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暖黃色的燈光下，雪花星星點點的落下，落在地上變成一個個腳印。

        偶有冬風拂過，刮得臉頰冰涼，睫毛上也掛著細小的冰晶，隨著眼睛的眨動而一閃一閃的。

        斯星燃用衣服包住姜來，手緊緊箍在她腰上，頭搭在她的肩上，像是黏在她身上一樣。

        “咯吱咯吱”踩過雪的聲音…

        他自顧自地樂著，姜來都能感受到他的開心，臉上也不禁染上點喜悅。

        斯星燃靠近她耳畔散漫地笑著，溫熱的聲息落在頸側。

        “姜姜。”

        “嗯。”

        “安安。”

        “我在。”

        “女—朋—友。”

        “……”

        斯星燃沒聽到姜來的回應，毛絨絨的頭發在她脖頸處蹭來蹭去，湊到她耳邊的嗓音悶悶的，幽怨委屈。

        “為什么我喊你女朋友你就不回應了？你是不是后悔答應我了？”

        還沒等到姜來開口，他又威脅道：“哼，我不管，你要是反悔…你要是反悔我就不走了。”

        說著放開姜來，停住不走了了，頗有小孩子撒潑的范兒。

        少年很高，姜來微微仰頭看他，神情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感概斯星燃怎么跟初見反差這么大？

        斯星燃撇過頭去，眼角時不時用余光看姜來的反應，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她不會真反悔了吧？

        姜來圓眼瞟瞟他，心里嘆了口氣，理了理他脖頸上的圍巾，伸手去牽他的手，“嗯，男朋友。我不反悔，走吧。”

        斯星燃驀地一下咧開嘴來，反握住姜來的手，那顆懸著的心也終于放下，他將姜來的手指放在掌心一根一根地摩挲，又像沒骨頭一樣地靠在姜來身上。

        “女朋友？”

        “嗯。”

        “女朋友。”

        “嗯？”

        “女朋友。”

        “怎么了？”

        “沒事，我就想叫叫你。”

        “……”

        就想確定這一切是不是真的，不是做夢就好。

        他現在感覺他整顆心就像是泡在蜜罐里一樣甜，傻傻地笑了起來。

        沒救了！

        嗡嗡的手機震動聲響個不停…

        “你不接電話嗎？”姜來偏過頭問他，嘴角輕輕地擦過他臉頰，冰冰涼涼的感覺，她連忙又轉過頭去，垂下眼來盯著地面。

        斯星燃感覺到柔軟如果凍般的觸感，頓了幾秒，然后忽然笑了，眉眼彎成賞心悅目的弧度，指尖抵住嘴角，沉悶的低笑從修長指骨間溢出。

        姜來兩邊的臉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支支吾吾地小聲低語，“你，你別笑了！你電話響了，接電話！”

        他看著她因為害羞而浮上的一片酡紅面頰，忍不住輕啄了一口。

        斯星燃滿足地喟嘆一聲，甜！真的甜！

        親完不等姜來反應過來，單手掏出手機，放到耳邊，“喂？”

        斯星燃漫不經心控制著力量倚在姜來身上，一手握著她的手，這兒捏捏，一會兒那捏捏。

        槽哦，手怎么這么瘦，一點肉都沒有，平時不吃飯的嘛，他心想。

        那邊徐向珩的聲音從聽筒里流了出來，平時說話倒像機關槍一樣嘟嘟往外冒，現在卻有點小心翼翼，畏畏縮縮，“星燃，你…現在怎么樣了啊？”

        徐向珩和支鈺交換了一下眼神，怕他被拒絕，而且還是在生日這天，畢竟姜來明確地說過她不喜歡斯星燃這樣的。

        斯星燃目光微動，瞥了一眼姜來柔順的模樣。

        她安安靜靜站在他身側，目光放在前方，一點也不好奇電話里的內容。

        一片雪花落在她長長的睫毛，冰的她連眨了幾下眼睛，烏黑的杏眼在夜色下顯得格外明亮，月光斜斜地拂過她的側臉，在她臉上留下變化莫測的光影。

        她就靜靜地站在那兒，他的心就悄悄塌陷了一角。

        “喂？人呢？”

        見電話那頭沒人回應，徐向珩再次確認。

        斯星燃敷衍地點點頭，回答道：“在呢，挺好的。”

        “真的？”

        “說真的，要是你真的被拒絕了，跟哥們兒說一聲，別不好意思，哥的肩膀隨時給你依靠。”怕斯星燃愛面子說不出口，徐向珩半開玩笑地調侃道。

        斯星燃擰了擰眉，冷聲嗆了回去，“我看你是又皮癢了吧。”

        “沒事我就掛了，我還要陪女朋友呢！”斯星燃語氣不耐煩，想要快點結束對話。

        聽到“女朋友”三個字，姜來抬頭看他，如水的夜色迎面而來，冷風拂起他額前碎發，星光落進眼眸，莫名的，顯得清冷又深邃。

        視線慢慢移到他接電話的手上，手指修長干凈，指甲圓潤飽滿，觸及到因為抬手而露出的手腕上，那一根眼熟的黑色皮筋。

        姜來愣怔了一下，這…不是她的皮筋嗎？突然間就找不到了？怎么到他手上了？

        斯星燃掛完電話，看著姜來的眼神集中在他手上，他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看到手上的皮筋，絲毫沒有被發現的窘迫，大大方方擼起袖子伸到姜來面前。

