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過半，期中考試前，迎來了南中的秋季運動會，高中三個年級聯辦。

        班主任發了報名表下去，因是他們高中時期最后一次運動會，同學們都尤為的積極。

        姜來沒參加項目，她血糖低，而且沒有運動細胞。

        她看了眼活躍的班級，不自覺地眨了眨眼，烏黑的瞳仁邊緣化出柔和淡雅的眸光，嘴角噙著甜甜的微笑。

        這種為了班級榮譽而奮斗的精神，和積極向上的正能量，姜來很喜歡。

        倒是夏晚晚跟她比起來，報了三個項目：400米，4100米以及實心球。

        窗外麻雀嘰嘰喳喳地叫著，云朵兒從這兒飄到哪兒，姜來正放空著……

        肖宇拿著報名表過來：“姜來，我報了項目，這次你就代替我做后勤吧。”

        “你放心，就只要帶好熱水瓶，及時補充一下物資就好。”怕她不答應，連忙補充道。

        姜來沉吟不語，隨即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坐在旁邊一直沒出聲的斯星燃，薄唇抿成一條線，面無表情。

        等肖宇走后，從窗邊拿起自己的水杯放在她桌上。

        他側過身來，雙手胳膊搭在兩邊的桌子上，吊兒郎當地朝姜來傾身湊到她面前，只剩下三指距離。

        斯星燃神情悠然，說話的語氣微微上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醋意：“記得比賽完幫我準備好水，等燃哥給你拿冠軍。”

        呼出的熱氣激的姜來脖子的絨毛隨風搖擺著，不自覺地抖了一哆嗦。姜來連忙捂住，心里不免有些煩悶。

        說話就說話，老離那么近干嘛？

        姜來在心里腹誹道，咽了咽唾沫，剛想說話。

        “行不行啊。”少年討好地問道。

        “好。”

        他聽到了一聲淺淺的回應，剛才的戾氣一下就消散了，

        姜來嘆了一口氣，她怕他再做出什么逾矩的行為。

        運動會分三天，不上課。每個班級在操場圍欄外劃分位置，每個班級端著自己的凳子去對應的位置看比賽。

        這三天無疑是放松，散漫的。

        就比如現在，少男少女們都脫下了校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一眼望去，花花綠綠的，點綴著紅綠相間的操場。

        也絢爛了青春的色彩。

        運動會期間除了不允許回教室，出校門，隨他們折騰。

        露水迎著朝陽，早晨的風帶著刺，扎得人生疼。繞過教學樓，褲腿上也沾上了些許晨露。

        初初升起的陽光給學生們鍍了一層金邊。

        姜來拿著熱水瓶和一些面包和士力架，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剛坐下，夏晚晚就偷偷摸摸地，手里揣著什么東西過來。

        “姜來，看我拿了什么好東西？”

        夏晚晚攤開手掌，原來是化妝品。

        “這幾天老班不管，來來來，閉上眼睛，我給你化。”說著就要伸手。

        “你會嗎？”姜來抓住她的手，泛著水光的眸子滿是疑惑地看著她。

        夏晚晚拍了拍胸脯保證：“放心，我可是在自己的臉上實踐過的。”

        事實證明，夏晚晚說的話是可信的。

        姜來膚色白皙，圓翹的鼻尖上長了一顆深藍色的痣，化完妝后，增添了一抹紅潤，嘴唇上打了唇彩，顯得格外的粉嫩。

        看著還少了點什么，夏晚晚扯下了姜來的馬尾辮，一頭長發如黑色瀑布般傾瀉而下，倒平添了幾分艷麗，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

        夏晚晚捧起她的臉，忍不住親了一口。

        “姜來，你太美了，如果我是個男生我一定要睡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姜來敲了敲她的額頭，無奈地說：“晚晚，這句話不是這么用的。”

        “嗷嗚。”夏晚晚一把抱住姜來，臉藏在她脖頸處蹭來蹭去。

        “姜來，你會來看我比賽吧。”

        她剛想回答，就聽到一聲巨大的摔椅子聲，抬起頭來，一整張臉暴露在斯星燃的視線里。

        斯星燃剛欲陰聲冷喝，掃動的目光卻是猛然凝固，他感覺鼻尖忽地一熱，連忙轉過頭去，卻又忍不住偷看，喉嚨上下滾動了兩下張了張嘴：“姜來，過來幫我扣一下號碼牌，后面夠不到。”

        夏晚晚忍不住吐槽：“吃醋就吃醋唄，找什么借口。”

        “你為什么不找徐向珩？”女孩清甜的聲音響起。

        “他……”

        斯星燃突然被噎住了，像是一口痰卡在了喉嚨，不知如何作答，眉頭一皺。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他吃壞肚子了，上吐下瀉，去醫務室了。”

        徐向珩：我真的謝謝你全家！

        這么詛咒可還行？

        見姜來緊鎖眉頭，像是在深思他話里的真實性，斯星燃走過去拉開夏晚晚，一屁股坐在她面前，將手里的號碼牌和別針塞到她手里，轉過身。

        “誒誒誒。”夏晚晚連忙站穩腳跟。

        少年只著薄薄的一層衛衣，他能感受得到少女手指劃過他脊背的觸感，頓時僵住了身子。

        空氣中夾雜著濃濃的桂花香，帶著衣角洗衣粉細細的清香。

        他漸漸覺得熱起來，心跳控制不住跳動起來。

        等姜來別好，斯星燃已經出了滿頭汗。她看了看天，沒這么熱啊？

        “你沒事吧？”姜來抽出紙巾遞給他。

        斯星燃結果隨意地擦了擦：“待會兒別忘了給我送水。”

        “男子400米開始檢錄，請各位運動員盡快就位。”

