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進宮見太后
別看進宮時杜欣萍帶了好些人,但要去后宮,這些人里只能帶一個在身邊,這還是杜欣萍了,要是旁人,還不知道能不能帶下人呢。剩下的都得到專門安排的地方等候,畢竟,皇宮里到處都是規矩,各家主子都得仔細著來,何況下人呢。
皓越國,皇室中,自古便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尊卑嚴明。
哪怕是當今最最尊貴的太后,也因為不是原配皇后上位,在重要節日里(比如年節,祭祀,皇帝壽辰等),是不得住在慈寧宮的主殿,得去偏殿。而主殿里,要擺上原配皇后的牌位,焚香供奉。
這也是趙太后多年來一直的忌諱,畢竟,旁的日子也就算了,忍忍便過去了,可當朝太后的壽辰,趙太后作為壽星本人,卻不被允許在正殿久留,這口氣趙太后如何咽的下去,每每這種時候,周圍伺候的人都格外仔細,便是杜欣萍未出嫁之前,也對這一點非常謹慎。
如今又要到這一特殊時期了。
溫錦和杜欣萍乘坐二人抬的轎輦,一顛一顛地朝著慈寧宮的方向前去,兩側是琉璃青瓦朱紅墻,地上是石板大道,非常平坦,所以不會覺得顛簸得不舒服。
路上偶有遇見巡邏的錦衣衛,都被前面領路的太監應付得體,倒也沒再出現宮門口的情況。
又行了一盞茶的功夫,前面宮門口出來一群人,看樣子,估計是哪幾位后宮的娘娘散步路過,瞧見大道上行來的轎輦,紛紛停下腳步瞧了過來,走進些卻也沒怎么認出來,轎輦上的二人是誰。
尤其是溫錦的身份,按理說,一個正值年少的公子哥,不該出現在后宮這種地方,便是皇子,見了后宮妃嬪也該退讓避嫌才是。但這個少年卻旁若無人地坐在轎輦上。
引路的太監給那幾位行了禮,并未多說什么,杜欣萍和溫錦也在轎輦上坐在不動,那為首的妃嬪也是個識趣的,知道轎子上兩人估計是自己惹不起的,也沒有多問,只是笑著對杜欣萍點點頭,以示歉意。
杜欣萍見了,也沒有要為難人的意思,抬手示意,便離開了。
畢竟自己剛會上京,此次也只是來看望太后,沒必要與這些沒多大干系的人多生牽扯。
那幾位妃嬪見人走遠,才開始議論起來,其中一個對剛才的事有些許不滿,陰陽怪氣地說道:“柳姐姐可是認得那兩人?我瞧著,那架勢可真是氣派啊,我們好歹也是皇上的人,瞧見了莫說行禮,也不問個好,可是規矩還沒到位?”
說話的這個人是一個小國進貢的公主,身為公主自是有屬于她的那份傲氣,可到如今,卻只混了個美人的位子,如何能心平氣和地伏低做小,而她口中的這位姓柳的娘娘就不同了。
此人是某位刑部侍郎的妹妹,而那位刑部侍郎又娶了太傅的嫡孫女,這其中關系可謂是錯綜復雜,而送進宮來的這位,是個會來事的,剛入宮那會兒就看清了世態,站在了皇后的隊伍,為人處世都極為規矩,叫人捉不到錯處,在后宮里倒還算得上是有些份量,如今也是坐上了昭儀的位置。
柳昭儀扭頭看了一眼那美人,并沒有給什么解釋,提步走了,她自己心里明白,以自己的身份背景,沒必要和一個想要攀附自己的人說這些,自己又不是瞧不出她的那點兒小心思。
那美人見柳昭儀不理會自己就走了,而同行的其他幾個后妃也迅速跟上去,很快填補了自己剛才的位置,從自己身邊走過時還都笑著看了自己一眼。美人只覺心氣翻涌,但又不能做什么,而且知道自己不能失去柳昭儀這個靠山,所以還是灰溜溜跟了上去,走在最后面。
雖然面上不顯,但心中已是將柳昭儀和其他幾位后妃痛罵了一番。想著,這些后妃還不是和她一個心思,但也沒見柳昭儀有多待見她們,這柳昭儀也是,要不是看在她背后有皇后,自己還不定和她套近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樣,真當自己多高貴…
再說杜欣萍這邊,又過了一炷香左右,遠遠地,可算是看見慈寧宮的大門了。
大門是大敞開的,到了門口,杜欣萍二人便下了轎輦,溫錦就是從小在這兒長的,對這里可是門兒清,哪怕這么多年沒來了,還是沒怎么變。
溫錦也不讓看門的太監先通報,自己一溜煙,順著熟悉的路跑了進去,杜欣萍則由自己帶著的大丫鬟綺霞攙著慢慢走在后面,拐彎卻見溫錦停了下來,在和一個老嬤嬤說著什么,那老嬤嬤見杜欣萍走來,扯著一臉皺子笑道:“老奴給郡主請安,郡主萬福!”
