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從衣兜里拿出剛才收到的50元,亮了出來,感慨道,“老板,這條布拉吉我要了,不要真的走寶了,這個(gè)價(jià)錢擱城里肯定買不著的。”
旁邊的女人看林秀伸手揪起的是她手里的那條,急忙說:“誒,這條布拉吉是我先挑上的。”
林秀不以為然,反問:“那你要買嗎?不買的話,我就要這條。”
“誰說我不要的,我要買這條。”邊說邊從衣兜里掏出一疊錢,爽快地?cái)?shù)了五張大團(tuán),結(jié)塞到林老三的手里,“老板,收錢!”
“哦。”林老三一臉呆滯地看著林秀,只見她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就這樣賣出去了?隨即將錢收下,拿出個(gè)袋子遞給了顧客,顧客得意笑著,把裙子塞袋里就拎走了。
旁邊有兩個(gè)看了半天的女人也痛快地付錢了。
顧客陸陸續(xù)續(xù),還沒到中午,最后一條布拉吉也賣出去了。
收入一共是400元!
去掉成本,一共掙了335元。
收攤后,林老三從衣兜里一分不少的把錢拿給了林秀,林秀也不含糊,將錢收下。
嘴角掛笑著說:“三哥,放心,賬目我都記得呢,現(xiàn)在錢還有急用,暫時(shí)不能分紅,咱們以后合股做生意,我是不會(huì)虧了你的。”
林老三一聽,感覺一家人談錢顯得見外了,連忙道:“老妹兒,你說啥子,你這樣說,我就不高興了,咱們是一家人嘛,我也沒幫啥子忙,錢你自己留著。”
林秀心里清,笑說:“要的,你以后娶媳婦也要用錢,咱們兄妹一起努力,這日子肯定是越來越好的。”
林老三不懂分紅什么的,大概是妹妹要分他錢了。他確實(shí)也缺錢,頗為不好意思道:“老妹兒,以后你有啥需要我?guī)兔ΡM管開口。”
林秀笑笑,“嗯,我會(huì)的。”
她拿出10元買豬肉,剩下的錢,暫時(shí)不在黑市買布料了,黑市布料雖說不用布票,但成本也高。打算明天去二嫂的工廠里看看。
到家后,林媽看著一大袋豬肉,足足有十幾斤!
平常哪舍得這樣買啊,通常隔月只買幾斤一大家子人解解饞。林媽歡喜得不得了,一個(gè)星期來的辛苦也是值得了,歡歡喜喜的把豬肉拿去做了一大鍋紅燒肉。
家里難得吃上肉,晚上大家都心滿意足的。
吃著吃著,驀然又聽到門外的敲門聲。
大家都同時(shí)一怔。
林老二率先開口打破沉默,道:“肯定是妹夫來了。”
林秀咬了咬唇。
心跳不由加快起來。
“阿媽——”
“媽,媽媽——”
她聞聲后倏然站了起來,是大寶和小寶!
門外叫了一聲又一聲……
飯桌上大家面面相覷。
林媽面露喜色,說:“阿秀,快去開門吧。”
“嗯。”林秀連忙放下碗筷,忙不迭地跑了出門。
一打開門,兩娃就笑著撲到她的懷里,異口同聲喊:“阿媽——”
林秀心里酸澀,眼淚在眼眶打轉(zhuǎn),快要流出來了,半蹲下來將他們?nèi)υ趹牙铮韲颠煅剩穸铝嗣藁ㄋ频模痪湓捯舱f不出來。
賀凌在一旁,試探性開口:“媳婦兒。”
他心里開心的呀。
媳婦終于肯開門了。
心想應(yīng)該早點(diǎn)把娃兒帶過來,就不用每天騎自行車來回五個(gè)小時(shí),在門口傻等了。每晚回到家都十二點(diǎn),第一天餓得饑腸轆轆,到家后才吃晚飯,后來就早上捎著賀媽做的饅頭或饃饃出門,下班就直接過來,把干饅頭饃饃當(dāng)晚飯吃了。
這時(shí),林爸媽也走了出來。
做父母的都想子女過得好,沒有真的希望他們離婚的,只是想讓女婿吸取教訓(xùn),為女兒出出氣,也算是考驗(yàn)著他。
鑒于女婿這段時(shí)間的表現(xiàn),他們是看在眼里,對此,還算滿意。
賀凌看到岳父母,打招呼道:“阿爸阿媽。”
林爸點(diǎn)點(diǎn)頭,林媽和藹開口:“你們吃飯了沒?”
