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成婚
江源城建城已有千余年歷史,是當今大晉國有名的古城。城里有五大富商,分別是城東王家,城南李家,城西陳家,城北莫家,城中江家。
這五大富商家族什么正經生意都做,但各有側重。城東王家主營絲綢布莊,城南李家販藥為主,城西陳家壟斷了江源城大半的酒樓客棧妓院,城北莫家主要是賣酒,他家的清風酒是幾百年的老字號,曾經上供過朝廷。
而城中江家,是個大雜燴,什么生意都做幾乎沒有側重,因為江家是行商,走南闖北,玉石,藥材,皮毛,米糧等等都會涉獵,哪個最賺錢就做哪一個。
江家在江源城起步最晚,但發展最快。靠著三代人的積累,城中江家隱隱有江源城首富之勢。但江家存在一個非常致命的問題,那就是人丁單薄。
江家當代家主江豐年的爺爺創立了江家第一份基業,卻只有一個兒子江半城,女兒倒是生了無數個。到了江半城這里也一樣,即使妻妾無數,生的也都是女兒。直到永安元年,江半城年過五十,才喜得獨子江豐年。
江豐年出生時,他已經有了九個姐姐,最大的姐姐的孩子都比他大十多歲,而他的生母在他出生時就難產去世了,于是他成了江家大夫人的獨子。
而獨子也并非“子”,江半城年紀大了,不能生了,也覺得此生命中注定無子,但家業總要有人繼承的。江半城跟他的堂兄弟關系并不好,不想過繼他們的兒子將自己辛苦打下的家業便宜了那些堂兄弟,于是將江豐年當成了兒子來培養。
直到江豐年十二歲,一次行商中發生意外,雖然江半城撿回性命,但年紀擺在那里,最終撒手人寰。
江家孤兒寡母,年僅十二歲的江豐年為了守住家業,自然是殫精竭慮,嘔心瀝血。
幸運的是,她做到了。
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江家張燈結彩,滿堂紅光,她換上大紅的新郎服去了祠堂給祖宗上了香,又去拜見了江夫人。
如今諾大的江家,除了父親的幾個小妾,也就她和江夫人兩個主子,她的九個姐姐都已嫁人,而今天她也要娶妻了。
江夫人看著這個撫養了十八年的“兒子”,心里既驕傲又難過。
她仔細的打量著長身玉立的江豐年,這些年,“兒子”四處奔波,出生入死,苦學武藝,周旋在男子當中,身上哪還有半點女子氣息?
尤其是右眉到眼角的那道疤,任誰也不會認為江豐年本是女嬌娥。
“兒啊,如今家業穩固,江家內外上下皆信服于你,你姐姐也都有了好歸宿,即使你現在恢復女兒身也是可以的,到時候再給你招個上門女婿,延續江家血脈。你為什么還要繼續娶親呢?”除了逝去的江半城,江家也就江夫人知道江豐年的身世。
“娘。恢復了女兒身如何拋頭露面繼續行商?江家上下信服的不過是江家家主江豐年,而不是江家小姐江豐年。世人對女人的要求就是相夫教子,守在內宅,即使她再有能力,也不能出頭。我一旦恢復身份,人心會不會異動?至于招婿,江家這么大的家業,哪個上門女婿不會心動?而男人天生就有繼承家業的正當性,若是枕邊人是個狼心狗肺包藏禍心的人,家業落到外人手里,我們娘倆會有什么后果?父親九泉之下是否瞑目?”
這一番話果斷打消了江夫人想恢復江豐年女兒身的念頭。
“可是,你的幸福不能因為爹和娘的私心葬送,而且成親之后該怎么辦?不可能瞞一輩子的,另外,江家總要一個繼承人。”
被當做男兒養大,這些年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江豐年早就不是一個恨嫁的小女子了。世人對女子苛刻束縛頗多,哪有做男子瀟灑自在。讓她嫁人,不如去死。
“守住家業就是兒子的幸福。成親之后,我自然有辦法守住秘密,娘親不用擔心。繼承人就從大姐,三姐,五姐的孩子中挑一個有經商天賦的過繼我名下,娘以為如何?”
