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睡到半夜感覺口干舌燥，迷迷糊糊的，困得眼睛沒睜開，半夢半醒間，身體往熱源處輕輕蹭了蹭。

        身旁的人就醒了。

        借著微弱的燈光，賀凌看到她微微蹙起了眉頭，唇瓣微微張合，似乎有點難受，他沙啞問：“媳婦兒，怎么了？”

        “水……”她的嗓音沙啞得有些含糊，低喃道：“我渴了。”

        “你別起來，我拿給你。”

        “嗯。”

        他掀開被子一角，從床上起來，趿著她的小拖鞋，只穿到一半，走到書桌前，從保溫壺里打了一杯水，再拿回來，半坐床邊，一手穿過她的后背扶她起來，一手將水杯喂到她的嘴邊。

        她的嘴唇很干，沾到溫水后，咕嚕咕嚕地喝了半杯，飽滿的唇瓣恢復水潤潤的泛著光澤。

        視線移開，接過水杯，自然而然將剩下的半杯水喝了起來，喉結上下滾動，一口氣便喝完了。

        起身將水杯放回原處后，到床上側身躺在她的身邊，一挨近，就將她緊緊地收入到懷里。

        昨晚明明睡挨著墻睡床邊，怎么又跟他睡一塊了……

        她抬起頭來，睜開睡眼惺忪盯著他，美目流轉，眸底閃過一絲疑惑。

        賀凌一下懂她的意思，不由彎唇一笑，暗啞道：“媳婦兒，看什么呢？”

        他含笑的黑眸深邃得像個漩渦，盈滿了溫情與繾綣。

        “沒什么……”算了，就知道是這個家伙所為。

        他笑笑，輕輕親啄一口她的唇瓣，稍稍分開，半垂著眼瞼盯著她，喉結突感干涸，“媳婦兒，我就親一下。”

        忍不住又壓了下來。

        舌頭靈活的撬開她的貝齒，勾住小香舌糾纏，反復汲取著她的香甜，大手在她后背輕輕摩挲著，不急不慢，似乎是在品嘗著人間美味，細細密密，無比溫柔地吻著。

        林秀仰起臉，閉起了眼眸，纖長睫毛輕顫，慢慢回應，手搭在他的寬闊后背，被窩下兩人的腿腳相貼，一柔一剛，纏綿入骨。

        她知道無論何時她喊停，他絕對不會勉強她，這次，更沒有昨晚醉酒后的失控，從他手下的動作看出明顯有的克制，單純是親吻。

        此刻是陶醉的，是歡喜的。

        喜歡一個人是愿意跟他接吻吧，林秀心想。

        許久之后，兩人鼻尖相抵，混亂的氣息互相交融，心臟不停在悸動，渾身都發燙。

        他心滿意足地笑笑，啞聲開口：“媳婦兒，睡吧。”

        “嗯。”她低低應了聲，兩人自然而然地舒服抱在一起。

        一夜寂靜，相擁而眠。

        第二天，吃過早飯后，一家人各自忙碌著。

        林爸和林老大到田里干活，林老二夫婦去上班，林老大兒子林豪去了上學。

        三個娃兒在院子里玩耍。

        林媽對著修理好的縫紉機愛不惜手，按照林秀的設計款式，馬上著手縫制布拉吉。

        大嫂將小寶寶哄睡后，主動幫忙加入縫制。

        林秀手工活不好，跟賀凌、林老三則將昨天還沒歸類好的布料繼分檢出來。

        “林大嬸——”

        同村的吉嬸家住附近，以前就經常跟林媽互相串門嘮嗑。

        昨天知道他們家門口來了一輛大貨車，就十分的好奇，今天特意過來瞧瞧的。

        探頭進虛掩的院門，看到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

        “誒，吉嫂子。”林媽手里沒停，回話道，“快進來坐坐吧。”

        林秀起身走去開門，“吉嫂。”

        吉嫂看著一屋都是布料，疑惑問：“阿秀，你們這是在搞什么啊？”

        “吉嫂你會踩縫紉機嗎？”

        “會啊。”吉嫂自來熟的走到空出來的縫紉機前摸了又摸。

        林秀把布料拿給她，圖稿也給她拿了一份。農村婦女十個有八個都會針線活的，圖稿她一看就懂，有心展示一下自己的手藝，拉起了衣袖，咧嘴笑著說：“這還不簡單，把剪刀和尺子給我。”

        林秀看她胸有成竹的架勢，連忙跑回屋里，拿了一套做衣服的工具交給她。

        看著她熟練地剪裁布料，雙腳踩著腳踏板，縫制樣式，壓邊縫邊，縫紉機噠噠噠地響起來。

        林秀繼續去分檢布料，等吉嫂做好一條布拉吉后，她拿上手檢查，吉嫂的針線活不比林媽差，線縫得又密又平整，而且布料也沒有浪費。

        林秀滿意一笑說：“吉嫂，你來幫忙做衣服怎樣？我按工件給你算錢，像這種布拉吉，一條我給你算8角，你覺得怎樣？”

        “五角？”吉嫂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按她的速度，從早到晚，一天能做十條都不是問題，這樣一天不就是有5元了嗎？！那如果每天都有活干，一個月都有150元了！