一下班就趕回家,把兩娃帶過來,晚飯沒趕得及吃,尷尬笑笑,“還沒有。”
林爸爽朗笑道:“走吧,進(jìn)屋吃。”
賀凌偷偷瞥了媳婦一眼,見媳婦沒有反對,笑著回話:“誒,好的。”
“來,外公抱抱。”
林爸彎腰抱起兩娃,一手抱一個(gè),感覺輕飄飄的,“我的兩孫怎么都瘦了呢。走,咱進(jìn)屋咯。”
林媽嘴邊掛笑,緊跟其后。
林秀剛站了起來,賀凌馬上摟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收入懷里,笑得一臉春風(fēng)得意,“媳婦兒,我想你了。”
她沒聲好氣的說:“把娃兒帶來,虧你想的出來。”
賀凌:“媳婦兒,他們想你了。”
又委屈巴巴道:“我知道我錯(cuò)了,晚點(diǎn)我再跟你說。走吧,阿爸阿媽還在屋里等,我也餓了。”
她的眉頭微微皺起,輕聲道:“吃完飯你就回去,我不跟你走,明天我還有事要做,娃兒就暫時(shí)留下來吧。”
他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事,不過一聽媳婦讓他進(jìn)屋,還是很歡喜的,滿口答應(yīng)下來,“好,我聽你的。”
林秀輕嘆了一口氣,一起進(jìn)了屋。
兩娃已經(jīng)上桌了,她原來的位置旁邊已騰出一個(gè)空位。
賀凌掃了一眼飯桌前的三個(gè)大舅子,他們的沉著臉,沒個(gè)好臉色,特別是三舅子,狹長眼眸中流露出一絲陰騭,像是想再跟他打架似的。
賀凌淺淺一笑,打招呼道:“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
兩個(gè)嫂子都笑笑應(yīng)聲。
“嗯。”林老大低嗯一聲。
林老二回道:“妹夫。”
林老三沒有吭聲,大口喝了一口米酒。
老大的兩娃禮貌開口,喊:“姑丈好。”
“乖——”賀凌笑笑。
林媽打了碗米飯遞給他,笑著開口:“快坐下吧。”
“謝謝,阿媽。”賀凌伸手接過,便往媳婦身邊坐下。
林秀夾了幾塊紅燒肉,分別放兩娃的碗里,他們是自從阿媽不在家后就沒吃過肉。林媽帶著娃去不來鎮(zhèn)里買肉,賀凌又整天往她娘家跑,家里已經(jīng)很久沒開葷了。
現(xiàn)在一見到肉,兩眼放光,吞咽著口水后,就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吃一口肉扒兩口米飯。
吃得滿嘴都是米粒。
林媽看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有些心疼,溫和笑著說:“都餓壞了吧,慢點(diǎn)吃,不急,鍋里還有。”
家里人口多,每天做的飯量是足夠多的。如果晚上吃不完,會(huì)留著第二天加水熬成稀飯。
林秀留意到他并沒有夾菜吃,只是把林媽給他打的那碗米飯吃得一粒不剩,吃完就放下了碗筷,拿進(jìn)了廚房。
平常在家他都是吃兩三碗米飯的。
林秀也放下了碗筷,從廚房出來后,就領(lǐng)著吃得小肚子鼓鼓的兩娃,一起進(jìn)臥室。
他們高興極了,躺在床上咯咯咯地笑著,好玩似的,嘴里一直嘀咕:“阿媽,阿爸,阿媽阿爸……”
林秀對大寶說:“大寶,你看下弟弟,我去打水給你們擦身子。”
大寶笑得乖巧,“好的,阿媽,我會(huì)看好弟弟的。”