杜欣萍也認出了這人是誰,上前扶起她說著:“常姑姑,快起來,又沒有外人,不必這般大禮。”
這老嬤嬤姓常,是趙太后的心腹,更是趙太后的親兒子——當今恒南王的奶娘,大家都尊稱她一聲姑姑,地位相當有分量,便是皇后也要禮讓三分,杜欣萍和溫錦也都是她看著長大的,自是要親近些。
“郡主說笑了,這規矩到什么時候都不能丟了,況且,老奴見了郡主心里就高興,禮數就更是不能怠慢了去。”
“常姑姑說的是,對了,姑母她老人家這個點,也該起了吧?我今日剛回來,就想著來看望一下她老人家。”
常姑姑挽著杜欣萍往屋里走,嘴里不緊不慢地說著:“郡主是個好的,太后是知道的,不過不急,太后這會兒還歇著呢,前兩年開始,午后都會多歇息半個時辰。”
“可是病了,怎的沒人告知于我,好叫我早些來看望,也能幫著照料一下。”杜欣萍擔憂地問到。
“郡主無需多慮,太后身子不無大礙,只是這人啊,上了一定的歲數,各方面都不如以前了,太醫也說過了,讓多注意休息就行,其它的還照舊。所以就沒告訴郡主,也是不想郡主擔心。”
說著,幾人進到屋里,坐到了桌邊,常姑姑也一并坐下,綺霞立馬上前給三人倒上茶水,站著一邊伺候著,收到了常姑姑贊賞的眼光。
“常姑姑你也是,早到了該享福的年紀,就不要這般操勞了,宮里多的是人手,有什么事直接使喚便是,何必什么事都親力親為。”
“謝郡主關心了,太后娘娘的飲食起居,自來便是我伺候的,讓旁人來做這些,老奴不放心,太后也不習慣,還是我親自來才行,再說了,也不是什么重活兒,一點兒都不累。”
……
常姑姑和杜欣萍就這么一人一句地聊著,溫錦時而插個嘴,時間過得到也快,喝完了杯中的茶水,綺霞正要上前填滿,常姑姑攔下她,起身說道:“太后那邊差不多要醒了,老奴得過去守著了,郡主和小公子且在此靜候片刻,一會兒太后醒了,老奴便差人來叫你們。”
“幾年不見了,我想念姑母可想念得緊,我同姑姑一起去吧,以前我也常和姑姑一同服侍姑母的。”杜欣萍也起身,要和常姑姑一起去。
常姑姑見了并沒有要阻攔的意思,只是在心里滿意地點點頭,心里想著,郡主還是和以前一樣,做事方寸拿捏得當,如此甚好。
溫錦不便跟隨,便和綺霞一起留在房中等候。
常姑姑與杜欣萍二人并行著來到趙太后的寢屋外,門口站著兩名看守的宮女,見了常姑姑和杜欣萍紛紛行禮,但并未開口說話,也是怕驚擾了太后的午休。杜欣萍也是過來人,并沒有要怪罪的意思,只是點點頭,示意二人平身。
才剛站定,便聽里面傳出些聲響,門口幾人便知,是太后醒了,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入。
常姑姑走在前頭,剛好擋住了趙太后的視線,便沒看見后面跟著的杜欣萍。
待到太后自行起身,坐在床沿,常姑姑替她挽起了帳簾,趙太后一抬頭,杜欣萍的臉才映入趙太后的眼眶,趙太后先是愣了愣。
杜欣萍見了,笑著行禮道:“侄女欣萍見過姑母,給姑母請安,姑母萬福金安。”
趙太后這次反應過來,鞋也沒穿,趕緊上前扶起杜欣萍,上下打量著說:“萍兒,是哀家的萍兒,你回來了,萍兒?”
