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一艘裝飾華麗體形龐大的飛舟破開云海。天光熹微,云蒸霞蔚,如一匹匹美到極致的云錦。
沈舒云沒工夫欣賞如斯美景,打著哈切靠在椅子上,穿越后她都是一覺睡到自然醒,這被人叫起還是頭一遭,她有些不適應。
半瞇著眼睛打量飛舟上的動靜,百花峰來了虞英和衛絮兩位師姐,千機峰派了魏子平和孟自珍,丹霞峰則是單樂彤……
她指尖晶瑩剔透的葡萄滾了滾,去掉皮后徑直塞進嘴里,沈舒云昏昏沉沉的睡意瞬間被香甜的滋味趕跑,她頭腦清醒了,人也不困了,一連剝了好幾個。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叫醒你的除了鬧鐘還有理想和美食。她沈舒云這輩子是不可能被前兩個東西叫醒了。
太虛峰就來了她這么個混子,她在這一群飛舟上也要打坐調息的卷王之王里簡直格格不入。目光在師兄師姐身上打了個轉,很快又收回去。
清甜的滋味充盈口腔,沈舒云心里感慨了一番,沒有半點慚愧,專心致志地品起桌子上精致的糕點。
坐在一旁的人眼見小師妹如此,不動聲色地互相看了看,沈師妹這是抑制自己傷心轉移注意力?以他們的道行自然是察覺了師妹方才頗為感慨的目光。
單樂彤看著她歡歡喜喜地吃著糕點,不由地想起了以前那個對修煉之事十分感興趣,老是在各個師叔師伯課上一本正經地端坐的玉雪可愛的小團子,只是小團子在查出是個廢靈根的體質后便對修煉一事興致缺缺了。
她目光中帶了點柔和的意味,像是對待易碎品的小心翼翼的喜歡。
沈舒云察覺到她的視線,便把盤子朝她的方向推了推,一臉分享的喜悅:“單師姐要不嘗嘗看?這個五色花糕可甜了。”
單樂彤不好拂了小師妹的心意,捏了塊胭脂色的花糕就往嘴里送。
入口香甜更難得的是這糕點不膩,味道把握得極好,剛咽下清淡的玫瑰味就在嘴里散開,唇齒只留有淡淡的甜香。
她一個不愛吃甜食的人都覺得這花糕確實好吃。
目光復雜地看著沈舒云,師妹于修煉一途沒有天賦,曾經偷偷跑到授業傳道課上的小團子,看著別人修為日益精進心中多少是會有些難受的吧。但她卻從不自怨自艾,在查出體質后很快便調整了心態,隨遇而安,淡然處之。
試問誰能做到呢?
她暗暗下定決心,師妹性格單純善良,自己得看顧著些,不可讓她想起傷心事。在場的諸人眼神示意,似乎都達成某種默契。
師妹一定是因為不能修煉而悶悶不樂,表露情緒又怕他們擔心因此才強顏歡笑!
沈舒云當然不知道這些人心里已經過了幾重彎彎繞繞,此刻正美滋滋地吃荔枝,甘甜的汁水順著雪白豐盈的果肉滴下來,沾了一手的黏膩。
正想拿出帕子擦一擦,才發現周圍這些人都停下了打坐,笑呵呵地看著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目光甚至帶了幾分慈祥和藹?
冷面冰山美人虞英師姐嘴角微微上揚,常年不笑的臉上驟然浮現出柔和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奇怪,甚至還有那么點瘆得慌。
沈舒云沉默了,她把自己這段時間可能犯的事仔仔細細地捋了一遍,百花峰里的奇花她沒采,千機峰里的法器她沒拿,確定沒干拉仇恨的事后總算是放平了心。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這群卷王之王停下了修煉,都看著自己,她臉上難道還有什么東西不成?
要不是場合不對,她都想掏出鏡子照一照了。
收起帕子,左想右想也想不出緣由,沈舒云干脆從乾坤袋里抽出精挑細選話本子,心不在焉地看起來。每當她從書中抬起頭時,就會有師姐們或推過點心或續滿茶水,善解人意地問道:“是話本子不好看?此次下山師姐定為你尋些有趣的來。”
笑容中頗有一種對弱勢群體的特殊關懷。
沈舒云噎住了,不禁開始反思自己就算她資質平平懈怠早退,在師兄師姐們眼中也不應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吧。
飛舟外傳來若隱若現的腳步聲,從聲音上聽應該是有好些個人往這邊走來。
沈舒云如獲救星般地松了口氣,可算來人了。
終于,她終于可以轉移師姐她們的注意力了,被人當成小孩照看一舉一動的感覺可不是那么美妙!
她探出腦袋朝外看去,一行少年人撥開紗幔走進來,白色道袍,身姿挺拔,朝氣勃發,看著就十分歡心。她算是知道為什么有些略有小成的女修不愛絕色偏愛青澀的少年郎了,在清俊的少年里找尋曾經逝去的年華,一個不帶任何情愫的吻都可以逗得他面紅耳赤。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沒有誰可以永遠年輕,但她可以永遠擁有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沈舒云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打了一個轉,很快被后面的人吸引,還是那身銀竹紋雪蠶衣,玉冠束發,面色相較之前的蒼白紅潤了不少。
她的目光在江別寒身上留滯了一會兒,很快就移開,不得不說劍修的身材是真的好,寬肩窄腰,不同于上一世的男人在健身房刻意練出的三兩肉,僅憑他渾身氣度就可以見得那潛藏于衣服下的力量美感。
沈舒云眼底帶著閃亮的光,連忙站起來熱烈歡迎道:“師兄也要和我們一道去介樂城嗎?”
