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沈臨州剛沉入夢中，便聽到了一陣喧嘩。

        他猛然睜眼，有那么一瞬間尚未從滿是鮮血的夢中抽身。

        但是剎那過后，他便斂去了眼中所有的陰霾。

        “沈小子！出來！”

        鬼醫拎著一壇子酒，搖搖晃晃地在門口吵鬧，一身酒氣熏得阻攔的衛陵幾人不由皺眉。

        但他們也知道，這位鬼醫就是王爺的救命稻草，是以不敢真對他動手。

        當房門被打開，沈臨州出現的那一刻，鬼醫忽然沒了動靜，他沉沉地看著沈臨州，往日里精神爍立的雙眼如今卻只剩下通紅的血絲。

        沈臨州知道他為什么發瘋。

        于是他抬手讓衛陵等人退下，側身道：“前輩深夜造訪，看來是知道了。”

        說著他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已經涼透的茶水，一杯水飲下，壓抑住了胸腔中的暴戾。

        鬼醫沉默地跟了進來，又“砰”的一聲關上門，走近后將酒壇子“篤”地磕在桌上。

        “沈小子，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鬼醫今日悄悄進宮見了皇帝，那狗皇帝一心想要長生不老，鬼醫忙于應付，直到不久前才回來。

        在從白逸那里聽到消息后，便借著酒勁來找沈臨州麻煩了。

        沈臨州面色如常道：“本王查到的結果便是如此。”

        他抬眸瞥著情緒不太穩定的鬼醫，輕輕晃著手中的茶杯，“本王也沒想到，原來前輩當初非要給阿云下毒，是為了泄私憤？不過前輩如今怎么似乎后悔了？是因為害怕面對真相，怕自己會害死……”

        “閉嘴！”

        鬼醫猛然發難，厲聲道，“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當年那女娃娃害死了我兒，她怎么會是……”

        他像是酒勁上頭，發著酒瘋一般陰沉地盯著沈臨州，“當初也是你告訴我，她是那個人的女兒！”

        與一個醉酒的人說話實在勞心費力，然而沈臨州不愿再回到血光沖天的夢中，便多了些許耐心。

        “難道不是？”沈臨州笑了，世事無常，當他得知那些事的時候，不比鬼醫冷靜多少。

        “我要你重新查。”鬼醫聲音沙啞。

        誰料沈臨州居然點頭答應下來，“就算前輩不提，本王也會再次確認。畢竟……”

        他微微抬眼，“事關阿云，本王怎能不小心謹慎？”

        這話把鬼醫噎了一下，他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尋找了十幾年的真相就這么擺在眼前，他一時難以接受。

        “你……你找的證人在哪里？我要親自去見她。”鬼醫道。

        沈臨州不置可否，而是提醒他，“這件事前輩不信，本王也不信，所以還望前輩守口如瓶，別讓阿云知道。”

        聞言，鬼醫卻嗤笑道：“以那丫頭的機靈，她會察覺不到？恐怕只是憋在心里不說罷了。”

        這倒也是。

        沈臨州呷了一口茶，姜家是個龍潭虎穴，沒一個好東西，姜老兒又如此仇視姜云姒，她怎么可能沒有分毫懷疑？

        “那人已經被本王秘密看押起來，前輩若想見她，明日便可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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