杜欣萍一邊笑著點頭,一邊將趙太后扶回床邊坐下,蹲下身親手為其穿上鞋子,才抬頭看著趙太后說道:“姑母,萍兒先服侍您更衣,這雖是早暑,可莫要著涼了。”
趙太后點點頭,幾人紛紛行動起來,沒一會兒功夫趙太后便穿戴整齊,過程中還不忘與杜欣萍聊上兩句。
半柱香的時間,溫錦所在的房間門被敲響,走進來一人,是常姑姑,說是太后已經起身了,讓她來喚溫錦過去。
待溫錦來時,便見趙太后正坐在塌上,拉著自家娘親的手說著些懷舊的話。
溫錦是誰呀!自小在趙太后身邊長的,趙太后對他,可比親孫子還疼呢!這會兒見溫錦大大咧咧地,就這么竄了進來,也不訓斥,滿臉寵溺地抬手就要將人招到自己身邊來。
溫錦也不客氣,上去抱著趙太后一值胳膊就是一頓撒嬌,嘴里巴拉巴拉一堆好聽的話,都不帶重的,可給趙太后哄得,笑得那叫一個前仆后仰,可見趙太后對溫錦的稀罕程度,溫錦簡直就是趙太后的開心果啊!
杜欣萍和溫錦二人是在太后宮中用了晚膳才走的,午后幾人聊天的時候,皇帝聽到風聲來過一回,坐了兩刻鐘,后來因為公事先離開了。之后,便再沒人來打擾幾人了。
趙太后原本是要留杜欣萍過夜的,但杜欣萍以剛回來,府中無人照料為由給推辭了。太后雖然面露不舍,但并沒有過多阻攔,只讓杜欣萍這些日子多進宮來陪陪自己,杜欣萍點頭應下,又說了些體己話,便帶著溫錦出宮去了。
回去的馬車上,溫錦湊到杜欣萍身邊說道:“娘啊!您可真懂姑婆,連她會問我什么問題您都拿捏得八九不離十,要不是您之前教過了,我還真不知道怎么答復她老人家了,您說她老人家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呀,怎么連我的房中之事都要管。”
“你小子,虧你兒時就跟在你太后姑母身邊,她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就你這樣,早就被她慣壞了的性子,她除了能問你這些事兒,難道還能問你學術仕途上的東西不成?”
“也是,我打小就不是那塊兒料呀!”
“不過話說回來,你姑婆是不管你這些,但你皇帝舅舅那邊就不好說了,下午他來那會兒,估計是想找你單獨談,只是你姑婆一直拉著你說話,他便沒有往這方面說。不過以為娘對你舅舅的認識,這兩天、或者過些日子,他定會找你去單獨聊聊。”
“娘,您的意思是說,舅舅他…”
“嗯,你爹一直保持中列,不偏幫任何一邊,這是當初你爹求娶我時,你舅舅要的條件,否則以你爹當時的身份,哪怕為娘以死相逼,你爹根本過不了太后那關,也根本沒可能娶走我。所以,這么些年來一直相安無事,全因你爹一直以來的潔身自好。”
“那,與我還干?”
