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踩秋
“坊間流傳著二公主的一段風流韻事,聽聞她曾極愛慕一位畫師,那位畫師也如你這般對她置之不理,她便生生將畫師的右手砍了,事后還用金匣子裝好送給了那名畫師,可是真的?”
善柔坐在竹園的椅子上,喝著言彧泡的茶。
以前都是讓夏掌柜傳遞消息給他,知道他就住在隔壁,這回她親自過來了。
最近她沒再做夢,總覺得那些忘記的過去離她越來越遠了,便一直想找機會和他多接觸,看看能否再想起些什么,沒想到他竟離她如此近。
“是我二師兄孔鄴,你還想知道什么?”言彧望著門外搖曳的竹子,眼底一片沉郁。
“我只是求證一下罷了,”善柔放下茶盞,走到門口,感受著秋風拂面,涼爽宜人。
“況且,我想知道的,你就會如實告知嗎?”她背對著他,聲音縹緲。
言彧默了下,說了句:“不能。”
善柔輕輕嗤笑一聲,仍然欣賞著院中的竹林,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卻聽出譏諷。
“我來只是想告訴你,孔鄴被囚在二公主府上,關押地點非常隱秘,一時還沒有查到。”善柔走到竹林里站定,轉過望著他,陽光透過竹葉在她臉上身上投下斑駁的碎影。
難怪他一直查不到,居然就在公主府。不過,連他的人都查不到,她卻可以查到,她比他想象的更深不可測,這不得不讓他重新審視她。
言彧跟了出去,站在門口凝視著她,這個讓人看不透的女子。
“我再問你一遍,我們曾經(jīng)見過嗎?”善柔的聲音如來自天際,飄忽不定。
言彧搖了搖頭。
“沒騙我?”善柔追問。
言彧點點頭。
“我信你。”
善柔扔掉手里揉搓成一團的竹葉,輕輕拍了拍手上的殘渣。
見過也好,沒見過也罷,既然入了她的夢,長相性格就連身份就很合她的意,天降的緣分沒道理放走。
她第一次生出了想抓住一個男人的想法,連她自己都訝異不已,看來她真的把娘的話聽到心里去了。
“言彧!”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見他望過來,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你入我夢了,你知道嗎?”
說完,她緊緊盯著他。
言彧的目光微動,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握緊。
以前她說這些話時總帶著三分戲謔三分調侃,就像她對其他客人說的那樣,可是此刻,她的表情過于鄭重,他的心不由自主地一跳,卻垂下眼眸,看著地上干枯的竹葉被風輕輕帶起一個旋兒,又輕輕落在不遠處。
世界忽然變得安靜,只能聽到風吹竹葉的沙沙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見她又輕笑一聲:“當真了啊?看你心情太低落,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言彧猛地抬眸,眼神變幻莫測。
善柔轉身往門外走去,背對著他揮揮手:“不用送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言彧沒有看到,她唇角微彎,笑中帶澀。她終于明白了什么是喜歡,原來喜歡就是魂牽夢繞,卻又小心翼翼害怕被拒絕。
善柔走后,言彧好幾天都沒見到她,明明就住在隔壁,偏偏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些天他時不時會想起她玩笑似的表白,她的眼里隱隱有絲失落的情緒,可他裝作看不見。
既然硬下心腸無視,又為什么會輾轉難眠?
他從未有與女子相處的經(jīng)驗,即使以前的未婚妻,也只遠遠看過一眼。善柔很熱情,最初他以為她對所有人都這樣,后來他發(fā)現(xiàn),她對他與旁人不同,她看著他時,眼里似有濃得化不開的迷霧,他解不開,看不清,慢慢地他也走進了迷霧里,快要迷失了自己,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簡單的一句話就能引起他的心緒波動。
他知道,這樣的他很不對勁,卻又不知怎么才能回歸正常,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什么了,才會在深夜站在院中望著一墻之隔的槿園愣神一個時辰而不自覺。
云客來每天都會按時送餐食過來,可他卻還是在中午時分踏進了酒樓。
他一定是魔怔了,他想。
善柔依舊像只花蝴蝶般穿梭在客人中間,時不時與人調笑幾句,那種嫵媚的笑忽然變得刺眼,他突然不想她對著別的男人笑,直到看到有個男人想偷偷摸上她的腰時,他眉眼瞬間沉了下來,迅速走到她身后幫她擋住了那個男人。
善柔回頭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來了?”難道今天小廚房沒有送飯過去?