        姜來找了個靠前的位置，腳邊放著礦泉水和斯星燃的杯子。

        太陽漸漸升起，籠罩著操場，周身都撒上橘黃色，照得身上，臉上暖烘烘的。

        姜來雙手并住擋在額前，遮住打下來的陽光，看了一下跑道，斯星燃已經在熱身，準備起跑了。

        廣播里播著各班寫的加油稿，隨著一聲槍響，比賽開始。

        歡呼加油聲一層層掀來，傳到耳邊，姜來不由地也染上了些許雀躍與熱血，洋溢著喜悅，不禁跟著笑了起來。

        “加油。三班！”

        “二班加油！”

        “二班二班，出入平安。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斯星燃，加油！”

        姜來見同學們舉起橫幅，吶喊助威，也不禁握緊拳頭舉在胸前，小聲地喊了句加油。

        隨著一聲哨響，斯星燃率先沖過終點線。

        “二班牛逼，二班牛逼，我說二班，你說牛逼。”

        “二班。”

        “牛逼。”

        “……”

        姜來見斯星燃比賽完過來，連忙遞上水杯。

        見他隨意地擦著汗，接過水杯一飲而盡，絲毫不顧從嘴角流出的水，流過下顎，喉結，鎖骨，最后沒入衣領，讓人一番遐想。

        “怎么樣，燃哥說給你拿個冠軍，就給你拿個冠軍。”斯星燃揚了揚下巴，嘴角彎彎地翹起。

        姜來：“……”

        她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轉瞬即逝。

        那邊在喊領獎了，姜來接過他的水杯，示意他過去。

        斯星燃眼中帶著不悅，朝領獎臺走去，期待著姜來收到獎牌的反應。

        身旁有兩個男生經過，嘴里議論著姜來。

        “誒，你剛剛有沒有看到圍欄外那個女生，好漂亮啊。”

        “對啊，我也注意到了。等會兒我們去要一下聯系方式。”

        “可以可以。”

        他的臉色驟然一變，彷佛籠罩了一層寒霜，不耐地掀起眼眸，舌頭頂了一下上牙。

        耳邊傳來砰砰砰的槍聲，惹得人更加的煩躁。

        真特么的煩！

        姜來沒等到斯星燃，卻等到了徐向珩。

        “姜來，班主任喊你去一趟教學樓，拿一下東西。”

        她見他眼神閃爍，不敢與她對視，視線望著旁邊，忍不住地摸著鼻子。

        “欸？你不是上吐下瀉嗎？你肚子好了？”姜來指著他的肚子。

        “我肚子什么時候……啊對，我的肚子好多了。徐向珩干巴巴地彎起嘴角，尷尬地點了點頭。

        ……

        媽的！狗男人！

        “你趕緊去吧，我幫你看著。”徐向珩咽了咽唾沫，催促著。

        姜來雖有疑惑卻還是去了。

        教學樓太大，姜來不知道班主任在哪個地方。

        “吳老師，你在嗎？”

        話音剛落，一只手伸了出來將她扯入拐角，光線昏暗。

        姜來剛想掙扎，一陣低啞的嗓音響起，在她耳邊輕輕響起。

        “別動！”

        是斯星燃！

        她蹙著眉，整理了一下亂掉的頭發和衣服，嘖了一聲。

        “怎么是你在這兒？吳老師呢？”

        斯星燃按住她的肩膀：“我叫你過來的。”

        姜來臉色一變，惱怒地踩了他一腳，不耐煩地說：“你煩不煩啊。”

        他垂下眼眸，緊緊抿著唇，將背后的金牌拿出來套在姜來的脖子上。

        “這樣你會不會開心一點？”

        語氣沒了以前的散漫隨意，他眼神漆黑如墨，帶著點討好的意味。

        姜來一愕，腦子轟的一下，顯然沒想到他會這樣。

        “姜來，獎牌歸你，你可不可以歸我？”

        “你別折騰我了行不行？我忍很久了。”

        久到無法壓制住心底的野獸，久到按耐不住內心的欲望。

        看著姜來擦著鏡面的唇彩，顯得格外誘人，他忍不住慢慢湊近，蜻蜓點水般親了她的嘴角，就只限于淺嘗輒止了。

        低級的欲望通過放縱就可以得到，高級的欲望需要克制才能得到，他明白這句話。

        姜來捏緊衣角，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臉紅地低下了頭。

        她能感受到斯星燃溫熱的吐息不斷呼向她耳廓，曖昧的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乖，能不能把你臉上該死的妝洗掉？”

        他看著不爽很久了，她是他的，別人怎么能覬覦？

        “可是，這是晚晚給我化的。”

        斯星燃學著夏晚晚的動作，頭在她的頸窩處蹭來蹭去。

        “哎呀，我都把獎牌給你了，你就洗掉吧。”

        姜來：“……”

        這副大狼狗撒嬌的模樣是怎么回事兒？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姜來都不知道是怎么被哄騙去的。

        “你倆怎么在這兒？找你倆好久了。”支鈺跑過來問。

        她舉了舉手上的相機：“我帶了拍立得，準備你倆拍張照片呢。”

        姜來剛想拒絕，她臉剛洗過，額前的劉海都是濕的。

        “好啊，你拍吧。”斯星燃一把把她拉到懷里。

        “咔嚓”快門聲響起，她還沒來得及反應。

        姜來懶得計較，等著看照片，一出來就被斯星燃拿走了。

        “誒！”

        “沒什么好看的，走吧走吧，要集合了。”

        ……

        他的寶貝，誰也不許看。

        誰也未曾想到，后來他會把那張照片保存了許久，無論換了多少次手機，屏保也依然是她。

        藏著少年時的愛意，藏著后來的思念，每每寂靜深夜伴著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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