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司辰不是很想接電話。

        但是他了3分鐘,  電話鈴依然響，很執(zhí)著。

        司辰滑動屏幕選擇掛斷，但沒有用。

        他考片刻,  選擇接聽。

        他倒要看看,  這鬼來電來的會是什么東西。

        電話里,  男人的聲音字正腔圓：“歡迎致電心靈之家診療室，我是您的主治醫(yī)師。您叫我博士。”

        司辰面無表情道：“你錯了,  我沒電話。”

        但電話里的聲音并不受干擾：“幸運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這次故事的主人公是我的一個病人,  他叫司辰。”

        “司辰是撿來的孩子，沒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誰。毫不外，人們把他送到了位于莊山區(qū)的社會撫養(yǎng)院。”

        “莊山區(qū)一共有13個撫養(yǎng)院，司辰被收養(yǎng)13號撫養(yǎng)院，睡13號床。”

        “他從小就聰、愛、冷血、惡毒、詭計多端。”

        司辰對這聲音置若罔聞，因為掛不掉電話，他嘗試『性』地把手機磕花壇邊敲碎。想看看不結(jié)束這個靈異事件。

        手機因為撞擊，幾乎折成了一個銳角，電路板和芯片碎了一地。

        但電話里,  那個聲音依舊陰魂不散,  只是摻雜了電流聲,  顯得格外詭異。

        “才五歲,  司辰就知道裝病,  騙取護(hù)工的同情,  從而得到更多的關(guān)愛和資源……”

        隨著這句有些陰沉的話落下。

        司辰的身體驟然出現(xiàn)了熟悉的虛弱感。

        他捂住嘴,  幾聲壓抑至極的咳嗽，從手與唇的縫隙間溢出。

        自從成為進(jìn)化者后，司辰已很久沒有咳嗽過了。

        肺部燒灼似的疼,  喉嚨里有著淡淡的鐵銹味。

        長生淵他體內(nèi)，疑『惑』地發(fā)出一聲“吱”。

        “小司辰知道，愛是個好東西。他太想要別人愛他了。”

        “但他并不知道，看溫和親的護(hù)工先生，實際是個……喜歡做人皮娃娃的黑心中介。”

        電話里的聲音一頓，隨后就是不懷好地輕笑聲：“你還記得嗎？司辰。”

        通話此中斷。

        司辰微微蹙起眉，回想著過撫養(yǎng)院的生活。

        但六歲之前的事情，他的腦海里空一片。只閃現(xiàn)出幾個零星的畫面。

        針，『藥』……鐵鏈……血，電擊，鎖……

        司辰的太陽『穴』驟然一疼。

        人的忘『性』是很大的。這是身體的一種保護(hù)機制。

        只有忘記那些瑣碎的、尖銳的痛苦，變得遲鈍，才更好的生活下。

        司辰從別大腿的槍套里拔出槍。

        銀『色』的機械手/槍他的指尖轉(zhuǎn)動，司辰已嗅到了奇怪的血腥味。

        是那種陳舊的血，不新鮮，帶著點發(fā)酵后的酸臭。

        前方暖黃的路燈此閃爍了一下，光暈由黃轉(zhuǎn)紅。

        路燈下，出現(xiàn)了一個穿著護(hù)工制服的男人。

        他的臉一片空，手握著一條長長的鎖鏈。這鎖鏈銹跡斑斑，帶著暗紅的血痕。

        “小辰。”護(hù)工說話了，聲音粗糙的像是河床的砂礫，“不是讓你放學(xué)后留下來嗎，怎么這么不聽話，醫(yī)生都說了，你身體不好，需要吃『藥』。”