“兒啊,為娘這一輩的局勢已經注定了,而現在,你們這一代也長大了…”杜欣萍意味深長地看著溫錦的方向,沒有再往下說。
原本已是入夜了,二人又處在馬車里,自是黑漆漆地看不清彼此,杜欣萍說的話讓周圍的氣溫都瞬間降了下來。
溫錦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沒能說出來,默默回到了對面的位置。
馬車晃悠悠,不一會兒便回到舊懷陽侯府。
府內,溫濤正坐在廳堂等著母子二人平安歸來,見二人回來了,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溫濤起身迎了上來,挽過杜欣萍的手,說道:“一路可還順利,太后也真是的,怎么這么晚才放你們娘兒倆回來。”
“行啦,這不是回來了嗎,你別老是對她那么大的成見,都是多少年前的舊事兒了,還翻舊賬記仇呢。”杜欣萍笑著說。
“行行行,看在夫人替她說話的份兒上,這次就算了,下次要還這樣,我就上陛下那兒說理去。”
“得了吧,瞧給你能的。唉,許久不伺候人,今日伺候了姑母一下午,我現在腰酸背痛地。”
“她宮里那么多人伺候著,你上趕著伺候她干嘛。累著了吧,走,回屋,我給你按按。”
說著就要攙著杜欣萍去臥房,突然想起什么,回頭見溫錦站在廳堂里看著自己,便對溫錦說道:“你也是,今天累一天了,這么晚了,早些去歇著吧。”
溫濤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攙著杜欣萍走了,連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留給溫錦,溫錦在原地愣了愣,硬生生被喂了一盆子的狗糧,還無處宣泄。
正要跟空氣叫板,梁伯從轉角處走出來,手里提著一只燈籠,應該是剛巡夜回來,見溫錦站在那里,便過來打了個招呼,讓溫錦快些去休息了。
溫錦敷衍地支走了梁伯,便朝著自己的臥房走去,今天自己確實也累了,是得好好休息一番。
再說溫濤夫婦這邊,二人回了臥房,招來下人,洗漱一番后,便讓人退了下去。
床被是今天新鋪的,杜欣萍隨意地坐在床沿,溫濤很用心地給她按著肩膀,力道剛剛好,杜欣萍舒服地閉著眼。
“今日進宮,情況如何?”
“一切順利,都在意料之中,姑母她老人家沒有起疑。”
“那便好,她向來便信你,這下就不必太過擔心了。”
“嗯,…不過,皇兄中途來過,但只是坐了一會兒,沒有說什么。”
溫濤一聽杜欣萍這話,手里動作停了一下,但很快就像沒事兒人一樣,換了個角度接著按。
“依我看,是想說什么,但沒來得及說吧。我早就想過會有那一天,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我原本還想著,再怎么樣,也得是明年的事兒了,沒成想,他倒是惦記得緊啊!”
“能坐穩那個位置的人,可不得想得長遠些,你當初不也是著了他的道。只不過,這次他要算計的人,換成是你兒子了。”杜欣萍說著,睜開眼睛扭頭看向溫濤,溫濤與其對視了幾息,便先別開眼。
“那也是我心甘情愿跳進去的,咱們當初也吃夠了苦,錦兒和歌兒不知道這里面的深淺,尤其是歌兒,還是少讓他們參與進來得好。”
“嗯,這件事就交給我來吧,錦兒那邊我會提醒他,他是個聰明的,有些事不必說得太明了,他會懂的。至于歌兒,我是舍不得的。對了,你那邊呢,怎么樣?”
“我今天去見了友文兄他們幾個,除屠顯看起來有點不對勁,其他人都看不出什么問題。”
“屠顯,就是當年與你同屆的那個榜眼?”
(https://www.dzxsw.cc/book/33414110/33030641.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