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靈光一閃
“請問是哪位?”
想要得到鄭楚的聯系方式不是難事,只是他們先前分手之后,孟盛夏就沒想過還有這么一天。他本以為在干脆地斷聯之后,就沒有“藕斷絲連”的必要,沒想到幾乎在分手之后就無影無蹤的對方,又再次介入了自己的生活。
“你很有本事。”孟盛夏直截了當地說到,而聽筒那端本來以為是陌生人來電的鄭楚,在打過招呼之后就陷入了沉默。
“管好你自己。你們兩兄弟的事情,不要把他卷進去。”鄭楚是個聰明人,不需要自己挑明,他也能了解自己想要表達的內容。但多說多錯,對于并不完全了解實情的自己來說,點到為止是最好的,孟盛夏說完這句話就立即掛斷了電話。他知道鄭楚不會再打來,也沒有糾結對方會怎么看待;不論鄭楚還想做些什么,當他意識到自己已經“發現”了他想要隱瞞的秘密,多少也會有些忌憚。
他不能讓牧周文卷入這對兄弟的事情里去。不論是兄弟相認或是爭奪遺產,這么多年以來,鄭楚都選擇了緘默不語,背后一定存在著錯綜復雜的利害關系。這不是牧周文的家庭能夠承擔的風險,尤其是當下處于困頓之中的他們,更經受不起突然的變故。
孟盛夏在心里盤算著未來的打算,他把拉到下巴的口罩拉回鼻梁,慢慢走到了大門口。手機鈴聲恰好響起,他和前來派送他購買的食材的人打了個招呼,取過了自己的東西,很快返回了公寓。
自從他和牧周文上一次的“分別”之后,他很久沒有回來住過。平日里雖然請鐘點工維持著清潔,但實在沒有什么新鮮的食材存貨。他特意從樓梯口爬上去,通過這樣對于身體的“折磨”,讓自己的思維冷卻下來。
一進家門,他就先開始解凍獲得的食材。袋子里的食材包裹在冰袋當中,取出之后放置在常溫水中解凍需要時間。孟盛夏先清洗了需要用到的廚具,又整理了一遍還能使用的調味料,這才發現自己似乎又買少了一點東西,米飯——他現在都在食堂用餐,很少自己下廚,住處不再需要這樣的儲備,但牧周文是偏愛這樣的食物的……
還好他沒忘記買了一把面條。這里沒有澆頭,只能隨意做碗雞蛋打鹵面了。孟盛夏思考著今天要做的東西開始熱鍋,他手腳麻利,很快就處理完了牛排和澆頭。牧周文的那一份,他特意煎制到了全熟的地步,還用刀先切成了小塊才裝盤。
在煮面的過程里,他突然聽到了敲門的聲響,那急促的聲音就像是發生了什么緊急情況,然而是從公寓里面傳來的。孟盛夏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他連忙按掉了電磁爐開關,轉身去了玄關,從鞋柜的抽屜里翻找出了鑰匙,打開了緊鎖的臥室門。
門里的牧周文喘著氣,好像和門斗爭已久,臉上都是汗水。孟盛夏為對方少見的失態吃了一驚,可他沒來得及說些什么,就聽到牧周文語無倫次的話語:“你不能把我關起來,”牧周文的神色是出乎孟盛夏預料的崩潰,甚至伸手抓住了他的雙臂,像是懇求一樣的語氣嘶吼到,“我得回去……我必須回去……”
一時之間,孟盛夏不知道應該難過牧周文已經失去了對于自己的信任,還是心疼牧周文被家里的重負和自己的偏執所壓垮。他想抱住牧周文安撫牧周文的痛苦,可是牧周文的痛苦,至少有一半也來源于他……孟盛夏閉上眼終究沒有辯解什么,只是生硬地說到:“先來吃飯。”
牧周文松開了他的手臂,漸漸清醒過來。孟盛夏沒有離開,只是凝視著對方魂不守舍的臉龐,直到牧周文的眼神不再空洞,才轉身回了廚房。
孟盛夏機械地繼續完成自己沒有結束的烹飪,可心已經飛得很遠。他小心翼翼地注意著牧周文發出的響動,但只能聽到從臥室里傳來細微的、流水的聲響;他怕牧周文做出不理智的舉動,可現在走過去看著對方,大概又會給牧周文帶來類似被監視的壓力。
在他們已經經歷了那些事情之后,原來他還沒能完全放棄幻想嗎?孟盛夏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在做天真的思索,或許是他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事態,而過去他犯的錯,又總是有家人站在他的身后,替他攬下所有的責任……
孟盛夏嘆了口氣,決意還是先不去思考那些事情了。他把今天準備的食物端到餐桌上的時候,牧周文剛好洗漱出來,身上穿的果然是他自己塞在挎包里帶來的衣服。孟盛夏沒想過牧周文會這么做,但顯然對方現在不想和自己沾上關系,就連衣物亦是如此。
他說不出話來,只能自己先坐下。過去他們用餐的時候,總會并排坐在一塊兒打開手機觀看視頻。然而現在牧周文恐怕對他只有畏懼的逃避心理,孟盛夏自己也清楚這一點,于是坐到了餐桌的另一端,和牧周文之間相隔了在這張桌子上,他所能相隔的、最遠的距離。
牧周文怔怔地瞧著他,直到孟盛夏抬起頭開口率先打破了僵局:“先吃飯,我送你過去。”牧周文的母親在他的安排下,已經從縣上轉進了z市的醫院,這也方便了牧周文每個周末的陪護。他的安排自然不能算天衣無縫,但對于求醫心切的牧周文一家,根究這樣的機會來源幾乎沒有必要。
他雖然做了飯,而牧周文還是“不領情”地試探到:“我想……先過去。”
“我開車送你過去,很快。”
“……”
