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夜晚還沒有結束。

        平臨,  空間折疊區，居民樓。

        盡管房價有所下降，但這里的房子和安全區一樣,  都是十幾個平的小戶型。

        走廊里,  門和門臉對臉,  像極大學時的宿舍樓。

        墻角的監控傳來男人的聲音。

        “抱歉，剛才出一點外。”

        “現在,  我們繼續深夜故事。我是心靈的主治醫師，博士。”

        他的聲音依然溫柔,  但是不知道為什，觀眾們聽出幾分鼻青臉腫的覺。

        “前講到哪兒？對，余連是組織里新鮮的血『液』，優秀的戰士，優雅的紳士。”

        “所有認識余連的人，都夸他是一個正義強的人。這在道德低下、金錢至上的社會，是一件難得的事。”

        “他從小就發誓要懲惡揚善，扶弱濟貧……高中畢業后，他成一名銀行業務員。相當體面的工作。”

        躲在房間里男人低聲罵一句：“我,  怎又來？有完沒完。”

        余連就是在高維入侵開始前,  心提醒過司辰的西裝男。

        他們來是兩個人組隊。

        然而,  在高維入侵剛開始,  余連就和伴就分開。

        起因是伴接個電話,  然后哭著說自要去“救媽媽”,  怎勸也勸不回來。

        余連獨自上路,  按照掃描儀的指示來挖礦。

        掃描儀可以顯示空間折疊區的高能區域。

        “挖礦”是黑話，思是這個地方可能有值錢的高維物品。

        盡管余連也不知道，這棟平平無奇的居民樓到底哪里有值錢貨。

        廣播里的聲音繼續道：“所以,  在發現自網約車乘客的行李是一具尸體時，余連沒有第一時間報警。”

        正在翻箱倒柜的余連，在聽見這段話時，猛地抬起頭，神驚愕。

        這段過去，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廣播里這個自稱“博士”的人，是怎知道的？

        博士發出低低的悶笑：“女人告訴他，袋子里的人是她的丈夫，一個強/『奸』犯，暴狂。在又一次爭執時，她失手殺死丈夫……”

        “她哭的那可憐。余連心疼極。”

        “所以，余連不僅沒有報警，還和她一起處理尸體。他們開車，把丈夫拋尸荒野。”

        “分開時，女人對他道，‘謝謝，是個人’。”

        “但從荒野回來的第二，余連就在電視上看見通緝令。女人是通緝犯，進化者，具有蠱『惑』人心的『性』，前一剛殺緝拿她的安管局的職工。”

        “可憐的余連成幫兇，但他不敢坦白。因為他還需要這份工作，維持光鮮亮麗的生活，維持他‘小鎮做題’的臉面。他是父母的驕傲，輩羨慕的榜樣。他不能進監獄，不是嗎？”

        余連的臉在瞬間變得慘白，身體僵硬。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現在，17年過去，冤魂來索命。”

        “這次，犯錯的人是他自。他會怎做呢？博士也奇。”

        走廊外，應該是極其安靜的地方，突然響起敲門聲。

        “叩、叩、叩……”三下。

        余連是進化者，聽力。因此，他能聽出，敲門聲是從最左邊的走廊傳來的。

        被敲響的是1號門。余連在最右邊的12號門。

        因為沒有人開門，于是，在短暫的停頓后，2號門的敲門聲響起。

        依舊是三下。

        這敲門聲像是奇的鼓點，一下一下，砸到余連的心上。

        他的額頭冒出冷汗，內心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心虛和慌張。

        “怎會……”他甚至想咬指甲，“我從來沒說出去過。不可能有人知道。”

        有類似疑問的人，在這個折疊區里還有多。

        余連并非第一次面對靈異災，但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地方比他前進入的折疊區都要邪門。

