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戀。
這么說來孫斌和葉倩倩的關系可能并非普通的高中同學這么簡單。
“葉倩倩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延目光鋒利地看著陳軍，語氣格外嚴肅。
“自殺啊。”
“你確定？”周延故意詐了一下：“我們警方調查的結果可并非自殺。”
“不可能！”
陳軍的態(tài)度卻非常肯定：“那女生是自己割腕死的，我當時被校領導叫去單獨談話過，還有警方上門調查，絕對是自殺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江檀回憶了一下葉倩倩日記里的內容：“葉倩倩在日記中說，她在遭受徐苒等人的校園霸凌時曾找過你，可你非但沒有幫忙反而罰她寫了檢討？”
“胡說八道！”
陳軍聞言勃然大怒，直接從沙發(fā)上起身怒視兩人：“我陳軍教書這么多年就沒干過虧心事！”
“陳老師，別這么激動。”
“你們出去！”
陳軍指著門口的方向，情緒莫名地激動起來：“就算你們是警察也不能擅闖民宅！我有哮喘，心臟也不好，你們最好現(xiàn)在就離開！”
見兩人沒有動作。
陳軍繼續(xù)加重了語氣：“別以為我不懂法，你們有證據(jù)嗎？有搜查令嗎？”
聞言。
周延和江檀無奈地對視一眼，心知沒辦法繼續(xù)詢問下去，齊齊從沙發(fā)上起身離開。
不過走的時候。
周延沒忘記把謝老太太送的那盒禮品重新拿走。
……
砰！
房門被重重關上。
兩人一同離開教師公寓，朝著路邊的警車走去。
周延開車。
江檀刻意避開了副駕駛的位置，徑自坐上了警車的后座
“江法醫(yī)，有沒有人告訴你，朋友之間坐車的時候得坐副駕，不然會顯得開車的人像司機。”
“那我自己打車。”
江檀剛準備開門下車，車門已經被先一步鎖上了。
周延也沒再糾結，一腳油門駛離了小區(qū)。
車里的氣氛有些冷。
周延一邊開車，一邊主動挑起了話題：“你覺得陳軍這個人有問題嗎？”
“應該沒有。”
江檀微微搖頭，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一個師德不怎么樣的老師，他不可能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要為死去多年的學生報仇，我反而覺得他可能成為兇手的下一個目標。”
兩人單獨相處時的關系很微妙，心平氣和的聊天大概也只有討論案情了。
“你還是堅持兇手除了葉志國，還另有其人？”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江檀靠在后座的椅背上，看了一眼剛剛駛過的京海一中大門，自顧自地開始閉目養(yǎng)神。
周延看了一眼后視鏡，沒再繼續(xù)聊下去。
突然。
電話鈴聲響起。
江檀緩緩睜眼，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蘇云鶴。
“喂，蘇醫(yī)生。”
江檀接起電話，明顯感覺到車速減緩了許多。
周延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后視鏡里的江檀，似乎也想要努力聽聽電話里的內容。
蘇云鶴：孫斌剛來我這兒進行了心理診療，他可能是你們要找的兇手。
江檀：你確定？
蘇云鶴：我這邊有治療過程的全部錄音，你可以先過來看看。
江檀：好，我們現(xiàn)在就過來。
江檀掛斷電話，立刻看著開車的周延：“趕緊去一趟羲和心理咨詢中心。”
“怎么了？”
周延也聽出了江檀話里的急促，詢問的同時已經開始減速掉頭。
“孫斌去了羲和心理咨詢中心，蘇醫(yī)生在治療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有殺害鄒志平的嫌疑。”
“治療？”
“估計是催眠一類的治療，蘇醫(yī)生留了錄音，咱們先過去看看。”
“好。”
——
城郊。