雖然她只問了一句,但是言彧就是聽懂了她的未竟之言,她似乎并不想見到自己。他的心情一下子變得非常糟糕,冷著臉又坐了回去。
善柔莫名奇妙看了他好幾眼,見他面色不虞,想了半天,最有可能的就是嫌她這邊進展太慢,但是飯得一口一口吃,事情也得一點一點辦,半點兒急不得,她得抽時間把這個道理跟他講清楚,不能讓他覺得她是故意坑錢又不辦事的無賴。
可是等她好不容易空閑了,他卻不見了蹤影,去竹園也沒找到人,事情就這樣擱下了。
因為答應了哲兒要領他去踏秋,善柔這些天都泡在文軒齋,在一堆的舊書堆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到關于棲霞郡的記載,那是一本書皮很破舊的書,泛著黃,中間還缺了一塊,被人用另一片紙補貼好,沒有特意去貼合原來的封面,卻奇異地融洽好看,上面畫了一片楓葉,在風中飄蕩,煞是好看。
她看著那片楓葉,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言彧提筆的模樣,她甩了甩頭,翻開泛黃的書頁,里面有那片楓林的記載,據(jù)說被一場天火燒沒了。
他們的馬車沿著書中記載的路線一路向南,輾轉向西,又向東行進了半個鐘頭,才終于找到那片楓林所在的位置。
當年的大火焚毀了大片的楓林,灰燼已經(jīng)變成了肥料,滋養(yǎng)著這片沃土,經(jīng)年累月,已經(jīng)又長成了一片樹林,卻不再是紅得似火的楓林,是風不知從何處載來的各種種子灑遍了這片土地,即使到了秋天,仍然是一片盎然的綠意,秋天的蕭瑟,似乎忘記了這里。
善柔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充斥肺腑。
“娘,哲兒,你們快下來,這里好美啊!”她回頭沖著馬車喊。
娟娘掀開車簾,早有丫鬟上前扶住她,攙扶著她小心地踩著腳凳下車。
善柔靜靜地望著她,即使不似以前那般錦衣玉食,她依然是那個端莊優(yōu)雅的美貌婦人。
這么美麗的女人,就是她的母親,她與有榮焉。
一只白嫩的小手緊隨其后掀開車簾,不等丫鬟攙扶就自己跳下馬車,跑到娟娘和善柔身旁。
“娘,阿姐,”他興沖沖地在草地上跑了一圈兒,最后停在她們面前,臉上有著運動后的紅暈,看起來健康又有朝氣。
“小心摔倒!”娟娘揉了揉他的腦袋。
哲兒眨著亮晶晶的眼睛仰著頭說:“娘,我會小心的。”
善柔笑了:“摔倒了也沒什么,勇敢地站起來就是了,經(jīng)歷過風吹雨打才能成為真正的男子漢。”
娟娘輕輕拉起他們兩個人的手,把他們疊放到一起,難掩心疼:“如果可以,我寧愿你們永遠都像小時候一樣單純。”
“我們也希望娘永遠年輕漂亮!”善柔用另一只手握住娟娘的手。
娟娘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就你嘴甜!”剛剛的那點郁色也一掃而空。
善柔見她展顏,笑嘻嘻地依偎過去,鼻子在她衣服上蹭了蹭,一股淡淡的香味在鼻端縈繞。
她慢慢閉上眼睛,無比的享受,無限的眷戀。
她從沒有如此刻這般踏實,讓她做什么都愿意。
“娘,我想去里面看看,”哲兒晃著娟娘的手臂。
“好,咱們四處走走,”娟娘一手牽一個,笑著說。
善柔讓紫槿帶人安置,自己則跟在她倆身后安靜地走著。
涼風習習,拂動著鬢邊的發(fā)絲,腳下踩著軟軟的厚厚的草,發(fā)出細細簌簌的聲音,前面走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你一言我一語有問有答,那么的溫馨。
善柔慢慢地走著,聽風將細碎的話語送到耳邊,心底無比的沉靜。
歲月靜好當如是。
回不回得去,想不想得起來那些過往,似乎變得沒那么重要了。
三個人在林子里逛了一會兒,出來時鞋子上沾滿了草屑,哲兒的衣服也蹭得臟臟的,因為他努力地想爬上一棵樹,又無數(shù)次地滑下,即使這樣,也沒挫那種興頭。
善柔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娘,我們是不是應該物色一個師傅教哲兒些拳腳功夫?”
