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擾甘雨一天的問題，終于有了答案。

        “原來阿晴不是厭煩我了，而是昨天被我……”調戲這個詞，甘雨光是想到，都會覺得腦袋熱熱的。

        “對不起。”她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這個。

        “……沒關系。“刻晴話剛出口就后悔了。沒關系什么呀？她嗯一聲就好了啊，為什么要回答這個問題？甘雨聽到會怎么想？

        甘雨見刻晴郁郁不振，咬咬牙，“若你還不解氣的話……可以再親一會。”

        最后一句聲若蚊蟻，可是刻晴離她那么近，又怎會聽不到。

        刻晴剛涼下來的臉騰的一下又紅了，聲音都比之前高了幾度，“你真是……你不知道這是有情人才能做的事嗎？”

        甘雨啊了一聲，擺手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的，情人做這種事才會快樂，我……”

        甘雨突然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刻晴。

        “我為什么會覺得快樂呢？不是普通的快樂，是心里開出了好多花的那種快樂？”甘雨意識到哪里不對了。

        “阿晴，我需要冷靜一下。“甘雨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這太令她費解了，三千年來她從未遇到這種情況，這種心情被另一個人掌控的情況，她除了茫然，還有害怕。

        于是，這兩個被璃月百姓稱為神仙眷侶的妻妻，在成親的第三天，分房睡了。

        甘雨走得如此果決，以至于刻晴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大床上看著那封“刻晴親啟”的信時，都有點恍如夢寐。

        “吾妻刻晴：近來相處多有得罪之處，幸得你海涵，我萬分感激。然今日突生心魔，無力自控，恐會傷及于你，只能先行閉關，或三日或一周，還望珍重。

        諸不俱陳，謹申微意。甘雨。”

        甘雨的字一向工整沉穩，這封信筆尾凌亂，油墨斑駁，大概是真的心亂了。

        刻晴將信好好地收起來，沒過一會又把它打開來，讀了一遍又一遍，越讀越能品出她字里行間的懼意，心里除了擔心，還有不能言說的酸澀。

        “她，害怕我？”刻晴終是把那封信鎖了起來，側身躺在仍掛著大紅喜帳的床上，一夜無眠。

        刻晴和甘雨一樣，發現了自己的情緒被另一個人掌控，但不一樣的是，她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時，不會糾結恐懼，只會更加迫切地尋求答案。

        “我怎么了？”刻晴坐在窗邊，單手托腮，望著園中清晨盛開的霓裳花，自言自語。

        “我看您啊，是害了相思病。”侍女過來收拾桌子，桌上滿滿一桌菜，卻只有一副碗筷，換她也要睹物思人。

        “您說這天權大人也真是，說好了放一個月婚嫁，怎么才幾天就把人叫走了。”侍女從小跟著刻晴，知道她臉皮薄，有些話只會憋在心里偷偷想，就替她抱怨了幾聲。

        “你剛才說什么？”刻晴回過頭，微微皺眉。

        “天權大人……”

        “不是這一句，上一句。”刻晴從椅子上起來，表情明明很冷靜，眼神卻有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您害了相思病？”侍女小心翼翼地回答。

        “為何這么說？”她眉間的愁云，似乎消散了一些。

        侍女膽子大了起來，“這不是很明顯嘛，您每日茶飯不思，對著甘雨大人種的花發呆，吃飯呢也只挑素的吃，連最愛的蝦都沒看幾眼，您這不是想她是什么呢？”

        “我看您也在假期中，為何不去找她呢？若是怕人嚼舌根，就以工作的名義去嘛。”換做以前，她一定會勸刻晴少工作多休息，但今非昔比，她巴不得兩人黏在一起，太養眼了。

        “相思嗎？你是說我喜歡她？”刻晴如遭雷擊。

        侍女不明所以，刻晴怎么會問她這種問題？不，應該說，這個問題就不該存在啊，“您不喜歡她怎么會……唉您要去哪？”

        她話還沒說完，刻晴就跑出去了。

        是的，她早該想到的。甘雨露出滿足笑容的時候，她會跟著開心，甘雨送她的禮物她會不自覺地用最好的盒子裝起來，甘雨不在的時候，她會想她在做什么，有沒有吃飯，是不是又睡在林間？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從她送自己貼身鈴鐺開始？還是更早一點，她答應與自己成婚的時候？抑或是，自己當年在她面前說仙人的不是，她雖然生氣卻還是會盡心幫助自己？

        太多了，甘雨對她的好，數不勝數。

        她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對甘雨形成了依賴，不然也不會在被催婚的時候，第一個想到向人家求助。

        “原來如此。”刻晴好想馬上見到她，告訴她自己現在是什么心情。

        “但如果，她不喜歡我呢？”刻晴停下腳步，心里響起一道非常冷靜的聲音。

        回想起甘雨近日種種表現，若是人家沒有那個意思，那她的告白，她的婚約，豈不是像極了一場騙局？把甘雨綁在身邊的騙局。

        “不可沖動。”刻晴的熱血冷了幾分，“從長計議！”

        她停下去尋找甘雨的腳步，轉身回府，從房內找出了那個裝清心花的盒子。

        工作的借口太拙劣，也不真誠，不如去絕云間采點清心花，一來能彌補她，二來還有可能在仙山遇到她。

        侍女剛把茶端進來，刻晴又風風火火地出去了。

        “您不用午飯了嗎……”侍女端著盤子，目光碩碩地望著早已不見的背影，“哎，真是位粘人的妻子。”

        粘人的妻子，一身武藝，都用來趕路，她已經想好了若是偶遇該說些什么，用什么樣的表情，但直到山頂，她也沒見到甘雨的身影。

        “果然還是太急了嗎？”刻晴站在借風留云真君的洞府前，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洞府的封印就自動解開了。

        “難道？”她順著指引進了府，卻只見到剛準備閉關修煉的真君。

        “你怎么一個人來？甘雨呢？“真君一邊找著東西，一邊問。

        “她，她有事。“刻晴只能這樣回答。

        “她能有什么事，肯定在午睡。罷了，她是指望不上了，你把東西拿走吧。”真君把幾本封面模糊不明的書籍交給她。

        “哎！莫要在這里看！”真君見她就要打開，趕緊阻止。

        “回去吧，此書只適合你跟她一起看。”真君搖搖頭，心里直嘆氣，這對妻妻怎么回事，一個不上心在仙湖睡大覺，一個心急如麻，當著家長的面就要看這種書。

        “是。”刻晴莫名其妙地進來，又莫名其妙地出去。

        “算了，還是先找到人吧。”刻晴忍住打開的沖動，將它和盒子一起放在包裹里，依著真君透露的消息，到山腳下的仙湖，尋找午睡的甘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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