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在機場進站口一直等待，他查到何彥的航班信息是早上8:10的飛機。

        可是直到飛機起飛他也沒有看到何彥出現。他想著會不會是何彥其實是乘火車離開的？

        可是無論他怎么撥打何彥的手機，他也沒再接聽。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那間出租屋，面對著那一地的紙箱一坐就是一個上午。

        他一直在想著何彥口中那個溫暖的城市是哪里。

        四季如春的昆城？如果何彥真的是乘火車離開的，那么程昱打算去昆城看看。

        可是他都這么決絕的走了……即使找到了他愿意回來嗎？

        程昱退縮了……他有些進退兩難。

        找到何彥，只是時間問題。可是何彥不愿再回來，才是最大的難題。

        如果夏如萍知道了，又會怎么樣呢……

        程昱嘆了嘆氣，靠在了沙發上。

        晚上，程昱就躺在那張沙發上。沙發很小，他只能蜷縮在上面。黑暗里，他睜著眼睛，始終無法入眠。

        臨近23點，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摸索出手機，是蕭欽鄴打來的，他剛打算掛斷，想了想還是接聽了起來。

        還沒待他說話，那頭的聲音就傳了來。

        “程總！好久不見！現在請你喝酒你來嗎？”

        程昱輕輕地嘆了嘆氣道：“沒心情。”

        那頭的蕭欽鄴大笑了起來，“那我讓你見一個人你有沒有興趣呢？”

        “誰？”

        “劉特助呀！我猜你肯定有興趣！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倆關系肯定不一般！”

        程昱立即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他在你那兒？”

        蕭欽鄴笑道：“程總你這么說我好害怕呀！是撿的！唐總從大街上撿回來的。哎呀小可憐兒，要不是唐總在大街上見到他，他都快凍僵了吧！程總你到底還要不要�。俊�

        程昱這才回過神來，急切道：“在哪兒？”

        “我叔叔的會所！你上次來過的。”

        “好！我馬上過去！你們替我好好照顧他！”

        “這個您放心程總！再怎么說我對劉特助印象是非常好的！就算你不要了，我也不會再把他扔回大街上��！”

        程昱穿上外套，拿著車鑰匙就出了門。

        車子朝著lingoo會所一路疾馳。

        夜里21點，何彥從酒吧里出來，他的手里還拿著酒瓶。

        他從來沒讓自己喝醉過，可是今天他只想大醉一場。

        他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可是今天他怎么也醉不了。

        他拿著酒瓶向外走，他的腳步已經連直線也走不了，可是他精神卻還是一樣清醒。這樣的清醒只會讓他絕望。

        他站在酒吧門口看著行人車流熙熙攘攘。一切喧囂好像都與他無關。

        他拿起酒瓶仰著頭又喝了一口才朝前面走去。

        室外北風呼嘯，或許是酒精的作用，他的皮膚滾燙也并沒有感覺到寒冷。

        他一步一步漫無目的地朝前走。

        為什么自己身邊的人都這么不幸……養父……笑笑……葉楓……都是他最為親近的人。他們一個個的離開自己。

        何彥腳下不穩跌到了地上，酒瓶摔了出去。酒水灑落了出來。

        何彥沒有感到疼痛，他撐著身體，艱難地站了起來。他繼續向前走去，可是他并不知道他應該去哪兒。

        雪沒有停，大朵地雪花飄落下來，他伸出手去將它們接到手心。

        良久，他拖動著沉重的身體繼續前行，他不想停下。

        最后，不知是酒精后續作用，還是他已經沒了力氣。他再一次跌到了地上，滾下了幾步臺階。

        沒有疼痛，只是他已經不想再起身。

        他靜靜的躺在那里。睜著眼睛，看著遠處的燈火。

        那閃爍的燈火在他的眼里變幻著色彩，看上去好溫暖。

        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卻怎么也觸摸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何彥都快睡過去了。他聽到身后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唐總，好像是劉于……就是之前咱們下屬公司的劉經理。”

        他感到有人握了握他的手，隨后他身體一輕，像是被抱了起來。

        “要送醫院嗎唐總？！”

