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茶室會
最近,虞蜜去新店的頻率降低,可店員們卻傳起一個八卦。
他們發現,每晚打烊前,店里都會出現一個校服帥哥,拎著書包,買單時總要問一句老板娘在不在。
“那弟弟長得可真絕,比明星還好看!
“看衣服像是一中的,跟老板娘認識?”
“小張說是那天跟虞姐女兒一起來的同學,估計是覺得咱們這的東西好吃!
“不一定,我倒覺得像是專門來找老板娘的!
“說什么亂七八糟的,人家還是高中生呢”
“我的意思是,虞姐要小心她女兒早戀,不然那小孩能來店里消費得這么勤快?”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說的是——”
眾人八卦間,身后傳來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響聲,緊隨而來的是一聲輕笑:
“哈嘍,怎么今天店里這么熱鬧?”
小張回頭一看,只見一位紅色旗袍的短發女郎信步走來。
“你是夏姐?”
來人身段高挑,細眉鳳眼,行走間風風火火,自帶天然的強勢感。
小張以前見過這位,全名石錦夏,是虞蜜的閨中老友,認識了十多年。
“嗯,好久不見!我記得你是小張吧?”
“是的,”小張笑著點點頭,隨即又疑惑道,“您怎么來了?”
“虞蜜跟我約好今天去見個客戶,我先來店里等她!逼炫叟梢贿吔忉專贿叴蛄恐闹,“喲,這間新店裝修得不錯,就是墻壁素了點,下次我給她帶兩幅藝術畫裝飾一下!
“姐,您要不先坐,我去給您倒杯水?”
“不用了,我剛聽你們說什么高中小弟弟要加虞蜜微信這么有意思?”
“沒有,”小張趕緊解釋道,“就是小玥一個同學長得帥,又經常來店里找虞姐,一群人閑得無聊就胡思亂想起來了。”
“胡思亂想啊”石錦夏睞起眼眸,紅唇翹起,“高中生小一點準成年,大一點都十八了,身體和腦袋都挺成熟的,真要有那種心思也不稀奇!
小張無言以對,又聽石錦夏哼笑一聲:“可惜遇上你家老板娘,就跟撞冰山似的,絕路一條。”
“虞姐脾氣很好的,哪里像冰山?”小張低聲嘟囔了一句。
石錦夏聳了聳肩,笑而不語。
她與虞蜜高中相識,見過好友最為狼狽的時候,也知道對方的心底藏著怎樣的心結。
虞蜜看似溫婉柔順,實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對感情退避三舍,這才保持多年單身。
“行了,我就坐在那邊等她,你去忙你的吧!笔\夏拿出手機,看了眼信息,“你家老板娘也快到了!
“好的!
須臾,甜品店門口的風鈴聲響起,門扉被再次推開。
石錦夏抬頭,便看見了穿著樸素、妝容清簡的友人,正徐徐朝她走來。
“錦夏,你先到了啊,我還擔心你不認得路呢”女人的嗓音柔軟,那雙眼一看過來,盈盈的眼波像是帶著小鉤,不經意地往人心上撓。
石錦夏雖有心理準備,但每次見到閨蜜都還是忍不住感慨:
就這雙眼,憑空造了多少孽。
怨不得學生時代為她發瘋的蠢貨那么多。
只不過,這打扮
她站了起來,繞著好友打轉:“虞蜜,你今天這身衣服怎么回事?”
“?”虞蜜聞言有些訝異,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襯衣,很合體,小高跟也是配套的顏色,實在找不出有哪里不妥。
“咱們今天要去的是天麟合景的會所,你這身既不夠商務,又沒有研究過客戶的喜好,怎么比得過你的競爭對手?”石錦夏點了點她有些褶皺的領口,語氣恨鐵不成鋼。
“可是今天不就是互相確認意向嗎,我只要把展品帶過去就好了啊!庇菝哿嘀粋竹木制成的食盒,被說得有點自我懷疑,“要是她看不上我家甜品,穿什么都沒用!
石錦夏無奈,挨近了閨蜜耳畔,一邊給她撩起碎發一邊低聲道:“姑奶奶,這個女客戶來頭大得很,不僅開高端茶館,在蘇杭還有幾十億的茶山基地,別看這次只是訂一個甜品臺,要是人家覺得好吃,讓你長期供應,你不開店都能躺著數錢。所以——無論是吃的,還是你的打扮,都要對人家胃口。”
虞蜜為難地抿唇,她知道閨蜜為自己打聽到這個機會也是費了些力氣的。
如果能拿下這次的訂單,虞蜜下半季度的營業目標就完成了。
“那我去買套新衣服?”她還是聽勸的,“客戶喜歡什么風格?”
“這種,”石錦夏指了指自己這一身顯眼的紅色旗袍,“那位是資深的旗袍愛好者,不過這個消息知道的人不多,我還是上次采訪她的時候,人家的助理私下透露的!
