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半路，她多花了一些時間回到房間拿了一只裝有安神香料的香囊。

        后院里有些雜亂，這里本就不是用來住人的，在被寧芳容和寧萱趕到此處后，竹青二人只來得及匆匆收拾一番，不少地方看著依舊有些臟亂。

        在一片頹廢之景中，幾個或嬉鬧或蹲在角落嘀嘀咕咕的，灰頭土臉的女子似乎與這景融為了一體，她們在明月庵中虛度光了陰，葬送了大好年華。

        她們原來大多都是正常人，被關進明月庵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等待，等待著渺茫的希望。

        直到耗盡心力，希望變成絕望，她們在現實與幻想中迷失了自己，最終封魔，人事不知。

        踩著地上漸漸枯黃的野草，姜云姒瞧見屋檐下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婦人。

        之所以能一眼就看到她，是因為她坐姿挺拔，衣著干凈，面容雖然蒼老，卻沒有半點污漬，她與這破舊的后院仿佛格格不入。

        而姜云姒也是一個突然闖入的外人。

        走得近了，姜云姒便有意放輕腳步，她見老婦人嘴唇張合，便凝神細聽。

        “太子……太子……”

        “平安、平安……”

        果真像竹意說得那般，這婦人嘴里一直嘀咕著這幾個字。

        姜云姒仔細打量著老婦人，那張臉卻十分陌生。不過想來也是，此人看起來已經年過花甲，自己不認識也很正常。

        可這人會和沈臨州有什么關系？

        她摩挲著手中的平安扣和螭龍紋玉佩，輕手輕腳地靠近，老婦人卻沒有半點反應，仿佛沒有察覺到有人來似的。

        “老人家……”姜云姒試著喚了一聲，可老婦人毫無反應。

        想到竹意的話，她拿出平安扣在老婦人眼前晃了晃，又道：“老人家，我是為了一位故人而來。”

        老婦人的眼珠子隨著平安扣的左右晃動而轉，嘴唇也囁嚅著，“太子……太子……故人……”

        她的眼睛混濁朦朧，沒有光，姜云姒一看就知道這是心神缺失的癥狀。

        忽然，一雙干枯卻溫暖的手抓住了姜云姒的手，老婦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平安扣，混沌的雙眼中漸漸透出了些許微光。

        “太子，太子！老奴無能，無能啊！”

        見她似有些失控，姜云姒忙收起平安扣，盯著她的眼睛道：“老人家，我為太子而來，你若是理智尚存，便勞煩你告訴我你的身份。”

        說罷，她拿出了香囊，安神香的氣味溢散開來，漸漸的，老婦人的表情不再猙獰，慢慢變得平靜。

        她緩緩扭頭，卻沒有看向姜云姒，而是看著她的手，以及被她握在手里的平安扣，可她一句話也不說。

        見狀，姜云姒又拿出了螭龍紋玉佩，道：“你既認得這平安扣，應該也認得這塊玉佩。”

        果不其然，一看到玉佩，老婦人的表情又變得激動起來，即便她的腦袋一抽一抽得疼，可是在安神香的作用下，以及看到了玉佩和平安扣，她終于開口了。

        “這兩樣都是太子的東西。太子出生時，皇后娘娘特意命人做了這平安扣，想讓太子一生平安喜樂。玉佩也是皇后留給太子的，外人卻是沒幾個人見過，就連……就連皇帝都不知道……”

        提到皇帝，她雙眼瞪大，表情有些猙獰，突然猛地抓住姜云姒的手，喉嚨里發出壓抑的低吼。

        “是他！是他害死了皇后！太子……太子也有危險，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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