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的冷空氣說來就來，黑夜也變得越來越長，早讀下課天才微微亮。

        姜來忍不住將脖子往毛衣領里縮了縮，她怕冷，保暖衣都已經穿上了，班上人還穿著衛衣。

        姜來忍不住朝旁邊看去，空空的。自從上次春游之后，兩人的關系變得有些微妙。

        索性沒相處多久，斯星燃就有去參加什么計算機比賽了，應該是奔著競賽保送去的。

        她撐著下巴，兩眼無神地盯著他的座位。

        真好，可以不用參加高考了。

        她想。

        “喲，想我呢這是？都快成望夫石了？”

        姜來正發呆神游著，聽到一聲戲謔，抬頭見到一個星期沒見的斯星燃，正手撐著桌子，挑眉看著她，眼里笑意，曖昧非常。

        視線上移，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剪短了頭發，光潔的額頭露了出來，唇紅齒白，一雙瑞鳳眼，顯得整個人更加硬朗帥氣。

        姜來意識到自己盯的有點久，眼珠朝四周轉轉，移開了眼，“你怎么回來了？”

        “想到某人在等我，我就回來了唄。”斯星燃說著就落了座，湊近看姜來的表情。

        其實下午還有研討交流會，他沒參加，著急忙慌趕回來。因為他想見她，想抱抱她，親親她。

        最重要的是明天是他的生日，斯星燃希望她可以在他身邊。

        看著男生湊近的臉，以及灼熱的視線，姜來不由覺得有些躁，伸出手去轉他的臉，梗著脖子：“你別胡說了！”

        斯星燃重新偏過頭來，看著姜來的臉，低低地笑了。

        不知不覺中，兩人的關系又親密了些許，她不再因為他的話而動不動不理人了。

        挺好。

        聽到旁邊的笑聲，姜來覺得有點羞，但心里莫名有點甜。

        一下午的特訓課很快就過去了，不得不說，效果還是很明顯的，姜來感覺自己的理綜成績上去了不少，做起題來也有點得心應手了。

        路上，冷風呼啦啦地吹著，南方的風跟北方的風不一樣，嗖嗖往你衣服里鉆。

        風里充斥著冬天的氣息了，不知不覺一年又快過去了。

        姜來渾身毛茸茸的，穿著白色的羊羔毛外套，戴著針織帽，手套，因著穿著高領毛衣，就沒有戴圍巾，整個人包的跟粽子一樣。

        她看了看旁邊的斯星燃，從出了教室就一直跟在她旁邊，身著單薄的呢子大衣，凍得瑟瑟發抖，像只可憐的小奶狗。

        真是要風度不要溫度，她想。

        姜來略略仰起頭，瞥一眼天又低下頭斂起下顎，自顧自地嘆息一聲道：“真是服了你了。”

        被他磨的一點性子都沒有了。

        姜來轉過身面對著斯星燃，沖他上下擺了擺手，示意他低下頭。

        斯星燃聽話地低下頭，姜來從包里翻出來一條奶白色的圍巾，他太高了，低下頭還是高，她微微墊起腳，將圍巾繞著他的脖子圍了幾圈。

        “好了！天太冷了，你回去吧！”姜來將臉藏進衣領里，露出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睛，那雙眼睛無比干凈地看著他。

        斯星燃忍不住移開了眼，垂下頭埋進圍巾深深嗅了一下，一股淡淡的洗發水味，像似晚香玉的馨香，是屬于她的味道。

        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真香！”

        姜來面上發訕，抬起手拎起圍巾蓋住他的臉，讓他嘴貧。

        斯星燃感覺到女孩的靠近，伸手摟進了懷里，這才滿足了。

        姜來推搡著，聽到他湊在自己耳邊：“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連著準備了幾天的比賽，一結束就想過來找她，仿佛她在身邊心才安靜下來。

        斯星燃額頭抵在她肩膀上，緊了緊手，讓她更靠近一點。

        姜來雙手垂在褲縫兩側，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猶豫了許久，抬起手越過腰肢停留在他的肩胛骨，輕輕拍了兩下。

        斯星燃身子僵了僵，沒想到她會回應他，頭在她頸窩處拱了拱。

        風掠過林梢，落下一小塊安靜。夜色撲向大地，路燈一盞盞亮起，投射著相擁的影子。

        空氣中彌漫著烤紅薯和烤板栗的清香，給冷冽的冬天增添了一絲煙火氣。

        “咕嚕咕嚕”肚子叫出聲了，姜來抬起頭來看著斯星燃。

        他微微一怔，而后抬手摸了摸鼻尖，臉上浮現出一絲窘迫。

        “呵呵…著急趕回來，中午飯就沒吃。”

        姜來唇邊的弧度微不可見地揚起，握拳擋在嘴角前假咳了幾聲，來緩解他的尷尬。

        “走吧，帶你去吃飯。”

        姜來在前面領路，斯星燃在后面跟著，面上都帶著饜足后的喜悅。

        姜來突然轉過身來，“哦，對了。我這里還有……”話還沒說完，斯星燃沒收住腳，她撞上了他下巴。

        “怎么樣？是不是很疼？”斯星燃連忙抬手揉了揉她的額頭，面帶愧疚。

        姜來拿下他的手，掌根扶著額頭，從口袋里掏出一塊巧克力，“沒事，你先拿這個墊墊肚子吧。”