江夫人生了三個女兒,正是老大,老三,老五。雖然江豐年生母早就去世,是她親自撫養她長大,也記在她的名下屬于江家嫡子,但江豐年終究不是她親生的,就算再有感情,終究隔了一層。如今聽到江豐年要過繼她親生女兒的孩子,江夫人內心自然滿意。
“娘一直知道你是孝順的,妥帖的,江家有你,我一切放心。但是,兒啊,你為什么要娶那個名聲敗壞的女人呢?她配不上你!”江夫人想到江豐年要娶的是陳瑞雪那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內心就來氣,真是膈應的不行。
“娘,兒子不是說過了嘛,這是父親生前給兒子定的婚事,既然陳家姑娘回來了,那自然應該完婚。商人行商立世,信義為先。”
江夫人不說完全了解江豐年,至少也了解七成。她才不相信江豐年是為了信義,但兒子既然不想說,她也就不再追問。
想了想,還是說道:“兒啊,你重信守義,但陳家可不是。當年你父親過世,陳天橋的幾個兒子可是趁火打劫吞了我們江家不少產業。數月前,你和陳瑞雪大婚日,那個女人可是直接跟別的男人私奔。陳家完全沒有顧及江家的臉面,你若是娶了她,就算人人夸你守信重義,但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恥笑你竟然娶了一個跟別的男人不干不凈的妻子。”
江豐年笑笑:“反正兒子不介意。再說話都說出去了,今天這親是不迎也得迎。娘,你就等著喝媳婦茶,兒子先行告退。”
出了江家,江豐年騎上高頭大馬,帶著江家的迎親隊伍繞了大半個江源城到了城西陳天橋家,經過一堆繁瑣的禮儀后,接到了新娘子陳瑞雪,再繞了大半個江源城返回江家完成了婚禮。
為什么她會娶陳瑞雪,這事還得從三天前說起。
從無溪城回來后,江豐年偶爾會想起陳瑞雪。她知道,陳瑞雪進了狼窩遭到侮辱在所難免,加上陳瑞雪性子剛烈,估計多半已經香消玉殞。想到這個結果,江豐年就會唏噓不已,感嘆女子生于世的坎坷不易。若她不是有幸成為男子,不也難逃被男人玩弄禁錮當作生兒育女的工具或者被拋棄的命運么?
要她恢復女兒身,此生都不可能。既然她打定主意要當男人,娶妻自然要提上日程。
三天前,陳瑞雪居然獨自一人回到了江源城。雖然不知道陳瑞雪是怎么逃出來的,這一兩個月她又經歷了什么,但她知道這個女人肯定過的不簡單。
雖然陳瑞雪出了狼窩,逃過一劫,但是,世俗對女子是苛刻的,陳瑞雪大婚日跟人私奔,喪德敗俗,自然有江家族叔還有一些老學究要抓她浸豬籠。
能夠救她的只有江豐年。因為要不要浸豬籠全憑夫家一句話。本來這種事就是家事,只要夫家不追究,外人就算再譴責辱罵也沒資格將人沉江。但一般來講,哪個男人遇到這種事會不追究?
可她江豐年,不是一般的男人!
即使女兒做了這種辱沒家風的事,陳天橋還是不能放任自己唯一的女兒不管。他兒子一大把,女兒就這一個,寶貝的不行,要他看著寶貝女兒沉江,那是萬萬不能的。
于是,三天前,陳天橋找上了江豐年。
江豐年自然不會答應。雖然當年對江家出手的是他幾個兒子,她也早把那些被陳家侵占的家產加倍奪回來了,但陳天橋當年放任不管就不值得她再把他當作世叔看待了。
陳天橋帶著幾個兒子去江半城墳頭賠禮道歉,甚至送上大半家業做嫁妝,江豐年才口風松動。
對于陳瑞雪,江豐年是沒有惡感的。某種程度上,陳瑞雪追求真愛敢于私奔的性格她是很欣賞的,當然,前提是被棄婚的不是她。有了前車之鑒,江豐年自然要問一下陳瑞雪的真正想法,她可不想再被棄婚。就算她臉皮厚,但她也要臉!
沒想到陳瑞雪居然同意了,這下江豐年就不得不深思了。
陳瑞雪會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似乎不太像。為了保命所以妥協?似乎依舊不太像。因為她都能為了那個蔣秀才私奔,不做大小姐,不要性命,不要名節,不要清白。所以她實在想不通,陳瑞雪為什么要回來?為什么不去找她的蔣秀才?
陳家大小姐同意的干脆,江豐年倒有點畏手畏腳。
“不過是一樁各取所需的名義婚姻,江公子還在顧慮什么?”
江豐年笑道:“陳姑娘為何這么認為?也許是江某誠心求娶一直愛慕姑娘呢!”
陳瑞雪哂笑:“若是沒有落石谷的經歷,江公子的話小女子還會信上三分。”
江豐年更加滿意了,她喜歡和聰明人說話。“既然你說是各取所需,那敢問陳姑娘,江某能從你這里得到什么?你又能從江某這里得到什么?”
陳瑞雪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說道:“你答應娶我,我答應嫁你,不是各取所需?至于其他的,你我日后自然都會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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