白色雅致的工”字雙層建筑矗立在綠植當中，警車迅速駛入了咨詢中心的停車場。
剛一停穩(wěn)。
周延和江檀兩人幾乎是同步打開門，動作迅速地下車小跑進入了咨詢中心。
前臺小姐姐認出了周延的警察身份，不敢阻攔，原地目送兩人走向走廊盡頭的咨詢室。
咨詢室內。
蘇云鶴坐在辦公桌前，桌上依舊放著那本未看完的《荀子》，白色的骨瓷杯里散發(fā)著淡淡的咖啡醇香。
“江法醫(yī)，周隊，來這么快。”
“人呢？”
周延目光迅速掃視了一眼咨詢室。
蘇云鶴指了指咨詢室一側的屏風，屏風后面是催眠治療時供患者休息的床。
“孫斌剛接受完催眠治療，還在深度睡眠中。”
“你剛說有孫斌殺人的證據(jù)？”
“算不上證據(jù)。”
蘇云鶴拿出一支錄音筆，輕輕放在辦公桌上：“應該只能算是提供的一些線索。”
周延沒有去拿。
他正站在屏風旁盯著床上已經睡著的孫斌，確保自己能在對方醒來的一瞬間完成擒拿制伏。
江檀主動伸手接過錄音筆，按下了筆頭位置的按鈕。
一段催眠治療的對話播放了出來。
蘇云鶴：你的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身體正在慢慢放松，你的心靈在安靜地漂浮，慢慢進入一個平靜的夢境。
……
蘇云鶴：你還記得夢魘中的女孩是誰嗎？
孫斌：葉倩倩，對，她叫葉倩倩。
蘇云鶴：她死了對嗎？死在了你面前，因你而死。
孫斌：不對！她不是我殺的！是鄒志平！不……不對，是徐苒！是陳軍！他們才是兇手！
蘇云鶴：他們是兇手，那你呢？你知道她喜歡你，卻在她被欺負的時候冷眼旁觀，所以你是幫兇，對嗎？
孫斌：幫兇……不……我不是，我只是太害怕了……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蘇云鶴：放松，別緊張，我會幫你的。
蘇云鶴的聲音如春風般柔和，仿佛能撫慰躁動的人心。
漸漸的。
錄音里只剩下孫斌均勻的呼吸聲。
“孫斌在治療時自述每天晚上都有一個穿校服的女孩一直在纏著他，女孩叫葉倩倩。”
蘇云鶴看著兩人，主動說出了自己的推測：“這位葉倩倩同學在高中時候曾追求過他，但后來他眼睜睜地目睹了葉倩倩被欺負的過程，但卻不敢救人。”
“愧疚引發(fā)的心理疾病？”
江檀微微蹙眉，她對于心理學方面的了解其實并不多。
“算是吧。”
蘇云鶴微微點頭。
周延目光鋒利地看著蘇云鶴，一針見血地反問：“事情已經過去這么多年，為什么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心理疾病？”
蘇云鶴微微一笑，語氣依舊溫和：“任何心理疾病都是存在一定潛伏期的，有突然發(fā)作，也有潛伏幾個月，幾年甚至是幾十年。”
“不過根據(jù)我的經驗，孫斌應該是近期內接觸了某種心理誘因，所以才導致PTSD突然發(fā)作。”
誘因……
江檀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蘇云鶴的解釋：“麻煩了。”
“不用客氣，咱倆也算是老朋友了，你調回京海市也不說一聲。”
“臨時借調而已。”
“也是，光明市局那邊應該不會舍得放你走的……”
不等江檀和蘇云鶴繼續(xù)寒暄。
周延直接開口打斷道：“蘇醫(yī)生，孫斌的癥狀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蘇云鶴被打斷也不惱，溫和一笑：“應該是半個月前。”
“你確定？”
“周隊，每一位患者的基本病情我都記得很清楚，這是作為醫(yī)生的專業(yè)能力。”
周延似笑非笑地看著蘇云鶴：“是嗎？可根據(jù)我們警方的調查，孫斌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在羲和心理咨詢中心接受治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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