娟娘沉吟不語。
“三合鎮(zhèn)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打仗,學些功夫防身也是好的。”善家是書香世家,最不屑與一介武夫為伍,可是時勢比人強,想在這個世道生存下去并不容易。
娟娘不知想到了什么,遙遙望向赤樂國的方向,默默出了會兒神,才輕輕點點頭:“我看洪師傅就是個不錯的人選。”
善柔高興地點頭:“咱倆想到一起去了,洪伯以前是鏢師,走南闖北幾十年,閱歷豐富,最重要的是為人忠厚,行事光明磊落。”
“好,這件事你做主吧。”娟娘說。
“行,娘,回去我就跟洪伯說,”善柔不擔心洪北不答應,反而擔心他因為哲兒身份的緣故不能嚴格要求。
“哲兒,讓洪伯當你老師好不好?”善柔將哲兒叫到身邊問。
丫鬟剛把哲兒臟兮兮的小手擦洗干凈,身上也被整理了一番,又變成一個眉清目朗的翩翩少年,干凈又清爽。
聽了善柔的話,他的眼睛瞬間亮了,抓著她的衣袖殷切地問:“真的嗎?”
善柔重重的點點頭。
哲兒歡快地圍著她跑了幾圈兒,嘴里發(fā)出高興地哦哦聲。
“但是你要答應阿姐,不可以仗著武力欺負人。”善柔笑著看著他跑了一會兒,才把他拽停在自己面前。
“夫子教過,‘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哲兒揚著小臉認真地回答。
善柔忍不住輕輕捏了捏他細嫩的小臉:“真乖!”
哲兒乖巧地站在她面前拍著小胸脯,像個大人般安慰她:“阿姐放心,哲兒都懂的。”
善柔將他拉入懷里,輕輕嘆了口氣,心疼這個被迫長大的弟弟。
“你們兩個聊什么呢說那么半天,快過來吃飯了。”娟娘叫她們。
善柔拉著哲兒的小手向帳子走去。
帳子扎在一棵冠大如篷的大樹下面,是紫槿剛才帶人撐起來的,帳子里鋪著厚實的毯子,毯子上放著一張地桌,上面擺著他們從家中帶來的各類果子,還有廚子剛剛整治出來的一些簡單的飯食。
一頓簡單的午飯,三個人卻吃得香甜無比。
飯后,娟娘和哲兒都乏了,便在帳子里的歇了,善柔則帶著紫槿出去散步。
書中記載,棲霞郡毗鄰君蠶國、越棧國,是入赤樂國的必經(jīng)之路。鎮(zhèn)南一片楓樹林,過楓林便是越棧國。昔越棧國大軍欲攻入赤樂國,被赤樂將士狙于楓林,相傳楓林中設有毒障,越棧幾十萬大軍入楓林無一人生還。后,一場天火,焚毀楓林,赤樂國破,割棲霞鎮(zhèn)在內的幾十處城池予越棧國與君蠶國。
寥寥幾筆,記述了當年發(fā)生的一些事,卻并不詳盡。文中并無絲毫筆墨描寫君蠶國參與這場戰(zhàn)事,最后卻一并瓜分了赤樂國的城池。
關于那一場天火,也沒有詳細的描寫,只說是千年不遇的大火,足足燒了二十多天。可是善柔總覺得哪里有蹊蹺,又理不出來頭緒。
善柔想得入神,不知不覺間已走入林子深處。
“誰?”紫槿輕喝一聲,擋在了她的身前,警惕地望著前面。
善柔的思緒這才被拉回,抬頭越過紫槿向前望去,那里有個小小的山洞,里面有聲音傳出。
身后的護衛(wèi)已經(jīng)奔到了洞口,一人一邊嚴陣以待。