然而在其他人眼中沈舒云在看到江別寒的一刻眼底爆發出了強烈的歡喜。
其他人看了看互相確認,果然!師妹就是因為自己修煉底子不好難過,你看她見到現在和自己同病相憐的江別寒之后多開心啊。
“師兄坐,你嘗嘗看,這糕點可是連單師姐都說好。還有這個荔枝,果實豐盈,汁水香甜,葡萄……”
她熱情地介紹桌子上的吃食,修煉她不行,若說吃喝玩樂,這些卷王之王就比不上她。
好不容易穿成修真界富二代可以咸魚躺,為什么要卷呢?當然得好好享受生活了,躺平不香嗎?
至于一些流言說她資質平平,耽于享樂,不堪大任,枉為大能之女,各長老、峰主告誡名下弟子切不可學太虛峰那位懈怠,荒廢大好年華,她表示流言蜚語皆是過耳云煙,就讓她一人獨自受累吧。
讓她受一受有錢有閑的苦!
江別寒微笑地傾聽著,很給面子地嘗了她推薦的食物,時不時點頭附和,待到恰當之時還會補充一些來歷逸事。
沈舒云說了一大段話,渴了正要給自己倒杯水,江別寒就已代勞為她滿上。
“師妹熱情相待,這是我身為師兄應該做的。”江別寒將留了個淺口的茶杯向前推了推。
人家親自倒茶,要是推卻了,場面該有多尷尬,沈舒云見不得尷尬,也有愛替人尷尬的毛病。
她朝江別寒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小口小口地品著茶,深諳人際往來的場面話:“沒想到師兄也精于這些,真是博文多識。”
虞英瞥了眼,看向和一起長大自己有著高度默契值的衛絮,眼神里滿是,“師妹怎么沒問我?明明我知道的事最多。”
虞英在三清宗可謂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頭號人物。
衛絮用手掩住嘴角,溫溫柔柔地回了一個笑,眼神交接:“你自己問去,別來煩我。”
眾人見江別寒和沈舒云相談甚歡心思各異,王同甫眼帶譏諷地看著江別寒,心中不屑地想:“還以為多清高呢,這么快就攀上了高枝。”
心里想著他也就直接陰惻惻地開口:“原來江師兄還懂這些,真人不露相啊。”
青竹峰里附庸王同甫的人往日里沒少艷羨江別寒,東稷秘境事發后江別寒一朝跌落云巔,看著從前高高在上的人成了廢物,心里衍生出了一種扭曲的快感。
“師妹有所不知,江師兄專注修煉,連我們這些同是青竹峰的師兄弟們都很少理會呢。”
“江師兄見多識廣,我等自然不及。”
你看,這人還有兩幅面孔呢!當心別被他騙了。
沈舒云一臉欽佩地點頭道:“江師兄天賦高又刻苦修煉,怪不得爹時常提起師兄。”
面對綿里藏針、挑撥離間的話,沈舒云沒工夫爭論是是非非,果斷搬出鴻宇仙尊,能拼爹當然要拼爹了,她沈舒云就是這么沒斗志,就是要把躺平發揮到極致。
果然有鴻宇仙尊這座大山在前,無人挑刺,青竹峰的人悻悻住嘴,臉上掛了略微勉強的笑,附和著點頭。
江別寒垂下眼眸,他幾乎就要發出一聲輕笑,這些螻蟻竟然連異議也不敢提出來,只會盲目地跟從附和。
介樂城地理位置絕佳,乃三州交匯之地,可謂是群英薈萃,群賢畢集,各大門派很不耐煩大選時的吵吵鬧鬧,便干脆把為修真界輸送新鮮血液的三年一次的大選定在了這里舉行。
飛舟速度極快,一通閑聊嘮嗑打坐冥想下來介樂城就到了。
眾人下了飛舟后,千機峰的大師兄,也是在場入門時間最早的魏子平施法將偌大的飛舟收起,他為人方正,修為渾厚,頗得宗主長老們的信任,此次下山歷練以他為首。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介樂城最大的客棧走去,一路上碰到不少其他宗門的弟子,免不了要客套一番,沈舒云在后頭看著魏子平師兄一邊熟練地和迎面走來的長陽派師兄寒暄,一邊向從后面趕來的滄浪宗師姐問好,還有間隙朝路過的零星幾個閑逛的修士點頭致意,如魚得水,游刃有余,她不得不承認選魏子平擔任負責人是非常有道理的。
八竿子打不著的話題都能掰扯到一起,類似“今天天氣真好”的話都能扯出花來。
在怪癖人人有,社恐多如狗的修真界里,魏師兄這樣的社牛放前世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此次修真界的大選他們來的晚,介樂城各個客棧里早就人滿為患了,但這不妨礙他們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朝錢通客棧走去。每一回大選后三清宗的人離開前都要預付下一次大選的費用,因此錢通客棧總會在大選這段時間將上好的廂房雅間騰出來。
有修士來得晚客棧全滿人了,也不是沒有人把心思打到還有廂房可用的錢通客棧上,掌柜的也不急直接拿出信物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一晃,那些企圖強占廂房的人在看到三清宗留下的信物后也只能鎩羽而歸。
畢竟誰也不想樹這么個愛記仇護短的強敵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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