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伽卡菲斯的確想要弄清楚江戶川亂步到底是個什么人,  但是也不想踩到澤田綱吉的底線。

        雖然這個返祖資格來得有點怪，但是澤田綱吉本人并沒有問題，實際上伽卡菲斯已經開始默認澤田綱吉將來會成為他的同族了。

        再加上本來就對澤田綱吉挺有好感，他更加不會隨便做出什么會讓澤田綱吉降低好感度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  澤田綱吉已經執行了他之前的提議,  現在就算見到了江戶川亂步大概率也只能看到一個氣息被改變的家伙,  真的不一定有用。

        于是現在的切入點就變成了伽卡菲斯以前并沒有真正上心的實驗室——所以說那個實驗室到底是對江戶川亂步做了什么啊！居然搞出了一個現在這樣麻煩的人物。

        他的同族居然還要為了他而付出這么多東西——以前還沒什么感覺，現在結合世界意識的舉動,  被挖墻角的感覺更重了……

        伽卡菲斯。

        對江戶川實驗體身份了解最深的人就是六道骸，但他當初不過是語焉不詳地給江戶川的特殊之處了一個理由,  真正有用的東西是一句也沒說。

        伽卡菲斯當時不在意,  在需要更多相關信息的現在,  卻是不得不在意了。

        不過六道骸向來識相——大概是吧,  實際上閱歷豐富的伽卡菲斯和reborn，都看出了他必然有自己的算計,  這是陽謀——面對明顯非常認真的伽卡菲斯，他拿出了之前沒有取出的資料。

        是江戶川、或者說,  那個時候還不曾擁有姓名的實驗體,  祂的試驗記錄以及線管影像。

        ·

        伽卡菲斯和reborn一同離開之后,  六道骸臉上依舊掛著笑，沒有離開，而是轉頭看向一旁的角落陰影。

        沒有刻意掩飾的氣息很難不發現,  他挑了挑眉,  語氣一如既往地輕佻而惡意清淺。

        “不出來嗎？彭格列。”

        “骸……”黑暗里走出來的青年臉上帶著鮮明而未經掩飾的倦意,  這些天的工作實在太過繁忙,  要不是大空的體質作用,  他可能都堅持不到現在。

        轉角遇到三個人的時候甚至都差點沒反應過來,  現在也沒這個力氣應付總是對自己態度微妙的六道骸。

        這場“對話”他幾乎是聽了全程，伽卡菲斯和reborn都不可能察覺不到自己的出現，只能說是事情實在過于緊急，別說他這樣知情者的旁聽了，他們甚至都不想浪費時間去找個安全點的地方展開對話。

        大概疲倦真的能鈍化神經，澤田綱吉直到現在似乎都沒有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伽卡菲斯又是為什么突然對老師的過往產生了興趣。

        青年茫然的聲音近乎喃喃“發生了……什么？”

        六道骸臉上依舊帶著微諷的笑意，開口時的惡意甚至讓超直感產生預警，他重復澤田綱吉的言語，每個音節都近乎銳利“發·生·了·什·么·？”

        他轉過身去，火焰的靛色與曾見過的老師火焰的青色相似，霧氣看似緩慢實則迅速地攀上身軀，將青年隱沒在城堡的暗影里。

        澤田綱吉只能聽見他隨身影一起飄忽的聲音，卻看不見霧守背對他的猩紅的右眼，終究控制不住流露出了悲意。

        “你不知道么？彭格列。”

        你明明早就已經明白。

        從一開始，這個故事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明明早已明白……你有你的結局，我有我的未來。

        為何我還是控制不住，對你心生留戀？

        ·

        拯救世界之人……？

        資料都被六道骸保持得很好，但是即使非常用心也畢竟已經過去了十年，紙張泛黃之類的事情是難以避免的，所以六道骸給他們的是復制件。

        當然原因可能沒有這么簡單，不過都知道六道骸不至于在這種情況下作假，趕時間的伽卡菲斯還是同意了。

        資料很少，全部看完也花不了太長時間，實際上耗時最長的居然是那些層出不窮的死亡記錄，瀏覽完畢的伽卡菲斯已經發現了什么，情緒在這個過程中恢復了應有的平靜。

        reborn和伽卡菲斯一起行動，同樣看完了資料，按照他對情報的理解能力，這次的信息量甚至要比之前江戶川對九代目說的那段話還要大，但是問題在于。這次的東西實在超出了reborn的知識面。