牧周文臉上不情愿的表情不加掩飾,但總比一潭死水的他要鮮活一點。孟盛夏嘆了口氣,心里明白他們無法回到過去的相處模式,但他還是開口解釋到:“我現做的,待會就冷了。”
牧周文終于肯坐下來。他心神不寧地用筷子夾起幾根面條,連咀嚼的動作都有些僵硬。孟盛夏想問他好吃么,又覺得這樣的問題不會再得到過去的答案,不過是他自討沒趣,只得保持沉默。
“肉也吃點。”孟盛夏用刀叉切割著牛肉,原本自豪的廚藝對于自己也失去了效用,他食不知味,只是在用食物填充自己的胃袋,提供活動的所需的熱量。他知道牧周文也是如此,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在自己面前日漸消瘦。
“我吃不下。”牧周文的拒絕倒也直接,他的嗓音沙啞,是自己昨天再次情緒失控的“罪證”。“難受嗎?”他的問候差點出口,但他們現在的關系,不適合說出這樣的話。孟盛夏把這句話費力咽下去,故作冷淡地應到:“你現在瘦得都要脫形了,我不喜歡。”
牧周文嚼著口里的面條沒有說話,筷子倒是落在了面前的盤中,夾起了一塊牛肉來。他勉強自己張開嘴,緩慢地、艱難地從牛肉塊上撕咬下絲縷送入自己的嘴里。
“你……”孟盛夏想問的事有許多,在情緒平復下來的當下,沉在他心底的問題又浮現在了心頭。首先是牧周文沒有詢問他銀行卡的密碼,但他的手機上有動賬的短信通知;牧周文應該知道自己設置的密碼就是他的生日,他……為什么,他什么都不問呢?
牧周文抬起頭望向他,目光有些茫然,似乎在等待他發問。這時候他的眼神終于沒了先前的憎惡,只有一片懵懂的空白,孟盛夏的語氣也軟和了下去:“還有什么我能幫忙的事嗎?”
“他……”誰知道牧周文張口又是這樣的起頭,孟盛夏知道他的性子較真,決定做一件事就不會輕言放棄,可他實在難以忍受那份被鄭楚輕易“奪走”自己戀人信任的憤怒。
孟盛夏的餐刀在盤子上拉出刺耳的聲響。他面無表情地撕開在美拉德反應下展現出誘人的焦黃色的外層,慢條斯理地切下一塊露出帶著血絲的鮮嫩內里的牛肉,用叉子放入口中。他需要這段冷靜的時間,避免自己再次重復先前兩次的失控。
“我不會主動動他,”孟盛夏冷淡地“承諾”到,也嚴肅地送上自己的忠告,“你也離他遠一點。他不是你能夠信任的人。”他話里有話,不知牧周文能夠聽出來多少,但言盡于此。如果他透露得太多反而導致牧周文更加泥足深陷,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會做出什么來。
牧周文低下頭去默默吃著碗里的面條沒有應答,孟盛夏就知道他心里肯定給出了否定的答復。但他不能控制牧周文的心,起碼現在他還做不到……他會的。總有一天,他會讓牧周文的心永遠屬于他一個人。
之后他們始終相對無言。到了醫院門口,牧周文說了一句謝謝便下車離開了。孟盛夏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當中,這才撥通了醫生的電話。
“現在的情況是,他們還需要等至少半年。”醫生的告知直截了當,惹得孟盛夏皺起眉頭問道:“能夠更快一些嗎?”他有不好的預感。自從聽說了牧周文做了配型的檢查,孟盛夏就一直擔憂對方會為了母親捐獻腎臟。
“這已經是很快的速度了。”醫生委婉地解釋到,“如果有適合的配型,我們一定會優先和他們商量。”
牧周文畢竟還很年輕,如果失去了腎,正常生活一定會受到極大的影響……孟盛夏為自己自私的想法感到焦躁,他明白對方一定是希望能夠成功的,但他不愿意牧周文這么做。孟盛夏情不自禁地提出了自己的請求:“醫生,如果他要捐獻自己的腎,請您一定要勸下他。”
“他的血型不符合配型,這點你可以放心。”
孟盛夏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個消息也許對于牧周文一家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打擊,但于他的私心,他更希望對方能夠健康:“謝謝。”他想了想,還是為自己找補到,“他還很年輕,我想……他的父母也希望他不要那么做。”
醫生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提議到:“你也可以在其它醫院看看情況。”
“我會的。平日里勞煩您多多關照了……”
等醫生掛斷電話之后,孟盛夏才感到了精神上的疲勞。他要去哪里為牧周文的母親尋得一顆腎呢……他出神地思索著,卻隱約瞟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牧周語,孟盛夏定睛一看,立即確認到了對方的身份。牧周語大概是來陪護的,而現在弟弟來了,他自然要回去休息一會兒。孟盛夏腦內靈光一閃,他忽然發覺了一個自己之前忽視的事實。
為什么陶之軒沒有對牧家伸出援手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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