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的聲音是沙啞難聽的，她的語氣里帶著悵惘，也帶著悲痛了十多年的不安。

        “奴婢名喚秋娘，這名字是小姐賜的。”

        “當年……”

        她怔怔地看著外頭，像是回到了當年。

        在她的講述中，姜云姒的眉頭越蹙越緊。

        有些事，就如同所有人都知道的那般。

        當年的姜啟之只是個窮小子，懷揣著雄心壯志入京，可是在偌大的京城里，想要安身立命何其艱難？

        可是青年才俊最受閨中小姐們歡心，姜啟之在一次上元燈會時結識了護國公府的嫡女，沈念心。

        兩人郎才女貌，一見傾心。

        說到這里，秋娘冷笑了一聲，“小姐以為遇到了真命天子，可那一場萍水相逢，其實是姜啟之那個混蛋精心謀劃的。”

        “因為名聲不顯，因為入仕無門，于是他故意接近小姐，博得小姐歡心。可是他不過平頭百姓，怎么配得上小姐？”

        于是，一個惡毒的計謀應運而生。

        “他察覺到老爺并不看好他和小姐的事，可是他舍不下小姐能發給他的好處，于是……于是他哄騙小姐出門，給小姐下了……那種藥……”

        直到如今，秋娘只要一想起來就覺得惡心得想吐。

        姜云姒也緩緩攥緊的手，可她身邊還有一個人，輕輕掰開她的手指，把自己的手貼著指縫擠了進去。

        秋娘沒有察覺到兩人的動作，繼續說著，“可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己的謀劃出了差錯！和小姐……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而是一個年輕人，一個初入京城的大夫。”

        “姜啟之沒有因此放過小姐，而是再次欺騙小姐，說自己便是與小姐……”她根本不想繼續說下去，便另起了一句話，“后來，小姐信了他，小姐的肚子也漸漸大了起來，老爺不得不答應他們的婚事。”

        可誰知，那才是噩夢的開始。

        “姜啟之起先表現得十分愛護小姐，仕途上，因為有老爺的幫襯，他平步青云，從一個平頭小子成為了朝廷命官。”

        “在他羽翼豐滿之后，護國公府被污謀逆，上下數百口人，皆成了他的踏腳石。那時候，小姐已經察覺到他變了，而且……還有一個叫姚招娣的女子接近小姐……”

        “等等，你是說……”姜云姒忍不住開口，“姚招娣？她認識我娘？”

        秋娘苦笑道，“何止認識，她還想做姜夫人，就連姜啟之那個白眼狼也想休棄小姐。再加上……姚招娣向小姐透露了那一夜的人并不是姜啟之，小姐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

        “于是姚招娣越發蹬鼻子上臉，可是在這時，當年那位大夫找到了小姐，甚至想帶小姐離開。可是進了陷阱，哪還有那么容易離開？”

        “那時候周姨娘和薛姨娘聯合告密，那大夫被姜啟之殺了，小姐為保全小小姐，在姜家大門口……自戕了。”

        “小姐死后，奴婢本想帶著您逃離，可是奴婢沒用，被打了個半死扔在亂葬崗，從此以后，奴婢就成了廢人，躲在此處十幾年，只是為了能時不時入城聽聽您的消息。”

        “可是奴婢腿腳不便，一年到頭，也去不了幾次。若是早知小小姐您……奴婢哪怕是拼死也要帶您逃離那個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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