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詢室里的空氣仿佛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周延表情嚴肅地看著蘇云鶴，目光中帶著凌厲的侵略性，仿佛能看穿對方的一切偽裝。
“蘇醫生？”
江檀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希望對方能給出解釋。
她自然更相信警方的調查，也清楚周延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京海市局的調查工作做得很不錯，不過孫斌的確是半個月前才出現這種癥狀的。”
蘇云鶴溫和一笑，臉上看不出半分慌張。
周延見過這種云淡風輕的做派，就和前些日子孫斌接受審訊時一模一樣。
“孫斌的確是一個月前來羲和心理咨詢中心的，一開始也只是簡單的失眠，我給他開了一點藥，并為他做了簡單的心理疏導。”
說著。
蘇云鶴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語氣不急不緩：“直到半個月前，他的失眠癥狀得到了緩解，但卻常常陷入某個相同的夢魘。”
“我也是從那個時候才判斷出他患有PTSD，并開始了新一輪的治療。”
說完。
蘇云鶴還拿出了一份診療記錄：“這上面是孫斌每次治療后的病情狀態，咨詢中心每一位病人完成治療后我都會習慣性的記錄。”
周延和江檀兩人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們其實也不太相信蘇云鶴會和這個案子有關，畢竟對方是長期和警方有合作的心理專家，況且真有關聯想來也不會主動聯系江檀并提供證據了。
“他大概什么時候能醒？”
周延看了一眼還躺在床上的孫斌。
蘇云鶴淡淡一笑，語氣隨意：“孫斌接受了催眠正處于深度睡眠狀態，等他睡醒應該還需要幾個小時。”
“能提前叫醒嗎？”
江檀開口詢問道。
她是擔心孫斌在催眠的狀態下被突然叫醒，萬一對心理或者身體造成什么傷害。
不過不等蘇云鶴回答。
周延已經來到了床邊，抬手拍了拍孫斌的臉，直接將對方從睡夢中喚醒。
“嗯？”
孫斌睡眼惺忪地從床上起身，眼神中還透著一絲迷茫。
“睡得挺香嘛。”
“周隊？”
孫斌臉上寫滿了迷茫，顯然沒想到自己一睜眼看到的人會是周延。
“‘鄒志平死亡案’有一些新進展，睡醒了就和我們走一趟吧。”
孫斌從床上起身，目光看向辦公桌前的蘇云鶴：“蘇醫生，這……”
蘇云鶴微微一笑，解釋道：“這兩位警官是來找你的，你的治療已經結束了。”
“我的病好了？”
蘇云鶴并未回答，只是語氣溫和地反問道：“你剛才的夢中還有見到那位穿高中校服的女孩嗎？”
孫斌沉思了一下，微微搖頭。
“好像……沒有了。”
“往事已矣，你已經不需要再繼續治療了，跟這兩位警官回去吧，好好配合調查。”
——
市局，刑警支隊。
審訊室。
孫斌再一次回到了審訊椅上，面對周圍熟悉的環境，整個人卻仿佛失去了上次的從容淡定。
“孫斌！葉志國已經交代了你的殺人事實，你還打算繼續死扛嗎？”
老吳重重地拍桌呵斥道。
孫斌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呼出，似是解脫一般開口道：“我承認，鄒志平和陳軍是我殺的。”
話音落下。
老吳的瞳孔一縮，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還清楚地記得前些時候，預審科的同事們輪流審訊孫斌，愣是讓對方待滿48小時釋放了。
這次隨便詐一下，直接就交代了？
審訊室外。
江檀臉色一變，目光立刻看向周延。
周延清楚江檀想要說什么，不等對方開口，直接拿出手機撥通了李痕電話：“去查一下陳軍現在是什么情況？”
“是。”
他還記得孫斌是在自己之前去看望陳軍的，而自己去的時候陳軍還活著。
“是不是我們離開后又有人去找了陳軍？”江檀表情凝重的問道。
她不相信孫斌是在無的放矢，陳軍很可能已經遇害了。
周延微微搖頭，表情同樣嚴肅：“不排除還有第三名兇手的可能……”
話音剛落。
李痕的電話重新打了過來：“隊長，陳軍沒事，一切正常。”
周延和江檀對視一眼，表情都顯得有些古怪。
談不上慶幸，更多的其實是疑惑。
既然陳軍并沒有死，那孫斌為何要承認自己殺了鄒志平和陳軍兩個人？
“我親自審。”
周延將手里的耳機遞給江檀，自己徑自進入了審訊室。
江檀透過單向玻璃，繼續觀看著里面的審訊。
周延在椅子上坐下，開門見山地問道：“說說吧，為什么要殺害鄒志平、徐苒和陳軍三人？”
“他們……”
孫斌頓了頓，似乎自己也一時間沒有想到殺人的理由，語氣有些不太確定：“他們殺了葉倩倩吧。”
“你和葉倩倩關系很好？”
“高中的時候我倆談過戀愛，不過后來分手了。”
“為什么分手？”
“這……”
孫斌面露難色，似乎理由有些難以啟齒。
周延聲音冷了幾分，主動提醒道：“孫斌，事到如今你覺得還有什么隱瞞的必要嗎？”
孫斌糾結了一下，還是找了個理由當遮羞布：“當時鄒志平看上她了，我正準備努力學習，所以就順便分手了。”
周延和老吳盯著孫斌的表情，都發現了明顯的異樣。
孫斌兩次接受警方審訊的狀態差距太大了。
第一次冷靜的可怕，幾乎讓警方找不到突破口，第二次漏洞百出，卻又更像是個正常人。
“既然你和葉倩倩的關系一般，又過去了這么多年，為什么會突然想到要為她報仇？”
周延繼續問著。
這也是本案的一個疑點，葉志國為女報仇尚能說得過去。
可孫斌著實不像是會為了高中時代的女朋友隱忍十余年只為報仇的癡情種子。
孫斌搖了搖頭，似乎自己也很困惑：“我也不知道，就是前段時間總是莫名其妙的夢到葉倩倩，然后就……”
砰！
老吳忍不住重重地拍桌：“孫斌！你最好老實交代！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孫斌一臉慌張的模樣，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我……我就是想著幫葉倩倩報了仇，她就不會在再纏著我了，我真的沒想殺人……”
叮咚~
消息提示音響起。
周延看了一眼微信里同事發來的消息，是一張孫斌的心理測試報告的照片。
報告上的最后清楚的寫著心理檢測結果：患者心理狀態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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