小寶:“乖乖。”
林秀笑笑,端著臉盆和毛巾走出了臥室門,經(jīng)過院子的時(shí)候,看到客廳里,賀凌正和她的三個(gè)哥哥一起喝酒,準(zhǔn)確來說是被灌酒。
打架打不過,喝酒總能把他灌倒吧。
她默默收回視線,在澡房打水回來給兩娃擦身子。
他們沒有帶衣服來,簡單擦洗和泡腳后,兩娃就上床準(zhǔn)備睡覺了。
他們一般睡得早,晚上八點(diǎn)左右就困了。林秀陪他們睡了一會(huì)后,就起身,一手抱著睡衣,一手提著木桶走出了臥室。
賀凌回頭瞥見媳婦后,想起媳婦讓他吃完飯就回家,心想媳婦還沒哄好,不能一個(gè)人回去了。
故意將灌來的酒都痛快喝了。
林老大的性情最像父親,是個(gè)直爽豪邁的人,心里不藏事,見他們夫妻和好,上次打架事情就不記仇了,還對他的酒品和酒量頗為欣賞,帶著一絲絲醉意,咧嘴笑說:“好!好!好酒量!”
林老三有心要在酒桌上報(bào)復(fù),拿酒壺又給他滿上,說:“來,咱們接著滿上。”
林老二是個(gè)文化人,知書達(dá)禮,歉意道:“來,妹夫,我敬你一杯,上次多有得罪了。”
賀凌笑笑,“咱們不打不相識,是我的錯(cuò),害你們受傷了。”
林老大哈哈一笑說:“哈哈,還是你當(dāng)兵的厲害,學(xué)的都是真功夫,什么都在酒里了,來,咱們一起干了。”
……
林秀徑自走向澡房,掛起睡衣后,就去廚房打一桶熱水回來準(zhǔn)備洗澡。
賀凌瞥見她在院子里經(jīng)過,手里提著水桶,連忙從大廳里跑出來,不由分說,一把接過她的木桶,殷勤地說:“媳婦兒,我來。”
一陣酒氣撲鼻而來,林秀眉頭一皺,松開了手。
五十多度的米酒他喝了不少,走路還算穩(wěn),將水桶提進(jìn)澡房后,回頭對她笑說:“媳婦兒,水要倒下去嗎?還要不要幫你再打一桶熱水?”
家里人口多,廚房的熱水怕是不夠用了,再兌些涼水進(jìn)去就剛剛好。
語氣淡淡說:“不用了,我自己來,你出去吧。”
狹窄的獨(dú)處空間里,他情不自禁地從身后圈住了她。
林秀嚇得渾身一個(gè)激靈,自從回娘家后,兩人很久沒有這般親昵的舉動(dòng)了,渾身倏然繃緊,怒嗔道:“你干嘛?發(fā)酒瘋啊?”
他臉依戀地埋在她的頭頂,低喃道:“媳婦兒,我想你了。”
是很想很想她了。
“你吃過了還不回去?”她問。
他低低地笑一聲,帶著撒嬌的意味,啞聲說:“我頭很暈,喝多了,回不去了。”
林秀心里有些無語,就知道他耍賴皮。他現(xiàn)在喝了酒,確實(shí)也不放心他黑燈瞎火的騎差不多兩小時(shí)自行車回家,這年代雖說沒有什么汽車,但鄉(xiāng)間小路崎嶇不平,人煙稀少,通訊及其不發(fā)達(dá),路上要真出點(diǎn)什么事那就完了。
大廳里傳來叫喚聲,“妹夫,你還不來?”
林秀動(dòng)了動(dòng),小聲道:“你還快放開我,我要洗澡了。”
賀凌笑了笑,權(quán)當(dāng)媳婦答應(yīng)他留下來了,依依不舍地松開了她,出門前不忘交待道:“媳婦兒,今晚別鎖門,我沒地方睡了。”
林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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