沒想到樹林深處居然有座石山,卻并不如何高,山頂也稀稀疏疏地長了些樹木,因此從外面很難發(fā)現(xiàn),只會以為這是一大片望不到頭的林子。
善柔打量著四周,發(fā)出聲音的山洞是石山旁邊的小的不能再小,根本不能叫做山的石頭堆,像是有人挖出來隨手堆在那里的,大小石塊堆疊,卻不經(jīng)意間形成了個洞。洞口只有半人高,被茂密的雜草覆蓋住,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可是現(xiàn)在卻能明顯地看出有人踩踏過的痕跡,雜草折斷處還很新鮮,正是成人的腳印大小。
果然是別有洞天的地方!
善柔謹慎地盯著洞口,靜靜等著里面的人出來。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那人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主子,您退后。”紫槿的聲音都是緊繃的。
善柔卻并未移動腳步,看著洞口兩個護衛(wèi)蓄勢待發(fā),用眼神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很快,有人彎腰從里面走了出來。
善柔先看到的是一個烏黑的發(fā)頂,緊跟著便看到一襲白衫。那人直起身,手里抓著一只毛茸茸的動物。
居然是言彧!
善柔愣住了,言彧看清洞口的陣仗也怔了怔。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善柔的腦中閃過這句話。
“我們真挺有緣分的,這樣都能遇到。”她輕輕笑了起來。
她仔細打量著他,他今天的心情貌似不錯,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的表情。
他的手里似乎拎著什么東西。
她緩緩從紫槿身后走到他面前,停步,低頭看著他手里的小東西。
那是一只毛發(fā)灰撲撲的小動物,可能在洞里東逃西竄的緣故,灰色的皮毛上沾了很多泥塵,只有兩只耳朵,灰毛里夾著純白色的毛,煞是好看。耳朵下兩只眼睛又黑又亮,可憐巴巴地望著善柔,嘴里嗚嗚低叫著。
“這是只……狗?”善柔猜測著,想了想又遲疑地抬起頭:“小……狼?”
言彧挑了挑眉,狼狗都分不清。
天爺呀,這林子里有狼?小狼崽子在這兒,那它的爹娘……
善柔默默倒退了一步,警覺地看著周圍。
警惕性還蠻高!言彧被她的動作逗樂了,嘴角彎了彎。
“我看過了,周圍沒有狼群活動的蹤跡,它應該是貪玩迷了路。”
善柔呵呵干笑兩聲,她可不是靠著輕信別人才活到現(xiàn)在的。
她揮手,讓護衛(wèi)們四處再仔細勘察一番,直到他們確認了真的沒有狼群活動的痕跡,才徹底將懸著心放下了。
危機解除,她的好心情又回來了。
她又上前一步,伸出手指戳戳小狼的身體,毛軟軟的,也沒什么光澤,還有點兒瘦,看來走失有一陣子了,都沒怎么好好吃過飯。
“你準備把它怎么辦?”小家伙在他手里不停地掙扎。
言彧把它提高些,放在眼前輕輕一瞥,小家伙立刻安靜了,蔫頭耷腦地不動了。
善柔神奇地看著他們,雙眼放光。
“你還會訓獸?”