        司辰抬手，毫不猶豫地朝護(hù)工開了一槍。

        靈異世界，新源槍的確有些不好使，但并非完全沒用。畢竟不管什么樣的高維生物，質(zhì)都是由“量”構(gòu)成的。

        子彈穿過護(hù)工的頭顱，護(hù)工倒地，往后仰，頭幾乎貼地面。

        它吃痛，抽了幾口冷氣，然后緩緩站直了身體。

        護(hù)工空的臉出現(xiàn)一個被炸的稀巴爛的血洞。

        它尖叫一聲，朝著司辰?jīng)_來。手里握著的鐵鏈像是網(wǎng)一樣灑開。

        司辰側(cè)過身避開，但那條細(xì)長的鐵鏈卻自動追隨著司辰的身影。

        鐵鏈沒入了司辰的身體里。

        他的身沒有任何傷口，然而生銹的鐵鏈依然從胸口處貫穿。

        一股冷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司辰的身體僵硬，差點握不住手里的槍。

        護(hù)工像是拉牲口一樣，把司辰往自己的方向拉。

        沒有五官，司辰卻覺得它正獰笑。

        司辰抓住了胸口處的鐵鏈，往自己的方向狠狠一拽。

        他手，黑『色』的血『液』血管里流淌，浮現(xiàn)皮膚，像花紋奇特的紋身。

        護(hù)工似乎沒想過他居然這么猛，一點都不帶怕的，掙扎著想要往后退。

        但這鐵鏈不僅連接著司辰，也連接著它的手。

        司辰用力，把護(hù)工拽到了自己面前。

        他的手掌被鐵鏈磨傷，黑『色』的『液』體流了出來，像硫酸，滴落地，柏油路都冒出細(xì)密的氣泡。

        根據(jù)官網(wǎng)的驗，靈異文里，遇見高維生物不用慌；畢竟鬼這個東西，只有出現(xiàn)前才怕，攻擊手段也很單一。

        真正有力直接殺死進(jìn)化者的靈異生物并不多……起碼，低危險區(qū)很難遇到。

        而要對付靈異類高維生物，最好也是用靈異文的產(chǎn)物。

        司辰一拳砸向面前的護(hù)工，但他的手只砸到了一團(tuán)空氣。

        很冷，手臂像是瞬間浸入冰水里。

        護(hù)工發(fā)出一陣怪笑：“死！死！”

        灰黑『色』的鐵鏈逐漸被染紅，顏料是司辰的血。

        這條鐵鏈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司辰甚至感覺到它像是一條貪婪的螞蟥，趴他的胸口源源不斷地吸食著血『液』。

        司辰想要拔出胸口貫穿的鐵鏈，但這條鐵索長的像是沒有盡頭。動一動都是鈍刀割肉似的痛感。

        司辰把這條鐵鏈拴了護(hù)工的脖子。

        他『摸』不到護(hù)工，但這條鐵鏈子。

        護(hù)工的笑聲戛然而止。

        鐵鏈越收越緊，護(hù)工他的身下開始掙扎，發(fā)出刺耳的尖叫。隔了一會，又開始痛哭流涕地求饒：“司辰，你忘了我過有多疼愛你嗎！我只是一鬼『迷』心竅，小辰……我愛你啊……我不讓他們把你賣掉！”

        司辰不為所動。

        護(hù)工的頭被硬生生勒斷，掉地。

        染血的鐵鏈從胸口處斷裂。

        司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沒有血，更沒有傷口。

        他沉默地把這條接近兩米長的鐵鏈掛了自己的胳膊。

        這次沒有手機，但空曠的街道卻放起一陣悠揚的音樂。

        司辰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那是超市口的廣播。

        “護(hù)工給小司辰的『藥』里下了麻醉『藥』。他把他帶回地下室，用鐵鏈拴了椅子。向司辰展示了自己的藏品。”

        “這是小的頭發(fā)，這是小美的眼睛，這是小的皮膚，他們是撫養(yǎng)院里被領(lǐng)養(yǎng)走的小孩，它們被縫合成了一只娃娃！”