        這個空間折疊區的主宰，會挖掘內心深處最不愿回想的過去；以治療的名義，讓人們重新面對苦痛。

        余連來到陽窗戶邊，往下望一眼，這里是22樓。底下深不見底，按理說，他是可以從窗戶翻出去的，但太過冒險。

        低階的進化者是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強，從這個高度摔下去，還是會死的。

        余連拿出口袋里的晴娃娃，握在手上。

        敲門聲越來越近，遲緩的敲門聲變得暴躁而急促，像一個憤怒的野獸喘著粗氣。

        隨著敲門聲的靠近。晴娃娃揚起的笑容慢慢消失，嘴角從上揚變成下撇。

        余連走的是生物進化的路子。二階，在這個折疊區里不算太低。

        但不知道為什，他莫名失去抵抗的勇氣。反而有一種“早該來”的錯覺。

        就像是博士說的那樣，余連這些年一直活在自責中。這種自責，讓他在夜里徹夜難眠。

        他去看過那個安管局職工的墓碑，死的時候才37，人生才剛剛開始。

        他來應該報警的。在發現通緝令的時候。

        但埋尸的時候，余連親眼看見那個袋子動一下。

        女人被嚇的倉皇落淚，她生的美，哭起來更是動人。

        于是，余連鬼『迷』心竅，往裹尸袋上補一槍。

        ……

        ……

        余連拿出刀，死死握在手中。血染紅裹尸袋的畫面，一直在他的腦海里回想。

        他的背抵著門板，寒氣逐漸加重，刺骨的冷讓人四肢生疼。

        敲門聲已經來到隔壁。

        快，幾秒后，就是自這里。

        余連瞪大眼，在一片寂靜中，等待著審判的來臨。

        司辰覺得，要打關底boss，還是得多拉幾個壯勞力。

        就像是他當初在實驗室的時候。

        雖然那些實驗，他可以獨自完成；但有科研狗的協助，效率還是明顯上升。

        是這塊空間折疊區雖然小，但百來號人平均分攤到方圓十公里，想遇見，依舊需要一點運氣。

        余連是第一個顯示在掃描范圍的進化者。

        司辰并不知道，自能掃描到余連，并不是自的義眼足夠先進；而是余連裝配機械核心的外骨骼設備；而司辰在機械核心的內部權限又高。

        季楚堯給他開自賬號的子權限，權限等級差不多等于機械集團普通高管。

        功能是能掃描出機械義眼檢測范圍內的“用戶”。

        這侵犯公民隱私，早些年還有一撥人抵制；但如今，大的隱私都被侵犯成篩子，普通人倒也不是介。

        更何況機械集團后來還推出一項服務，每月100信用點就可以自主關閉位。抵制的人就更少。

        機械集團每個月光靠這一項業務，就能凈賺十幾億。

        明面上，集團說位已經關。

        實際上，能看到的還是可以看到；并且十分精準，在折疊區依舊生效。

        司辰走進小區，往光點所在的位置移動。

        根據數據顯示，幸存者是在22樓。

        他來是想坐電梯的。

        是司辰走進電梯，摁下22樓，電梯門一開一合，就是不上去。叛逆。

        頭頂的白熾燈還閃爍起來，像是無的嘲笑。

        于是，司辰冷笑一聲，臨走前，剪電梯的電線作為報復。

        他的身上還掛著鐵鏈子。這鐵鏈子看起來不長，卻格外的沉，壓的司辰腰疼。

        等他氣喘吁吁爬上22樓時，剛看見，一個穿著制服的『毛』絨玩偶正在敲12號的房門。

        這個玩偶是卷『毛』小熊，制服上還有安管局的職工編號。

        它長得可愛，腹部卻有一個血淋淋的大洞，里面，樣是『毛』氈做成的粉紅『色』腸子拖在地上，在地板上拖出一道血痕。

        在看見司辰的瞬間，『毛』絨玩偶打個哆嗦，提起自的大腸就往另一邊樓道跑去。

        司辰的識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卻誠實地追過去。

        不心虛，這鬼東西跑什？

        這玩偶熊看起來小小一個，但跑起來速度快，像兔子，一蹦就是三尺高。

        幾乎是一眨眼，玩偶熊已經跑到窗臺邊緣。

        它轉頭，朝幾米外的司辰做個鬼臉，然后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它跑掉。

        司辰扶住欄桿，往下望一眼。

        高的樓，底下像是起霧。黑壓壓一片。

        顯然，那玩偶熊也是高維生物。用靈異災里的說法，就是鬧鬼。

        他來以為，前馬路上的玩偶是例。沒想到竟然不是。

        那位自稱是心理醫生的博士，看起來喜歡躲在暗中『操』控玩偶。

        也許可以去這個空間折疊區里，賣玩具的地方碰碰運氣。

        司辰問：“能吃嗎？”

        長生淵思考片刻，語氣頭一次出現遲疑：“……吃。不、吃。”

        “下次抓到，給紅燒。”

        長生淵歡呼起來：“媽媽~！香香~”

        司辰折回去，敲響12號房門。有禮貌，“叩叩叩”，三下。

        房間里遲遲沒有動靜，

        司辰清清嗓子：“有人嗎？”

        房間里十分寂靜，沒有任何聲音。

        司辰：“別躲在里面不出聲，我知道在。”

        片刻后，房里傳來一聲顫顫巍巍地詢問：“……tm是誰？”

        “人。司辰。”

        余連趴在門口的貓眼上，看見司辰的臉。

        盡管光線昏暗，但余連還是認出他，畢竟那雙漂亮的異『色』瞳的難短時間忘卻。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門。確沒有遭遇開門殺后，徹底松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外面的東西呢？”

        “跳樓跑，”司辰欲言又止，“歹也是進化者……”

        余連因為精神壓力過大，有種繃到極致后放松的虛脫。

        他苦笑著問：“都聽到吧。”

        “聽到。”

        每層樓都在放廣播，想不聽到也難。

        “我沒想殺他，但我是從犯。”

        司辰：“嗯。”

        余連等半，也沒等到司辰下一句話。

        他問：“……不說點什？”

        司辰的語氣平靜：“制裁是法律的事，不是我的事。要是過不去，等出去后自首吧。”

        余連抿起唇，沒有說話：“我叫余連。生物改造方向進化者，二階，『性』是橡皮人。”

        余連清楚，司辰不可能無緣無故來找他。既然如此，還不如證明一下自的價值。

        他伸出一手，在司辰面前，把自胳膊扭成麻花：“看。彈『性』和柔軟『性』都，還能把自碾平，從門縫里擠出去。就是復原需要花一些時間，而且比較怕尖銳的東西。”

        “在伸展范圍內，可以隨收縮。”說著說著，余連的脖子不斷變長，頭頂到花板，“看，就像這樣。”

        長生淵在此時不合時宜地說句：“媽媽，餓。”

        司辰看著余連起碼15米長的脖子，面無表道：“不用演示給我看。謝謝。”

        畢竟在靈異文明里，這個『性』實在是有點過于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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