“不會。”言彧將手里的小東西放到草地上,它也不跑,只是趴在那兒小聲嗚咽。
“它受傷了嗎?”她剛才沒看到它身上哪里有血跡。
“我想,它大概是餓得走不動了。”言彧覷了它一眼。
善柔蹲下來,輕輕順著它后背的絨毛,小家伙抬起頭瞄了她一眼,又趴了下去。
“真可憐!紫槿,你去取些吃食過來。”她吩咐道。
紫槿看了看她,又看看言彧,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地去了。
善柔忽然想起這里是密林深處,忙叫一個護衛(wèi)護著她一路回去,她則蹲在那兒小心翼翼地摸一下,再摸一下,見它居然很溫順,又摸了一下。
言彧低著頭望著她,只見她又膽怯地順了那小家伙后背的毛一下,似乎見它真的不咬,才大著膽子一下又一下地捋著它的毛。
原來她也不總是那么大膽!
直到紫槿回來,他才驚覺,他居然有滋有味地看了面前一人一狼半天,他以前從不會做這么無聊的事。
善柔接過紫槿遞來的牛肉干在小家伙鼻子前晃了晃,只見它抬起頭跟過來嗅嗅,又轉過頭趴了回去。
“咦?不喜歡?”她詫異地聞聞牛肉干,很濃的牛肉香味兒,她都有點兒饞了。
她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著。
“這么香的肉干你都不吃,難怪瘦得皮包骨頭,真挑食!”
言彧聽著她在那邊和一頭小狼說話,又把喂它吃的肉干塞進自己嘴里,不禁好笑。
“它還沒斷奶。”他好心提醒她。
善柔恍然,在包著食物的帕子里翻了翻,拿出一小塊奶酪放到小家伙面前,只見小家伙嗅了嗅,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最后啊嗚一口吞了下去,然后又眼巴巴望著她。
她又找出幾塊奶酪喂它,沒一會兒便被它吃了個干凈。
肚子有食便有了力氣,它站起來繞著善柔跑了一圈兒,在遠離言彧的地方站住,嗚嗚兩聲,刺溜便又鉆進了山洞。
“小沒良心的,”善柔笑罵。
“不知道狼心狗肺嗎?”言彧淡淡道。
善柔站起身,撫平衣服的褶皺,斜睨著他:“有些畜生比人懂得知恩圖報。”
言彧不置可否。
有些道理根本不需要思辨,只是人往往不愿承認罷了。
善柔不想多費唇舌,指著山洞問:“你是追著它進去的?還是在里面發(fā)現(xiàn)它的?”
一語雙關,犀利地問出了他在此的原因。
言彧的眼睛微瞇,看她的目光多了幾分審視。
她真的只是一家酒樓的老板娘嗎?
“你以為呢?”話一出口,他才發(fā)現(xiàn)他居然有點期待她的答案。
善柔的眼睛放肆地將他從頭看到腳,看了好一會兒,捂著嘴輕輕笑了。
“我以為……”她走近他,伸手將沾在他肩上的枯草葉捏起,輕啟朱唇,在他身前小聲說:“你在這里是為了偶遇我。”
說完,她沖他眨眨眼笑著走了。
言彧一僵,神色莫測地望著她及一行人漸漸遠去。
她又來撩撥他!在他好不容易靜心之后。
善柔心情大好,連看著有些陰暗的樹林都覺得陽光明媚。
紫槿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善柔問。
“主子,你剛才對言畫師……”紫槿想說她家主子出言調戲也顯得太輕浮了吧?雖然她家主子不管干什么怎么干都是對的。
“不然他怎么會注意我?”善柔一副我這么干是有道理的口吻。
紫槿還想說什么,最后閉了嘴,說了句:“主子說的對。”
善柔滿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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