        “諾，帶上你的小皮筋，我就是你姜來的人了。”他微微彎下腰來，將臉湊到她跟前，眉眼稍彎，完全一副要人夸獎的模樣。

        好像在說，怎么樣？我多自覺，快來夸夸我。

        他看著她的眼神，直接又灼熱。

        姜來仿佛能看到他身后搖來搖去的狗尾巴。

        姜來輕輕地笑了，沒有說話，抬起手輕柔地他的黑發，軟軟的，很好rua的樣子。

        她眨了眨清透漂亮的眸子，嗓音甜軟道：“嗯嗯，星星真棒！”

        聽到夸獎，斯星燃的“尾巴”搖的更歡了，他面朝著她，連落在逆光的陰影里，那明媚的笑容在光與影的交界處明明暗暗地閃爍著，仿佛冬日里盛開的小蒼蘭。

        “你也要把我送你的手鏈戴上，你現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斯星燃想到有些不識好歹湊上來的男生，語氣幽怨地提醒姜來。

        “嗯。”姜來點了點頭。

        斯星燃又牽起姜來的手，眸中盡是寵溺的笑。

        徐向珩看著掛掉的電話，朝支鈺攤了攤手，扯了一下嘴角。

        “人家嫌我們打擾到他的二人世界了。”

        真是重色輕友的家伙！

        “本來還想著他一個人，我們兩個犧牲一下陪陪他，結果……呵呵。”徐向珩干笑兩聲。

        支鈺表示理解地點點頭，“別慪氣了，星燃開心就好。”

        “也對。走走走，我們不管他們，吃火鍋去。”說著就要帶支鈺往火鍋店走去。

        “支鈺。”身后傳來一道男聲，還伴著打火機“咔嗒”開合的聲音。

        徐向珩聽到聲音轉過身來，看見一個痞里痞氣的男生。

        聞野一身單薄的黑色大衣，染著一頭紅發，跟衣服形成強烈對比，在雪景下格外地出眾，遠遠的都能看見。

        白色的雪花落在他發梢而后又融化，直至消失不見。

        少年消瘦高挑，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幽暗深邃的眸子，顯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

        聞野一手插兜，一手擺弄著打火機，打火石劃過空氣的聲音聽得格外明顯，一抹猩紅滅了又亮。

        “你認識他？”徐向珩看了一眼支鈺。

        -

        【歲末將至，敬頌冬餒，煮酒溫茶，滿飲此杯，大雪以至，萬事勝意。】

        時間過得真快，一年又快要過去了。

        萬事萬物都在朝著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就如姜來也無法預知到星星會落在她身邊，告訴她，要做自己，他會永遠照亮著她前進的路。

        白色把梧桐樹的蓋了一層又一層，風帶來絲絲冰涼，吸入肺中，倒有些沁人心脾。

        街道上來往的行人很少，只有店鋪還亮著光，

        姜來牽著斯星燃看到了一家蛋糕店，木質的大門在暖色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溫馨，展示柜里的蛋糕稀稀拉拉地擺著，所剩不多了。

        “你等我一下。”說著松開斯星燃的手往店里走去。

        門上的風鈴聲“叮叮當當”地想過，然后又歸于平靜。

        生日蛋糕需要提前預定，姜來就選了一個小蛋糕，淡黃色的奶油，上面點綴幾顆初冬的草莓。

        姜來要了一根蠟燭和打火機，插上蠟燭往店外走去。

        又是一陣風鈴聲…

        “當當當——”姜來捧著蛋糕出現在斯星燃面前，一手擋住風，一手點燃了蠟燭。

        “過生日怎么能不吃蛋糕呢！來吧，壽星，許愿吧。”姜來揚起嘴角，盯著斯星燃，明亮的雙眸燦若繁星，隱隱帶了些許期待。

        她護住蠟燭的光，往前伸了伸，火光映在她眸中，光華氤氳。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斯星燃……”

        斯星燃心中驀地一緊，無形中有只手攥住了他的心，充斥著滿足。

        他睫毛微微一顫，在女孩期待的眼神下閉上了眼，雙手合十，虔誠地向上帝祈禱。

        祈禱他的女孩能永遠快樂，平安順遂。

        隨著蠟燭的光熄滅，姜來眼瞼感覺到光線一暗，只見他微微前傾，熱烘烘的氣息吹起鬢角的發絲。

        “星星，生日快樂，祝——唔…”

        話還沒說完，有什么溫熱的觸感碰上了唇，封住了唇齒之間尚未說完的只言片語。

        斯星燃籠罩過來，把她緊緊圈在他的懷里，低頭吻她，很輕柔又很霸道，唇里都是她吃過的巧克力的甜香，還帶著一絲苦澀。

        短暫而又漫長的時間里，雪落下的聲音格外清晰。

        她心中像是淌著一澗溶溶春水，流的歡暢，面上也渲染得有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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