        “他沒事，只是喝醉了�！�

        這個聲音……何彥仿佛在哪里聽過……

        ——床上有一個眼罩，戴起來。

        ——現在，脫光自己，躺在床上。

        是他……原來是他……

        謝文溪，唐啟連，程永霆……或許還有更多人都知道他的曾經……他們就在自己身邊……

        自己明明那么骯臟，卻還在他們面前極力表現著不可褻瀆的姿態……

        他們都是用什么眼光在看著自己的？

        做過的事情哪有不留痕跡的呢？

        何彥的身體顫抖著，可是他連睜開眼睛的力氣也沒有。

        “那我們現在不是要去lingoo和蕭總談事情嗎？他怎么辦呢？”

        “帶過去吧。讓蕭欽鄴聯系程昱。”

        “好的唐總。”

        后來他像是被放到了車上，他感覺到那人將一件衣服披到了自己的身上，他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再后來，他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他沉沉地睡了過去。

        程昱趕到lingoo的時候，蕭欽鄴就迎了出來。他的旁邊還站著唐啟連。

        程昱走過去笑了笑道：“今天謝謝你們�！�

        蕭欽鄴大笑道：“程總太見外了！不過你可得好好感謝感謝唐總，這唐總啊算是救命之恩了！”

        唐啟連搖了搖頭笑道：“舉手之勞而已。換作任何人也都會這么做的。”

        程昱笑了笑道：“我改天再好好謝謝唐總！對了，他現在在哪兒？”

        蕭欽鄴將手里的一張房卡塞到程昱手中道：“他現在沒事，只是睡著了。我把他安排到房間了�！�

        程昱再一一謝過，就拿著房卡去了房間。

        何彥躺在床上，沉沉地睡著。

        他抓著何彥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何彥的手還是有些冰涼。

        程昱將他的手放到唇邊親吻了一下，就放進了被子里。

        他脫掉自己的外衣，躺到了床上，緊緊地抱住了何彥。

        何彥的整個身體都還泛著涼。

        何彥現在的身體情況不適合將他帶走。只能等他醒轉后，程昱再將他帶回家。

        何彥一覺睡到了早上，他緩緩地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程昱。

        他將頭埋進了程昱的胸口，緊緊地抱住了他。

        感受到何彥的動靜，程昱也清醒了過來。

        “何彥，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何彥在他懷里點了點頭。

        “我們先回景庭，過幾天搬去新房那里好不好？那口魚缸，我重新訂做一個，你想養什么魚就養什么魚。等你好些了，我和你一起去逛逛�！�

        何彥還是點了點頭，程昱這才高興了起來。

        程昱將何彥帶回了景庭公寓。他很快就讓人去清理了錦尚府邸的房子，將里面損壞地物品全數更換了一下，也重新定制了一口魚缸。

        何彥身體沒有大礙，很快就恢復過來。

        可是程昱注意到他時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時候程昱連續叫他好幾聲，他都沒有回應。

        幾天后，程昱將何彥帶去了錦尚府邸，他們算是正式在錦尚府邸住了下來。

        接下來程昱開始忙著工作，而何彥則是每天待在家里。程昱拒了很多應酬，他每天盡早回家陪陪何彥。

        可是何彥話越來越少，也沒了笑容，有時候看著一件東西就會發呆。

        “何彥，你怎么了？你有心事就告訴我。”

        程昱每每說這句話，何彥只是抬起頭看著他。就只是看著他也會發起呆來。

        他的食量減小，甚至有時候看到桌上的飯菜無動于衷。

        他開始整夜整夜失眠，他睜著眼睛，愣愣地看著前方不肯睡去。

        一周。

        兩周。

        程昱察覺到了不對，他將何彥帶去了醫院。

        當醫生問他，這樣的情況，什么時候開始出現的時候。程昱剛想說這一個月內……

        可是，他忽然想到……其實很早前何彥就有過這樣的表現。

        他以前就經常盯著魚缸發呆，也有過整晚整晚睜著眼睛不肯睡去的時候。

        所以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呢？連程昱都不知道了。

        原來何彥早就生病了。

        只是他現在才發現。

        “何彥，來，先把藥吃了，該睡覺了�！�

        何彥很聽話，他會好好吃藥。藥物有一定助眠效果，他的睡眠總算好了些。

        程昱請了一名護工在家看顧何彥，他工作太忙，他怕何彥一個人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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