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忘卻的記憶如同潮水把姜云姒淹沒。

        她恍惚間聽到了幼時自己的哭喊，聽到了她娘在知道真相后的絕望悲鳴，還聽到了……她落水時無比接近死亡的聲音。

        是的，她五歲那年曾死里逃生過一次，因為……她的好妹妹姜婉若那時借口帶她散心，陪她玩耍，隨即將她哄騙到池塘邊，一把將她推入水中。

        她在絕望中呼喊求救，可是岸邊那個小小的身影無動于衷，就連那些丫鬟下人都緘默著，不敢出聲。

        后來……是她自己拼了一條命爬上岸，在那以后便生了一場大病，因為害怕，因為恐懼，年幼的她下意識丟棄了那些記憶。

        那時她娘的死在京城里鬧得沸沸揚揚，姜啟之好面子，不好在這時弄死嫡女，于是她才有了活路。

        在發現姜云姒失憶后，姜啟之又裝起了那副偽善的模樣，他飛快地善后，為了維護自己的好丈夫形象，更是將姚姨娘藏了起來，只等著有朝一日能讓姜云姒讓位。

        可姜云姒雖然生活在謊言與利用之中，卻從未做過什么壞事，姜啟之便沒有借口廢嫡女。直到姜婉若再也等不及……

        于是，姜云姒被姜婉若和姜婉怡，姜婉晴三人聯手陷害的事情便發生了。上輩子，姜云姒因此而死，這一世，她要讓那些人千倍萬倍地償還！

        姜云姒再醒來之時，已經回到了攝政王府。

        她的記憶剛剛回來，腦袋里還有些昏沉，雖然幼時能記住的事情不多，可有些事，是刻在骨血里的，錐心刺骨，再不能忘。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沈臨州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老鬼說你應該是這時候醒來，他別的不行，可醫術在當世難有敵手。”

        對了，忘了鬼醫……

        姜云姒坐起身，揉了揉額角，卻什么都沒問。

        她捧著藥碗，溫熱的湯藥也捂熱了她的手，“我沒想到姜啟之的手段那么厲害，把那些事情一藏就藏了十幾年。”

        甚至是她自己，如果不是姜婉若說漏嘴，興許她也不會懷疑。

        “憑他？”沈臨州嘴角勾起一個輕蔑的弧度，“以他一人之力，還動不了護國公府根基。”

        姜云姒眉頭微蹙，忽得想明白了，秋娘說，護國公府是被誣陷的，可是她沒說是被誰誣陷，或許是姜啟之，也或許是旁人。

        可是不論如何，總之和姜啟之脫不了關系。

        沈臨州伸出手，微涼的手指在她眉心一點，“當年護國公府覆滅之后，姜啟之在極短的時間內被皇帝接連提拔。如今他不光參與了科舉舞弊案，還妄圖滅嫡系，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傷筋動骨。”

        “他并非功臣，也非賢良，不過是籠絡了一眾黨羽，將他推做了忠臣良將之首，以此制衡本王。帝王之術，莫過于此。”

        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姜云姒也不能裝作不懂，她喝下藥，徒留滿嘴苦澀。

        “若是皇上也參與其中，那我也只好一條路走到底，隨王爺謀朝篡位了。”

        其實她早就無路可退了，又何必做無用的躊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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