        比誰的工資都高啊。

        吉嫂想都沒想，滿口答應下來，馬上麻利地拿布料又開始裁剪，繼續來制作。

        家里的其他人都一臉驚訝地看了過來。

        林媽的眸光淡了淡，她做了那么多事可從來沒想過要女兒的錢，是心甘情愿付出的。

        現在看女兒說要給別人錢，心疼得不得了，感覺是從大腿上割了塊肉出去似的，很不是滋味。

        林秀看在眼里，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晚飯時間，趁著一家人都在，林秀就拿起稿好的兩個方案拿出來，跟家人粗略介紹了兩個方案的內容。

        方案一：按照股份制，她個人占股五成。其余五成分給家人，再按勞動力來分成，多勞多得，統一記賬，年底分紅。

        方案二：每月發放工資形式，工資標準林秀也列了下來，縫制衣服比吉嫂的傭金要高一倍，另外林老三作為運營，每月工資暫定為200元。

        林秀把方案圖交給林爸，林爸看不太懂字，又交給了家里文化水平最高的林老二。

        林老二是會計，平常工作內容就是負責收賬記賬，沒聽說過什么是股份，也看不懂什么是股份分紅。看妹妹列了一大個表格，又是比例又是制度什么的，也是懵懵懂懂的。

        林老三想要第二個方案，但不好意思開口，干脆就等著他們先說。

        林二嫂也想要第二個方案，她不懂合股什么的，現在在服裝廠的工資是每月42元，雖然沒有弟妹給的多，但是服裝廠可是鐵飯碗，有退休金呢，可不能丟，下班后回來還可以做衣服，多掙一點。

        林大嫂也心里想要第二種，做多少是多少。

        林秀見大家都不說話，個個都顯得拘謹，在家人面前談錢確實有些別扭，就是因為是家人，所以更應該商量好了，免得心里有隔閡。

        淡然笑笑說：“沒事，不著急，明天再給我答復吧，個人是比較偏向第一種方案，前期資金回籠后，要加大投資，我是有計劃要做大的做強的。當然，無論哪種方案我都樂意的。如果還有第三種方案，也可以跟我提出來，咱們是一家人，都是想著家里日子能過好的。”

        林爸覺得女兒有點較真了，都是一家人，理應互相幫助，提錢就顯得生分了。

        “按我說第三種方案就是什么都不分，賣衣服的主意是你提著要做的，你媽和你三哥幫你也是理所當然，沒必要搞那些，別說了，吃飯吧，來，阿凌，咱們喝一點。”

        賀凌見岳父要給他斟酒，連忙起身接過酒瓶，“爸，我來。”

        除了林媽，其他人聽林爸這么說，多少心里有點想法。大家都窮慣了窮怕了。一開始是覺得妹妹是誤打誤撞掙到錢，現在經過這段時間相處，知道她有這樣的本事的呀。

        誰都想要天天吃肉，吃大米飯。

        個個都面露難色。

        林秀一心想著帶領家里人一起脫貧致富，親兄弟也要明算賬。

        現在提前說得明明白白的，以后做起事來方無后顧之憂。

        掃了大家一眼，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爸，就是因為咱們是一家人，我才想著咱們一家都過得好啊。

        大哥有三個娃兒，正是最困難的時候。阿豪九月份到鎮里讀初中，住宿費、學雜費、學費等得花不少吧。而小寶寶還在喝奶，大嫂營養不良奶水不夠，偶爾也要添置羊奶粉，這是一筆費用了。

        二哥成家有七八年，還沒要到娃兒，鎮里的醫療水平有限，我建議是到市里的大醫院檢查，治病要不少費用。

        三哥已經25歲了還沒成家，現在的村里的姑娘都要房子，彩禮錢也不少，結婚擺酒也要用錢。

        家里人口多，柴米油鹽，什么都要花錢，我想你跟阿媽都能健健康康的，少點操勞，吃好喝好的。

        爸，你相信我，我能帶大家過好日子的。”

        林秀說著說著，眼眶漸漸泛紅。

        大家都沉默下來了。

        賀凌從桌底下抓住了她的微涼的手，攥到自己的手心里，似乎是無聲的給予安撫與支持。

        林老大率先打破沉默，爽朗一笑，對林爸說：“爸，咱妹長出息了。”

        又對林秀笑說：“老妹兒，以后有啥用到大哥的地方盡管開口。這件事明天再說吧，先吃飯吧。”

        林秀扯嘴笑笑應聲，“嗯，好。”

        賀凌松開了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酒杯舉起來，笑著對大家說：“爸，三個大舅子，來，我敬你們，咱們走一個。”

        “來——”

        飯桌上又熱鬧起來。

        林秀看了眼身旁的賀凌，她的嘴角微微揚了揚，繼續端著碗吃飯。

        ……

        夜深，兩娃已沉沉入睡，林秀被他抱懷里，腦袋趴在他的結實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聲，半個身體隨著他的呼吸而起伏。

        他一只大手順著她的后腦勺的發絲，有一下沒一下的，從上到下地輕柔撫摸，另一只手偶爾捏捏她圓潤的耳垂，偶爾摸摸她的臉頰，骨節分明的手指移她剛才被他吻腫的唇瓣上，食指指腹順著她的唇形輕輕摩挲著，很軟，止不住來回的移動。

        他的指腹粗糲，磨得她唇瓣癢癢的，也擾亂了她的思緒，倏然張嘴貝齒輕咬住他的手指尖。

        他悶笑一聲，也不急著抽回來，任由她不輕不重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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