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黑風高
今天一大早,清晨的太陽像往常一樣升起,木制的窗臺上散落了些零碎的陽光,林子那邊麻雀或其它什么鳥的叫聲打破了這鄉村的寧靜,像是一道閃電劃過雷雨將要來臨的黑夜,處處都顯露出不同尋常的味道。
人們的議論聲從老舊的門板鉆進來,羅蘇在床上坐著,雙手將自己環繞,眾人的議論聲仿佛一座大山要將她壓垮,她的眼睛里布滿了紅色的血絲,彎曲的脊背仿佛一只受傷的小獸,蜷縮在角落獨自舔袛傷口。
昨天夜里,羅蘇仍是一整個晚上都沒有睡著,眼皮疲憊的耷拉著,眼睛卻倔強的不肯閉上,像是在確認什么,或是在等待著這個可怕的夢境結束。
可是,現實要叫她失望了。
她將在第三天夜里接受村鎮長者的審判。
在小溪旁,羅蘇一下又一下的揉搓著衣服,去鎮子上買些生活必須品,回來后給自己做了一份午飯——她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過著和往常一樣的生活。
如果不是衣服上的污漬仍然存在,家里多了兩件一樣的圍裙,午飯里的奶酪仍未融化的話,她和往常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午后,人們三三兩兩的坐在村口的大樹下聊天。羅蘇也找到了一個位子坐下,有人好奇的張望著嘴上卻說著毫不相關的話,有人只專注著自己的話題,有人只覺得羅蘇玷污了這大樹的清白想去阻止,卻被阻攔——只一點相同,他們都離羅蘇一米往外。
羅蘇沒有空閑去管他們,她只一味的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想了很多,一會兒想到那個有著閃耀眼睛和嫩紅臉龐的格洛斯太太;一會兒想到臉皮下垂的好像老樹皮的查爾斯太太。她們的臉在羅蘇的腦海里不停的交織著,變成一些抽象的,不具體的方塊,這一切都是不可控的,在別人的眼中羅蘇只是一味的呆呆坐著,像是丟了魂一樣。
傍晚,人們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大樹,只有羅蘇還坐在那里,像是一個雕像,一個石頭。
突然,一個面包以強勢的態度擠進了羅蘇的懷里,羅素一抬頭,是表哥艾倫坡,那是個一向浪蕩沒個正行的男人,可現在,他以一種羅蘇從未見過的認真態度拍了拍羅蘇的頭說道:“先吃個面包吧!
憂郁的湛藍色的眼睛是艾倫坡的標志,他的眼睛總能使人想象到平靜的湖水在柔和的春光下閃起的粼粼波光,看著艾倫坡的雙眼,漸漸的,羅蘇平靜了下來,她開始有了一種力量。
艾倫坡是這兩天以來唯一一個和羅蘇說話的人。
羅蘇已經開始想要忘卻前些天艾倫坡的所作所為了。
羅蘇實在是太孤獨了。
有人陪伴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盡管這種情緒短暫且軟弱。
這些天羅蘇一直在想,她到底做錯了什么才使得她和她的父母要遭受這種劫難?
是殺人了嗎,是放火了嗎,是搶劫了嗎?
都沒有,她短暫的一生中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學習治病救人上了。
那是什么給她定了罪呢,是上帝嗎,還是那些被她救活的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個世界又是多么的荒誕可笑:“我有什么錯呢,表哥,你告訴我!”她崩潰的大喊到。
“你能有什么錯,只是這個世道就是這樣,我們都是小人物,沒有辦法改變什么的。”艾倫坡憂郁的藍色眼睛在夜色中蒙上了一層陰影“表妹,你跑吧,今晚就走,趁現在夜色深,大家都睡著了,誰也不會關注你。”
不知道是夜色太美還是謊言太迷人,羅蘇仍舊沉溺在艾倫坡并不高深的謊言中,無法自拔。
“我獨身一人能跑到哪里去呢,倒不如省些力氣,免得像格洛斯太太一樣跑進了森林里,遇到野狼圍攻,連一具完整的尸體也不剩了,我不想這樣,我沒有勇氣。”羅蘇用雙手將臉捂住,很久之后才小聲說道:“我做不到的。”
“你好好想想吧,查爾斯太太只是因為臉上的一塊紅色胎記就被定了罪,誰不知道她是被污蔑的呢?”艾倫坡將他金黃的頭發揉的一團亂遭,將羅蘇的臉正對著自己說道:“等待法庭審判和等待上帝救贖一樣傻,你最好別抱什么無罪釋放的希望,被安尼瓦爾議員盯上的人,沒有一個活了下來,逃走是唯一的辦法。”
“可是——”羅蘇還想說些什么,艾倫坡已經松開了手,背過身去,在口袋中摸索著什么。
艾倫坡再次轉過身來,面對著羅蘇說道:“沒什么可是,可是的,時間已經不早了,這是我母親為你準備的一些東西,有了這些東西你一個人在外面也好過些!
