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23點，程昱回到了家，家里黑漆漆的沒有亮一盞燈。

        他徑直打開了客廳的燈光。他看到餐桌上那擺了一桌，卻連動都沒動過的菜。

        他迅速換上了鞋子，連大衣都沒有脫下，就去到了臥室。床鋪整整齊齊，屋子里空蕩蕩的。

        他立即拿出手機給何彥打電話，卻提示無法接通。

        窗外還飄著雪，這么冷的天，何彥去了哪兒？

        他立即重新穿回鞋子，關上門出了去。他一邊走一邊反復撥打何彥的手機。手機接通了，卻沒有接聽。

        雪越下越大，讓他的視線都受到影響。

        這一會兒外面的行人并不多，他沿著街道前行，四處尋找。

        “程昱！”

        熟悉的聲音響起。程昱側過頭去，就看到了站立在昏黃街燈下的何彥。

        他立即跑過去一把把人摟進了懷里，他閉著眼睛大口地喘息著，提著的心終于落了下去。

        “你去哪兒了。”

        “家里太無聊了，我出來走一走。”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到倆人身上，不一會將倆人的頭發都染白。

        何彥輕輕地推開他，伸手去拍程昱衣服和頭發上的雪。

        “先別管了，咱們先回家。”說著他拉起何彥的手，就要往前走。

        何彥頓了頓，只站在原地看著他。他注意到了程昱臉上又多了紅色印記。那半邊臉，還有些許浮腫沒有消去。

        他爸又打他了。

        30多歲的人了，還在挨打呢。也不知道痛不痛啊？

        “怎么了？”程昱轉過身來疑惑地看著他。

        何彥扯出一個笑道：“回家……”可他說著回家，腳下卻沒有動作。

        他依然愣愣地站在原地，他靜靜地看著程昱。看著大朵的雪花飄下來，落到程昱的頭發上，肩膀上……

        “哥……”他笑著，可那笑比哭還難看。

        “你叫我什么？”

        何彥不覺嘴唇抖了抖，“我一直都想要一個哥哥，你可以……做我的哥哥嗎？”

        程昱的胸腔劇烈地起伏著，他微瞇著雙眼，死死地盯著何彥。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氣，再重重地吐了出來，白茫茫地哈氣，使他的表情都已經看不清楚。

        “我對你說過的話，從來都算數。我說過，如果你只是想要一個哥哥，我也可以……只當你的哥哥。”他笑了笑繼續道，“外面太冷了，先回去吧。我送你。”

        說著徑直向前走去。

        何彥看著他的背影，那背影離他越來越遠。

        他深吸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他真的只是將何彥送了回來，他看著何彥進了屋，就拉上門離開了。這期間，他也沒再多說一個字。

        門被拉上的那一刻，何彥的心臟好似頃刻碎裂了一般。疼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他早就做好離開京城，離開程昱的決定了不是嗎？可是為什么心臟會這么痛啊……

        他捂著胸口扶著墻，站立了許久才緩和了些。

        他快速移動著步伐走到了窗戶處。他拉開窗簾的時候，程昱的車子已經駛出了小區。他只看到車子的尾燈，拖著泛著紅的燈光，消失在了這個飄著大雪的黑夜里。

        他走了……

        何彥看著窗外那大片大片墜落的雪花，扯出了一個笑。

        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嗎？

        他拉上窗簾，轉過了身。他環顧了一下這間屋子。

        這房間里到處都是程昱的氣息。

        他緩緩地走到了沙發處，躺了下來。他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

        接下來的幾天，何彥開始收拾東西了。他先將程昱的用品、衣物用紙箱全部歸類做了整理，并且都打包了起來。

        他打算等自己走了，再讓搬家公司過來，將東西全數拉到景庭公寓。如果程昱不在，就讓陳阿姨簽收一下。

        可是何彥自己的東西，他想盡量少帶。溫暖的南方，應該要不了那么多大衣、棉服。

        穆木過年回了老家，說是要過了元宵節才會回京城。何彥只得用電話的方式跟他道了別。還讓穆木回去工作的時候，如果遇到小籬，也跟小籬帶個話。

        這天，何彥給自己隨便做了個炒飯，這算是他在這間出租屋里的最后一餐飯了。中午吃完飯他還得給屋子做個大掃除，方便退租。

        他已經訂了明天的機票去廈城，他想先去廈城住上一周，四處走走。如果喜歡那個城市，他就會留下來。

        由于是早班機，加上下雪，他一早出行去機場擔心擁堵耽誤航班。所以他打算今晚就去到機場附近，先住一晚酒店，方便明早乘機。時間上也更加充裕。

        下午，他在做房間清潔的收尾工作，他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他放下拖把，拿出手機看了看，是夏如萍打來的。

        他按下了接聽鍵，夏如萍的聲音就從聽筒里傳了來，那語氣了帶了些焦急。

        “彥彥，你讓昱昱接個電話。他爸爸已經一個星期聯系不上他了，我今天打他手機也是關機的。”

        “……他沒在我這兒。”

        “什么？彥彥啊……他什么時候沒在那邊的？”

        “初一那天……”

        初一那天晚上，程昱離開后，他們就再也沒有聯系。

        夏如萍慌張地喘息從聽筒里傳了過來，“彥彥，昱昱的商務手機從來不關機的，可現在連商務手機都聯系不上。媽媽好擔心。而且香榭麗都那里也沒有人，這么多天了，他去哪兒了？”話說到最后，夏如萍都已經哭出了聲。

        何彥嘆了嘆氣道：“您別著急，我……我試著找一下。”

        “嗯！那有消息，第一時間，一定要第一時間給媽媽打個電話。”

        “好。”

        何彥掛斷電話后，就撥打了程昱的手機。如夏如萍所說，兩個號碼都是關機狀態。

        他給景庭公寓座機打過去，也無人接聽。他又給陳阿姨打了個電話，那邊很快接聽了起來。

        “何先生，新年快樂啊。”

        “陳阿姨新年快樂，我想問一下程先生有沒有在景庭公寓？”

        “何先生，程先生很久沒住這邊了。幾個月了吧。”

        “哦……謝謝，再見啊陳阿姨。”

        何彥掛斷電話后，突然想起來，那個程昱送了兩次的絨布盒子，一直放在臥室床頭柜的抽屜里。

        他快步走到了臥室，拉開了抽屜。

        果然盒子還安靜地躺在那里。

        他拿出盒子打開，里面依然放著那兩把鑰匙。他拿起來看了看住宅鑰匙尾部的標簽，上面寫著“錦尚府邸3-1002”。

        他沒做停留，拿著鑰匙就出了門。

        他打算去看看，或許程昱會在那里。

        他開著車子抵達了錦尚府邸，何彥注意到，這里離程昱的公司非常近。

        門衛沒有攔下何彥，反倒他的車子一開過去，就自動抬了桿。

        何彥徑直將車子開到了3幢的車庫，便乘電梯上了去。

        他敲了敲門，再按了按門鈴。他打算等待一會兒，如果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他再用鑰匙打開門。

        片刻后他摁了第二次門鈴，依然沒有回音。正在他打算拿出鑰匙的時候，門從里面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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