虞蜜看著好友,笑道:“不愧是你啊大記者,這都能打聽到。”
“還有三個小時我們就得到會所,現在還有時間帶你挑一身新的。”石錦夏行動力極強,直接上網搜了一家最近的旗袍店,“再加上簡單的妝造和配飾,大概一小時內可以搞定!
虞蜜“嗯”了一聲。
兩人驅車前往,虞蜜直接坐在了好友的奔馳副駕駛上。
路上,石錦夏還問了一句:“最近纏著你的小朋友長得怎么樣?”
虞蜜本在喝水,差點嗆到:“咳,什么叫纏著我的小朋友?”
“你店里都傳開了,就那個——每晚都會來找你的弟弟。”
虞蜜對上好友曖昧的眼神,先是驚愕,隨后只覺好笑:
“別亂說了,錦夏。那孩子是小玥朋友,家就在附近,我跟他說常來店里吃甜品,他這個傻孩子特實誠,居然當真了。”
“可你不覺得這很”
“糜辰的品性我信得過,前兩天競賽還在幫小玥來著,怎么被你們誤會成這樣?”
見好友還是將信將疑,虞蜜告訴了她一件趣事。
數日前,信息學初賽結束,虞玥回家表示考試估分不錯,多虧糜辰找人告知了她一些實用的應試技巧。
只不過,小姑娘還頗為煩惱:“媽,他突然這么好心,學校里的人都以為我跟他有什么了,我一天之內被三個學妹追問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了,神經!”
虞蜜看著女兒,只覺得小女孩的心思格外有趣,明明考試前還拿糜辰當榜樣,但被對方示好,卻會害羞又別扭地表示自己的滿不在乎。
“小玥還真以為自己埋怨兩句,就能糊弄我這個當媽的!庇菝垡贿吇叵胍贿呂⑿Γ翱墒俏议_家長會就覺得不對勁,糜辰那小孩殷勤過頭,一口一個‘姐姐’,還幫我指路”
這不就是“丈母娘”待遇么?
石錦夏蹙了蹙眉,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等等虞蜜,萬一小玥的抱怨是認真的呢?”
虞蜜愣了一下。
“小玥素來爽快,不喜歡彎彎繞繞,若是真的在意那弟弟,應該會直接夸他才對。”
“可”虞蜜聲音小了些,“至少糜辰是對我家小玥有好感的吧?”
石錦夏沉吟片刻:“我沒見過他本人,不好說。”
通過虞蜜加了濾鏡的只言片語,石錦夏無法判斷具體情況。
但她知道好友最在乎的便是虞玥。
所以無論那個少年懷著什么目的接近好友,都不會有結果。
如果把虞蜜現下的人生比作一條定軌,那任何試圖破壞這條軌道的人,都會被予以驅逐。
這些年,無一例外。
一間老式旗袍工作室內。
鏡子里,女人朱唇一點,蛾眉淡掃,烏鬢雪膚,耳邊綴著兩顆細珍珠。
煙青色的及膝旗袍緊裹之下,是蜜桃般飽滿多汁的玲瓏曲線,無聲中散發著裊裊暗香。
石錦夏從后面看著友人照鏡,不禁再次感慨老天的暴殄天物,讓如此美色遭遇太多磋磨。
當年虞蜜成為虞玥監護人的時候,也不過十八歲。
一個剛成年的單親媽媽,帶著六歲的自閉癥女兒,連租房都是問題,每日煎熬不已。
石錦夏那時想用自己的生活費幫助友人,可都被拒絕了。
“錦夏,不用擔心我,我有手,就不會讓我跟她餓死!
也是好友生性倔強,拒絕了無數想要把她當“金絲雀”飼養的買家,哪怕是最難熬的那幾年,她寧可雙手布滿凍瘡,擺攤賺錢,也沒有屈服于來錢更快的捷徑。
就在石錦夏陷入回憶時,卻聽見好友的輕喚:
“錦夏,過來!
“嗯?”
“幫我問這里的老板,這身旗袍可以租嗎?”虞蜜湊近好友耳畔,低聲細語,“買的話超過我的預算了!
這間旗袍店是老字號,手工制作,一件便要好幾千,虞蜜不想花這個冤枉錢。
石錦夏心里一抽,下意識道:“我來買吧。”
“不了,你之前借我開店的錢我還沒還完呢!庇菝蹌窳艘痪,“別總是為我破費,這種旗袍平時我又不怎么穿。”
石錦夏看著無比合身,幾乎就是為虞蜜的氣質量身定制的煙青色旗袍,有些氣悶:“可”
“你家銘銘今年剛上幼兒園,開銷也很大,別總是大手大腳的!庇菝圯p快眨眼,似是調侃,“都是當媽的人了,得會省錢!