“姨媽,姨媽她還好嗎?”羅蘇沒有想到一向小氣刻薄的姨媽會為她做這樣的安排“她不是不太喜歡我嗎?”
“我母親那人你別看她嘴上兇,心里軟和的很,她看不過你父親那樣,卻又不好意思關心,多少年了都!卑瑐惼碌拖骂^嘆了一口氣,眼睛里飛快的閃過一絲不忍接著說:“沒事,我先將你送去林子那邊,記住,晚上生火,白天趕路,遇見狼不要慌,不要跑,就直視它的眼睛,用刀子捅它的脖子。”
“表哥,給我一點時間,我還做不出決定!绷_蘇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墒切南聟s一驚。
羅蘇靈敏的嗅覺感受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她不能再欺騙自己了。
艾倫坡仍在努力勸說著羅蘇,羅蘇的身體卻越來越僵,她該怎么辦?
羅蘇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的冷靜了下來,表情仍然是那樣的驚慌無措。
艾倫坡好看的眼睛里盛滿了擔憂,寬厚的大手扶住羅蘇的肩膀,像是一座大山寬容慈愛威嚴,卻讓人脊背發涼。
“好的,謝謝你,表哥我們快去樹林那邊吧!”羅蘇裝作終于下定決心的樣子,接過了那個紙包,眼里的難受幾乎掩飾不住只得低下頭來,可是被狂喜擊中的艾倫坡,卻絲毫沒有覺察到。
突然,羅蘇抬頭,想從艾倫坡那美麗的碧藍色眼睛中看出一絲愧疚,可是不知道是艾倫坡掩飾的太好,還是艾倫坡入戲太深真的把自己當成了舉世罕見的好哥哥,羅蘇什么也沒有看見。
紙包里濃烈的血腥味幾乎阻擋不住。
突然,門外有腳步聲傳來,羅蘇趕忙躲在床底,心下卻是一驚。
是誰呢?
“媽的,小bz,浪費老子那么多時間,怎么還不去死,那副要死的樣子真叫人惡心,我馬上就要成為議員家的公子了,可不要和這種一身窮酸味的泥腿子沾上關系!卑瑐惼碌哪樕细‖F出暴怒的紅色,但又不是那種正常的微微紅色,而是像喝多了的醉鬼一樣的通紅。他正為著自己擁有這樣窮酸苦難的親人感到惡心,也更加憤怒,臉也紅的更加厲害,好像要滴下什么冤魂的鮮血一般。
羅蘇的手緊緊貼著地面,關節因為受力呈現不自然的扭曲,巨大的怒火鋪天蓋地的襲來漸漸將羅蘇的理智吞噬。
這時,一只蒼白的手出現在羅蘇的面前,帶著泥土,毫無疑問,這是一只死人的手,現在羅蘇的臉和這死人的手一樣蒼白了,怒火消失的無影無蹤。
恐懼占據了整個心臟。
他要干什么?
將羅蘇引在森林里殺掉,又在這里放一具尸體。
“這女人活著看著輕巧,死了壓死人,早知道挑愛葛妮斯了,煩死了!卑瑐愃褂脜挓┑恼Z氣表達著他對一條人命的輕賤。
在他眼里這一條人命根本算不上什么,這樣的認知讓羅蘇的心情更加低落。
羅蘇出現在這樣一個冷血的儈子手面前完全不是一個理智的做法。
可是,天不遂人愿。
一個殺人的熟手不可能放過床底這種地方。
腳步聲漸漸逼近,羅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辦?
怎么辦
床旁邊是柜子,槍在二樓,但卻在床的對面,要拿到槍必須經過沒有遮擋的一塊地毯。
羅蘇不是電影里的特工,她知道自己只能等待,等待一個時機。
就是現在!
人的眼睛還沒有適應黑暗的床底,醉酒的人反應速度明顯減慢。
羅蘇還是低估了一個成年男性的力量與敏銳,艾倫坡反身將羅蘇拉住,一只手就將羅蘇像提小雞一樣提了起來,對于艾倫坡來說今天的捕捉好像過于輕松了,也許是羅蘇疏于鍛煉的緣故吧。
“表妹怎么會在這里,不過也不重要了!卑瑐惼碌母硬挥煞终f的劈了過來,斧子上粘滿了粘稠的血液與不知名的塊狀物體,隨著艾倫坡的揮動液體與塊狀物體落下了一部分。
他不需要知道一個死人想的什么,艾倫坡這樣想到。
羅蘇突然發力將一根尖銳的木條插入艾倫坡的頸動脈,艾倫坡猝不及防被扎了個正著。
艾倫坡捂住流血的脖子,羅蘇早已來到了掛槍的槍旁。
一聲沒有猶豫的槍響,一切歸于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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