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想起來了！郡主，郡主她與公主殿下是一道回京的，途中還與公主殿下發生了爭吵，然后……然后第二天公主殿下就……”

        翠珠的聲音陡然低了下去，哽在喉嚨里似乎發出了一聲嗚咽。

        從明月庵回京，寧芳容身邊跟著的不是嫻貴妃安排的侍從就是皇帝安排的護衛，寧芳容被他們當做寶貝一般看護著，絕無可能是他們動手害人。

        可是同行的還有寧萱，她與寧芳容有舊仇，又是恭王嫡女，坊間傳聞恭王早有不臣之心，再加上寧芳容親口說過姜云姒給她下了毒，說不定……

        說不定寧萱會借刀殺人，攪亂京城局勢，讓恭王有機會渾水摸魚。

        但這些猜測誰都不敢說出來，姜云姒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翠珠更是緊咬著下唇，哽咽的聲音被她揉碎在喉嚨里。

        也許翠珠一個丫鬟的說辭不能成為有力的證據，但姜云姒明白，只要這話被皇帝聽進去了，事情就不會這么容易落下。

        果不其然，皇帝的眼底醞釀著烏云般的陰沉，開口說道：“你可知這些話說出來的后果是什么？朕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仔細斟酌說辭。”

        天子的寬容不是因為他仁慈，而是因為翠珠這番話是驚濤駭浪。

        而且這風浪已然來襲，皇帝就更不能忽視，也不能僅憑一面之詞問罪于寧萱，以及她背后的恭王。

        翠珠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了，腦袋往地上一磕，哭道：“奴婢若說句句屬實！奴婢還記得醫女曾安慰過公主殿下，說公主殿下吃過藥之后身子已然大好，再無后顧之憂。可誰知居然會……”

        既然醫女都確定了寧芳容中的“毒”已經解了，那么她后來中毒身亡的事便不得不讓人深思。

        而且身亡的時間“恰好”就是在與寧萱爭吵后的第二天。

        現在翠珠是除了皇帝安排的那些護衛之外，僅剩的跟隨寧芳容回京的人。而她之所以能活到如今，都是因為嫻貴妃想要折磨她，不想讓她痛痛快快地死了。

        眼下翠珠終于說出了實情，心中的石頭落了地，她的肩膀也垮了下去，一時間她仿佛是被抽走了生氣的木偶。

        皇帝讓人找來了當初護送寧芳容回京的護衛，他們的說辭與翠珠所說的大同小異，只是他們終究是男子，不能與寧芳容太接近，所以知道的其實也并不多。

        “你既然知曉真相，為何不早點說出來？”皇帝又問。

        翠珠只能苦笑，她看了看姜云姒，眼中似悲似喜，最后都化作了茫然。

        “因為在今日之前……奴婢也以為兇手就是攝政王妃。”

        如果不是姜云姒突然回來喊冤，如果不是醫女的記錄冊，如果不是當時種種異常的跡象……翠珠也不會知道兇手居然另有其人。

        她的答案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突然，翠珠身子一歪，栽倒在地，被她握在手里的香囊也滾落至一旁。她的臉上似乎被蒙上了一層灰白，姜云姒看得出來，這是人之將死的征兆。

        姜云姒走上前為她把脈，沒多久便起身垂首道：“啟稟皇上，翠珠姑娘的身體過于虛弱，方才強撐了一時半會兒，現在已回天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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