石錦夏呼吸一滯,心知以虞蜜的性格,是不會接受別人強行饋贈的,最后只能低低地答應她:
“好了,我去問,我去問還不行?”
最后,虞蜜把整套行頭租下來,覺得價格還有點小貴,石錦夏看著猶豫不決的好友,直接幫忙掃碼轉了賬。
“這么著急做什么?不過這個耳墜確實蠻可愛的,”虞蜜摸了摸耳邊輕晃的小珍珠,很是喜愛,“待會我微信把錢還給你啊。”
“不用,咱們也別磨蹭了,早點到,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石錦夏推著虞蜜上車,“反正待會到天麟合景,你就少說話,多笑笑,那個客戶五十歲左右,喜靜不好動!
“我覺得還是手藝重要。”虞蜜又看了眼自己的食盒,“她要是不愛吃我做的,我打扮成仙女也沒用!
“別死腦筋!笔\夏搖搖頭,接著又叮囑,“客戶年輕時可是西關一枝花,出身名門,可有氣質了,這種人啊,很挑眼緣的。”
“辯不過你!庇菝圩詈蟛辉俜瘩g,反正到了地方便知道了。
半小時后。
依山傍水的天麟合景,就連會所也格外雅致,絲竹管弦之樂輕飄縈回,竹木地板光滑而結實,隱隱浮動著草木清香。
周圍有人造石林和水潭,流水淙淙,霧氣飄渺,虞蜜和好友行走在其間,竟連人影都看不見。
“估計是其他人還沒到!笔\夏湊到好友耳畔低語。
“這么大的架勢就為了談一份甜品訂單嗎?”虞蜜無法理解。
“有錢人的世界是這樣的。”石錦夏說完,示意虞蜜看著面前的水溪盡頭的露臺,上面建造著通透的全景玻璃房,從外面看不清里頭,但樹蔭環繞,草木繁盛,一看便知有專門的園林師設計。
兩人一起登上臺階,從門口一個類似于侍者的人手中接過二維碼,掃了之后登記信息,這才被放進去。
“想想這筆訂單,忍耐。”石錦夏有些擔心好友不愉。
“沒事,都到了,我會好好應對客戶的。”虞蜜輕輕扯唇,她以前也遇過不少家境優渥的顧客,這還是第一次碰到連見面都這么唬人的。
此時,玻璃房的深處,是一個明凈清雅的茶室。
主座的紅木椅上,一個穿著旗袍的中年女人正在沏茶,旁邊站立著兩個年輕人,大的二十多歲,西裝革履,小的才十幾歲,身材高挑,大約有一米九幾。
“這次叫你們兩兄弟過來幫我品鑒甜品,不會嫌我這個老人家煩人吧?”中年女人氣質上佳,雖眼尾有細紋,但保養得宜。
“姨媽,您說的什么話,當然不煩人,有得吃有得喝,還可以幫您物色合適的甜品師傅,這是享受啊。”年長的男人較為風趣,只是一直跟身側的弟弟使眼色,“是不是阿辰?”
“嗯。”少年五官生得英俊非凡,眉高眼深,神色散漫,顯然有些敷衍。
但泡茶的女人卻沒有生氣,她對兩個外甥的態度都很寬和,尤其是對小的那個:“小辰高三了,很忙吧?今天若不是周六,姨媽也不會麻煩你過來!
糜辰確實覺得無聊,若非姨媽是他母親在世上僅剩的親人,他大概是不會來的。
甜品試吃對他而言更像是折磨,畢竟在他看來又比不過自己天天去吃的那家。
唯一的遺憾便是,他明明都跟虞蜜說了會來,這幾晚還是沒見到她。
“下次是不是可以去老店看看”他心底琢磨著,卻聽見茶室外輕輕的敲門聲。
茶室的主人,糜辰的姨媽揚聲說了句:“進來吧。”
很快,玻璃門被推開。
兩位身著旗袍的女人緩步走來。
其中一位煙青色旗袍的美人,手里挽著食盒,皓腕凝霜,頭微微低垂,看不太清長相。
糜辰的眼原本漫不經心地掠過,卻在下一秒驟然凝滯。
身側的堂兄也在欣賞旗袍佳人,但轉頭一看,自己那位臭屁的男高中生堂弟,居然破天荒地盯著一個女人,赤/裸眼神絲毫不加掩飾。
“阿辰”堂兄想提醒弟弟,卻又不敢大聲,畢竟姨媽還杵在身側,只能咳了咳。
糜辰理都不理。
倒是虞蜜這邊,沒抬頭時還好,剛仰起頭打算開口自我介紹,卻對上了少年那雙燙人的眼,如烈焰,如艷陽,如春風連綿,如盛夏漫長。
明明只有幾天沒見面,可卻好像過了許久。
他就像一只思念成疾的小狗,想要撲過來卻又不敢,只能緊緊地盯著她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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