        “‘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小孩，’護(hù)工說，‘你自己就做成一個完整的娃娃。我已不及了。’”

        司辰恍惚間，聽見了小孩們的笑聲。

        那笑聲由遠(yuǎn)及近，伴隨一陣腳步聲。

        “但很不幸……還沒來得及動手，護(hù)工就猝死了。”

        “他真的是猝死的嗎？沒有人知道。那就姑且算猝死吧。”

        “護(hù)工的尸體發(fā)爛，發(fā)臭。長出蛆蟲。一周后才被鄰居們發(fā)現(xiàn)。”

        倒地的護(hù)工身體迅速腐爛。短短幾秒內(nèi)，就長出了蟲豸，發(fā)出令人反胃的惡臭。

        “而我們的小司辰，就被捆椅子，和這具尸體呆了一周。”

        “那也是他第一次，見到裙子。他很害怕，一直和裙子說話。”

        “是的，你沒猜錯。他、瘋、啦！”

        司辰的耳邊出現(xiàn)許多嘈雜的聲音，他僅剩的那只眼眸，眼因充血變得通紅。

        廣播里的聲音卻越來越慢。

        “裙子說，‘你別怕，好孩子，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呃……唔！”播音員像是遇到了什么問題，突然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他之前柔和而惡的嗓音里，居然充滿了懼怕。

        廣播下一秒開始嘯叫，尖銳的回授音震得人耳膜發(fā)疼。

        播音員的聲音消失了。

        司辰路燈下了一會，也沒聽到其他聲音。

        反倒是地躺著的護(hù)工尸體，變成了一個人首分離的陶瓷娃娃。

        這個陶瓷娃娃已碎了。

        司辰用腳踩了踩碎片，這些陶瓷片并沒有暴起傷人。顯然已失了靈異特『性』。

        這個空間折疊區(qū)，比他之前遭遇的幾次高維入侵都要詭異。

        但司辰確定一件事，那個自稱“博士”的高維生物，應(yīng)該就是開啟這次空間折疊的關(guān)底boss。

        離開空間折疊區(qū)的兩個辦法，第一是這片區(qū)域量耗盡；第二就是殺死關(guān)底boss。

        司辰?jīng)Q定選第二條路。最重要的是，他的確很好奇“博士”嘴里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司辰開義眼的掃描模式，『摸』黑繼續(xù)往前走。

        他馬路發(fā)現(xiàn)了幾只栩栩如生的玩偶。看像是一只只縮小版的人。

        哪怕它們的臉是拼接出來的，布滿了縫紉線的痕跡。

        它們七零八落地倒地，手里還拿著尖尖的小刀。

        如果不是刀帶血，這些娃娃看都很愛。

        司辰蹲下身，撿起其中一個，捏了捏。

        娃娃居然吐出了人話：“嘿嘿。初撫養(yǎng)院，我還抱過你呢！”

        司辰一愣：“……？”

        他搜完了這條步行街，一共發(fā)現(xiàn)四只小玩偶。

        每個玩偶捏完，都有不同的語音彩蛋。

        “嘿嘿。初撫養(yǎng)院，我還抱過你呢！”

        “你的『藥』是我偷的，對不起。”

        “他們欺負(fù)你，我看見了。我跟院長告狀，但他說這很正常。”

        “我最貴，是今年的孩子王，賣了70萬。你呢？”

        司辰陷入沉。

        他知道靈異文里，發(fā)生什么都不用，這里沒有邏輯，但他卻莫名覺得手腳冰涼。

        并不是因為后怕，而是好奇自己為什么會遺忘。

        “……算了。”

        反正那群人都死了。

        就連唯一的幸存者13也死了，烈火燒掉了一切。過對司辰而言，已沒有義。

        他挖了個坑，把玩偶們埋進(jìn)土里。還坑里放了朵野花。

        放進(jìn)最后一只，那個孩子王說：“謝謝。你要往走，你別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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