負欲嗎？萬華有點疑惑。

        不過這幾天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他也懶得計較“好。”

        反正讓云雀當學生不是什么特別麻煩的事情……前提是萬華的三個學生不會杠在一起。

        不過要是那樣的話，師生四人里面估計受傷的只有澤田綱吉。

        慘·澤田綱吉·慘。

        雖然說是會教云雀幻術，可倒也沒有這么急。

        看起來是神采奕奕的樣子，但還沒愈合的傷可不是假的。昨天才被六道骸的幻術暴擊過的云雀恭彌現在的狀態并不適合幻術啟蒙，萬華大概說了一些幻術的理論知識就告辭了。

        云雀恭彌當然覺得自己還能行，但已經升格成老師的萬華可不會像對同學飯友一樣縱著他，當場給他放倒順便編了個簡單的數學幻境就告辭了。

        甚至出門的時候還和在隔壁待著的草壁打了個招呼，對他說委員長正在休息，好不容易休息一下，讓別人不要進去打擾他。

        雖說萬華編織的幻境沒有特殊設定情況下是叫不醒的，但是叫不醒這件事情好像還是對醒著的人來說比較可怕，所以還是不要讓盡職盡責兢兢業業的副委員長進去被嚇了。

        草壁“好的！”

        萬華……所以這個態度，果然還是很奇怪吧？

        因為要去看云雀恭彌，所以萬華晚上沒有和澤田綱吉同路。

        關于未來的事情不太想和澤田綱吉細說，這種事情倒是不太介意。

        其實他甚至還借著云雀恭彌的事情逗了澤田綱吉兩句——但“他要死了”這件事的后勁顯然很大，澤田綱吉連嘈都吐得有氣無力，依舊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萬戶看著澤田綱吉眼中難以壓制的驚惶，不知道他是哪里來的自信覺得能瞞過他。

        不過澤田綱吉大概也沒想過要瞞，只是仗著一個人不說一個人不問，在老師面前光明正大地為他的事情絞盡腦汁而已。

        萬華也就順著他的意——實際上要是排除其他因素，這種心理層面上的折磨不失為一種磨練。

        畢竟就算現在被里包恩和彭格列的人員保護著，即使面對困難也不會直面生死，但身為未來的黑手黨教父，澤田綱吉總要學會面對現實。

        現實就是生死都是常事，沒有人能永遠陪伴著他，無論是江戶川亂步，還是里包恩。

        回家之后的日程里一般不會包括寫作業，畢竟以萬華的效率來說沒有成功在學校完成才是奇怪的事情，輔導澤田綱吉才是常事。

        里包恩出現之后澤田綱吉進萬華家的頻率就有所降低，被暴擊之后今天白天還能正常交談只是有些走神已經是超常發揮，晚上更不可能主動來見他——這種情況下還要和自己的老師自然交流，著實是有點廢綱了。

        不過這不表示就不會有別的人來見他——比如學生的另一個老師。

        小嬰兒的聲音稚拙，卻和那天的六道骸一樣單刀直入地讓人笑不出來。

        “你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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