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一時間有些安靜。
周延回憶了一下自己先前見薛浩時的情況：“之前我找過薛浩問話，并沒有聽他說起過這件事。”
“這一類性取向終究不是社會的主流，薛浩有所隱瞞也是正常的吧？”
蘇云鶴語氣溫和地反問了一句。
周延微微點頭，并未再反駁。
江檀見狀，沉吟了一下：“蘇醫生，薛浩同學當時獨自一人去龜背山的原因你知道嗎？”
“不清楚，但他如果是一個人去的話，我倒是不否認可能存在貓膩。”
說話間。
餐廳服務生已經端著餐盤來到了桌邊：“您好，餐已經上齊了。”
一道道粵菜美食被盛放上桌，醬焗龍蝦、避風塘炒蟹、燒鵝皇、窩燒溏心鮑魚……
菜品擺盤格外精美，品相看起來也比較清淡，并沒有太多重油重辣的成分。
“謝謝。”
蘇云鶴禮貌地說了聲謝謝，主動介紹起來：“這道燒鵝皇是店里的招牌菜，不過江法醫的感冒還沒好，淺嘗一下就行。”
“好。”
江檀點了點頭，卻沒有著急動筷。
她和周延作為警務人員，對于這些美食并沒有太大興趣，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了案子上。
“蘇醫生，你剛才說的貓膩具體指什么？”
蘇云鶴沒有直接回答，自顧自地夾了一塊溏心鮑魚，慢條斯理地反問道：“江法醫有對象的話，什么情況下會選擇一個人去山里游玩？”
“emmm”
江檀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周延，猶豫了片刻才試探性地開口道：“情侶之間鬧矛盾？”
“有這種可能。”
“那薛浩的男朋友是？”
“不知道。”
蘇云鶴微微搖頭，苦笑道：“我平時很少關注學生的私生活，這方面可能就得周隊費心思去調查了。”
關于案情的討論戛然而止。
周延和江檀兩人也開始動筷，只是心里都想著案子的事，并沒有太多心思關注美食。
一頓飯結束得很快。
江檀因為感冒的緣故，本身就沒有太好的胃口。
周延則是吃得沒什么形象，更不似蘇云鶴那般動作紳士優雅，三兩下吃完后還順便叫了個打包。
“老吳和大彪去查另外一名嫌疑人，估計還沒吃完飯，剩下的給他們打包回去。”
“別了。”
江檀一邊付款，一邊把菜單遞給周延：“你還是重新點一份打包吧。”
“行。”
三人離開餐廳。
天已經徹底黑了，空中偶爾傳來一陣悶雷。
京海的深秋天氣總是陰晴不定，上一秒還是艷陽高照的“秋老虎”，下一秒便是一場秋雨一場寒。
蘇云鶴看了江檀一眼，剛準備說點什么。
周延搶先一步開口道：“蘇醫生先回去吧，我和江法醫有事還得回一趟市局。”
蘇云鶴的話噎在喉嚨里，只剩下一個禮貌的微笑：“好，路上注意安全。”
……
餐廳門口的停車位。
黑色的Jeep牧馬人格外顯眼。
江檀還是選擇了后座的位置，依舊聞到了車里時常能讓人心安的檀木香。
“你今天是來京大找蘇云鶴的？”
周延坐在駕駛位，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江檀靠坐在椅背上，腦袋仍有些許的陣痛，語氣隨意地反問道：“不行嗎？”
“他……”
“你是想說蘇醫生有問題？”
江檀已經猜到了周延想說的話，畢竟上一起案子周延就做出過類似的判斷。
周延并沒有著急啟動車輛，而是轉頭一臉嚴肅地看著江檀，語氣頗為認真：“你難道沒有這種感覺？”
他相信江檀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江檀沒忍住咳嗽了兩聲，方才開口道：“周隊，辦案是要講證據的，這一點你比我清楚。”
她其實也隱隱有相同的感覺。
畢竟無論是孫斌還是薛浩都和蘇云鶴有關系，這未免有些太巧合了。
車內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片刻后。
Jeep牧馬人緩緩啟動，駛離了京大所在的區域。
京海的夜晚，華燈初上，車水馬龍，萬千霓虹車燈映照在街頭巷尾。
車輛緩緩駛上高架橋。
空中悶雷聲響起，閃電劃破夜空，豆大的雨水敲擊在車身上，疾風驟雨恰如秋夜的樂章。
江檀靠在椅背上，本打算看看高架橋上的夜景，可倦意來襲，只覺得眼皮越發沉重。
“這里去你家還有半個小時，困的話就在后排躺一會兒。”
“咱們不是回市局嗎？”
“先送你回家，等下我再開車回局里。”周延的語氣很隨意，加班對于刑警隊的人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飯了。
江檀打了個哈欠，還是強撐著沒有睡著：“你們經常加班嗎？”
“差不多。”
“其他人也是？”
“嗯，有案子的時候都免不了加班，尤其是命案。”
周延隨口回應著。
后方時不時傳來一聲鳴笛，似乎是后車在對Jeep牧馬人的車速表示不滿。
“注意身體吧。”
江檀靠在椅背上，有氣無力地提醒了一句：“生病的感覺不太好受。”
周延目視前方認真開著車，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抹笑容。
“這次的案件應該不難，等技術科的DNA結果出來，再和兩名嫌疑人比對一下……”
“你最好放棄這個想法。”
江檀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周延的話。
她其實知道周延的思路，也是刑警面對強奸案最常規的思路，通過女性受害者體內殘留的精液確定兇手DNA。
這是最簡單，最直觀的追兇手段。
“怎么了？”
“那具女尸被拋在林子里一個多星期，暴雨加上微生物分解，死者體內殘留的兇手DNA即便提取出來，多半也是遭到了污染破壞的。”
江檀站在法醫的角度，給出了專業的判斷：“這個案子你們想要鎖定兇手的身份，DNA多半是靠不住了。”
“再說吧。”
“實在不行我今晚再去復檢一次，下午的時候狀態不太好，可能會有一些遺漏的地方。”
“加班是刑警的事，用不著你這法醫跟著受累，后天再說吧。”
“后天？”
江檀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機，明天并不是周末或者節假日。
周延瞥了一眼后視鏡，隨口解釋道：“你先休息一天把病養好，局里我幫你請過假了。”
江檀：“……”
江檀正準備反駁什么。
手機鈴聲響起。
周延隨手打開了車載通話。
老吳的聲音瞬間在車內回蕩：“一個勁爆消息，我帶著大彪蹲了蔣開明一下午，那小子居然是薛浩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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