        畢竟世界觀不同，也不是亂步太宰那樣的劇本組，時間又太短，reborn只結合了實驗記錄，從意象過于豐富卻又異常隱晦的影像中看出“江戶川的確是個美強慘”這件事。

        reborn。

        是幻境，非常特殊的幻境，構造的是一整個處于末世之中的世界，而且有著非常奇怪又完善的世界觀，重點似乎是“光”。

        實驗體在里面因為各種原因死了很多次，而他在其中，無論因為什么而感到痛苦，卻始終秉承著“善”。reborn從那些零碎的記錄力看到了一種與澤田綱吉相似的神性，卻又比澤田綱吉更冷漠而痛苦一些。

        應該是類似輪回眼適配移植的人體實驗，但是從這些信息里根本無法看出所要移植、適配的是什么東西，三個方塊是什么，那個被植入到實驗體身上的又是什么。

        主要涉及的應該是光、幻境、末世相關的存在，那個幻境以及實驗體的表現實在太過于“抽象”——reborn的確認為這個形容詞是契合的，因為里面實在有太多儀式性、象征性的存在了。

        那種類似把死者釘成十字的“抽象”，即使他在這方面沒有太多的研究也無法忽視，似乎已經成為了一套完善的體系，在讓人感知到這個世界完整性的同時，也有種強烈的異常感，或者，相對reborn所在世界“普通人”而言，嚴重的非人感。

        ……能分析出來的東西很多，但是因為這方面知識的匱乏，無法真正契合在一起，產生一個完整的結果。

        伽卡菲斯能感受到reborn的疑惑，卻沒有對此做出解釋。

        雖然對澤田綱吉看重的人會有所優待，可是這次事情實在太過特殊了，他沒有直接滅口已經是看在自己未來同族的面子上了——即使他根本不理解，自己看到的東西意味著什么。

        拯救世界之人啊……無論拯救的世界處于一個什么樣的狀態，能達成這項事跡的“人”，本身就已經足夠特殊了。

        伽卡菲斯想起了兒時、還有著一整個繁榮的族群的自己聽到的神話……“救世主”，難道真的會存在嗎？

        洗腦，幻境模擬，“設定”，意象……還有那個不知名物體。

        如果真的是自己想象的那樣的話，這個實驗室，最后的目的是，造“神”。

        若是過去的伽卡菲斯聽到這種說法，大概只會為了人類的不自量力而嗤笑，然后出手毀滅他們的妄想——但是今天這些記錄就擺在他面前，反倒是像是在嘲笑他的高傲。

        現在是……必須弄明白了。伽卡菲斯看著影像里再次滿身鮮血地倒下的無名實驗體，眼神終于真正意義上認真起來了。

        剛才已經從六道骸口中問出了他知道的大部分情報，剩下的東西在伽卡菲斯因為澤田綱吉不能使用過激手段的現在也沒有辦法立刻問出。

        于是伽卡菲斯思考了一下，選擇前去探索那個一聽問題就很大的實驗室遺址，走前只是對一旁的少年殺手道“我去探查那個實驗室，這些事情不要透露出去。”

        人影消失在感知中，reborn的后背已經一片濕冷。

        里世界的頂尖殺手不會感知不到之前剛看完資料時伽卡菲斯突然對他產生的隱晦卻冰冷的殺意，可他最后還是只能裝作沒有感知到，還不能隨便違背伽卡菲斯最后的叮囑。

        弱小就是這個樣子，他甚至不能展露出異樣，因為這很有可能會觸及本就在搖擺不定的伽卡菲斯的神經，讓他立刻死于非命——世界  1  的戰力就是這么不講道理。

        ……所以，這些東西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讓伽卡菲斯都起了滅口的心思？

        在資料的時候突然產生殺意，總不可能是想起了什么讓他想鯊人的事，只能認為是之前沒有想到這份資料的特殊、重要性，又讓這份資料被不應該知道的人知道了，于是立刻想要滅口。

        不過伽卡菲斯顯然很快脫離了一時沖動，明白自己的行為只有負面效果，知道這件事的不止reborn一個，還有持有原件的六道骸。

        殺死reborn乃至六道骸的后遺癥實在太大，還不一定能達成自己的目的，伽卡菲斯很快打消了自己的殺意，轉而深入思考這個情報，讓reborn成功逃過一劫。

        ……但是就算剛剛經歷過一場生死危機，reborn也不能就這樣識時務地不再探究相關的情報，不再接觸江戶川亂步的事情。

        這些事情可真是……reborn忍不住想起都要死了卻還被自己不省心的學生拉回來的江戶川亂步。

        學生都是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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