        她低血糖，經常帶點甜的東西放在口袋里以備不時只需。

        斯星燃接過來，直勾勾地看著她，忽地笑了，“姜來，你挺關心我的嘛。”

        姜來沒接他的話，知道接了她肯定討不到好，嘴皮子沒人家耍的溜，索性就轉過身朝小吃店走去。

        斯星燃從后面追過來，嘴角輕輕揚起，右手下移，輕微的碰了下她的手套，見她沒反應，便順勢而下，緊握住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毛茸茸的，軟軟的撓著他的心。

        休息日的緣故，小吃街上熙熙攘攘。

        姜來找了一家巷尾的小吃店，其貌不揚，但是味道真的很好，每次姜母打麻將忘了做飯時，她就來這兒吃。

        店不大，勝在溫馨。

        三兩個客人在店內，老板娘招呼著姜來和斯星燃落座。

        姜來點了一份薺菜餛飩，抽出紙巾擦了擦桌子，“你要吃什么？”

        “跟你一樣的就好。”店里開著空調，斯星燃回了暖，把圍巾取下來放在腿上，生怕弄上什么污漬。

        斯星燃回了一會兒信息，餛飩就上來了，摁滅了手機屏，隨意地往桌上一扔。

        姜來遞給他一雙筷子，拿起調味瓶就開始往碗里加醋。

        斯星燃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神色變得格外溫柔，“怎么？這么喜歡吃醋？”

        姜來沒抬頭，拿筷子攪和攪合，夾起一個餛飩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敷衍道：“嗯，殺菌。”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

        他倒是沒想到，她會這么回他，愣了愣，嘴角揚起的弧度更大了。

        酒足飯飽后，斯星燃說他有事出去一趟，姜來無所謂地聳聳肩。

        她起身走到前臺，準備付錢。

        老板娘探出頭來，“小姑娘，不用付了，你男朋友已經付過了。”

        姜來點點頭，收回拿出的零錢，她已經不想解釋了。

        推開玻璃門，她站在門口等了會斯星燃。

        不打招呼就離開不太禮貌。

        姜來想著明天去醫院的事情，表姐舒然帶她去看痛經。想著明年就要高考了，萬一考試的時候碰上痛經，也會影響考試。

        其實之前也看過中醫，好了幾次又開始了。姜來已經很注意了，保暖工作也做好了，冷飲也不喝，西瓜什么寒性的食物都盡量少吃了，但還是沒啥改善。

        想著入神的時候，一根糖葫蘆在她面前晃了晃，順著看過去。

        少年圍著奶白色的圍巾，剛剪過的碎發隨風擺動著，一身駝色呢子大衣，懷里摟著一紙袋糖炒板栗，正眉眼帶笑地看著她。

        姜來心頭一片滾燙，一股沒由來的感覺襲上心頭。

        “發什么呆呢？”斯星燃晃了晃糖葫蘆，“諾，拿著，冬天的第一根糖葫蘆和第一份糖炒板栗。”

        姜來接過來的時候觸碰到他冰涼的指尖，從口袋拿了個暖手寶給他，“放口袋暖暖吧。”

        斯星燃沒接，抓著她手連著暖手寶一起塞進了他大衣口袋里，“這樣才暖和嘛！”

        “……”

        姜來隨他去了，用嘴撕開外面的保鮮膜，咬了一口，紅的發亮的糖衣在齒間炸開，嘎嘣響。混著沙沙的山楂肉，酸酸甜甜，專屬于冬天的味道。

        正猶豫著核不知道吐哪的時候，斯星燃的手就送到了跟前，手腕上掛著塑料袋。

        姜來搖了搖頭，看到一個垃圾桶吐了進去，剩下的拿在手里就不吃了。

        -

        很快就走出了小吃街，姜來抽出自己的手，停止了，“斯星燃，你回去吧，回去早點休息。”

        說著就朝斯星燃伸出手，他歪了歪頭，正要把手里的板栗給她。姜來搖了搖頭，“不是，你得把圍巾還給我了。”

        “……”

        斯星燃拍了一下她的手，笑罵道：“姜來，你給我在這玩你借我換訥。我不管，給了我就是我的。”

        姜來沒見過他這么不講理的，垂下眼睫，咬著嘴唇，心里生著悶氣，不說話。

        斯星燃有些無奈，拉過姜來，指腹覆上她的臉頰，微微向上抬了抬，“姜來，其實你可以說出來的，哪里有什么讓你不舒服的地方，都可以說出來的。”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你可以和我提出來，不用憋在心里，只有溝通別人才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姜來錯愕地看了一眼他，她以為沒有人會走進她的內心去了解她。

        她一直不太擅長表達自己，即使這件事做得讓她感到難過，她都不會說出來，藏在心里自己消化，等到積攢到一定的點就崩潰了。

        姜來想到一句話：這世界太嘈雜了，大家都在捂著耳朵自顧自的走，沒人會停下來聽你說什么。

        這時候有個人出現了，他告訴你，做自己吧，無論是開心的還是難過的自己，我都會陪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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