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感受是什么？

        她沒有體會過。

        小緋沒有把死亡的感受傳遞給她，因為那個時候她自己本身的痛苦已經不值一提。

        血液自胸口噴涌而出。

        喉嚨里無力地發出嗬嗬的聲音，氧氣無法送進肺里。

        咒靈的尖爪穿透胸口，將女孩釘在墻上。

        已經感受不到痛了啊，身體哪出傷口不比這殘酷？

        很快的。

        本來就是強弩之末，要害再次受到致命創傷，她甚至來不及歌頌死亡。

        輕飄飄的。

        每一縷咒力都在為她掙脫枷鎖而慶祝。

        像負重跑了十萬里，終于脫下負重，再泡入溫水中。

        像沉入海底，窒息到失去意識，終于呼吸到一口空氣。

        像在地底埋了幾十年，終有一日重見天日！

        咒力沸騰著，要給它的主人報仇。

        比此前更強、更狂暴。

        但是咒靈并不覺得哪怕一絲快意輕松。

        如果只是技不如人，她沒有什么怨恨的。

        可這種死法，如她世界崩塌的那天重現。

        她不接受！

        去死吧。

        夏油杰�。。。。�

        ……

        五條悟只在女孩身死的一瞬間，察覺到特級咒靈一閃而過的氣息。

        更早的是夏油杰，他驚愕地發現，他派去保護女同學的咒靈失去控制。

        而他們聯手對敵的這只猴形咒靈，也像瘋了一樣不要命地胡亂釋放術式。

        這只咒靈不強，只是吞了宿儺的手指提升到特級的，卻太會躲藏，才能在他們倆手下撐這么久，但那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讓他手下數一數二的咒靈失去控制！

        是的，是失去控制，而不是直接被消滅了。

        這種狀況是從未有過的。

        五條悟幫他擋了一下特級咒靈的攻擊，不滿道：“你看什么呢？想死直說啊，別連累我了。”

        夏油杰神色凝重，顧不得和五條悟的賭約，只留下一句：“那邊出事了，悟，這里交給你了�！�

        “唉、等等、你就這么走了啊？”貓貓驚訝，貓貓迷惑，貓貓氣憤。

        雖然他一個人也可以搞定，但是杰這也太過分了！

        他不認為那個女孩會出事，大概率是遇到什么麻煩的事情，她的咒靈暴露了真面目。

        真有意思，快點結束任務吧，去看看熱鬧。

        壓下心底的不安。

        六眼照映出夏油杰急匆匆的背影，和一瞬間不遠處突然爆發的邪惡咒力，告訴他事情沒那么簡單。

        然而就是這一分心，猴形特級咒靈掠過五條悟的身側，也追著夏油杰去了。

        五條悟：“？？？”

        “喂！你們倒是等等我��！”

        ……

        你說好不會死的呢？

        騙子！

        混蛋！��！

        纏繞咒力的手臂錘上防爆玻璃，終于將門砸出裂縫。

        家入硝子又哭又笑，瘋了一樣沖向咒靈。

        夏油杰的式神咒靈在滅殺掉所有和它搶食的同類以后，安心享用美食。

        沒有理會沖過來的小東西，它知道人類不會和它搶，尾巴隨意一掃，少女的身體重重地摔到地上。

        硝子顧不得嘴角溢出的血跡，不要命地攻擊。

        可是差距太大了，咒靈隨意地一動，少女便是重傷。

        一次，兩次……

        知道少女倒下后再也沒有爬起。

        ……

        “小紅蓮？小紅蓮？你還好嗎？”

        真人弱弱地戳她。

        這時候紅蓮爆發的氣勢讓他有點害怕。

        咒靈紅蓮回過神來，感受到兄弟熟悉的氣息，漸漸平靜下來。

        她沒有輕舉妄動，靈體龜縮在軀殼深處，任由身體被夏油杰的式神咒靈吞食。

        順便把真人的意識拉入她的精神空間，以防某靈搗蛋。

        她還不想放棄難得的人類身份。

        不就是胸口開了個洞，不就是被吃掉，反轉術式很快就能治好。

        雖然這局面和徹底翻車也差不了多少，但她還想掙扎下。

        有什么趕過來了，三個風格不同的氣息。

        咒靈祈禱：希望他能在我被吃掉之前到達。

        氣息挺強，隔著肉身看不清楚。

        但不管是五條悟還是夏油杰，都不是好消息。

        說不定咒靈操術背后下黑手就是六眼指使的。

        算了，看著辦吧，大不了掀桌子。

        “小蓮？小蓮蓮？”真人憂郁，妹妹不會是變傻了吧。

        “我沒事，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詐尸�！碧丶壷潇`滿臉慘不忍睹，可愛的小臉蛋都縮成一團。

        “這種程度的傷，人類必然活不下去吧？”

        真人疑惑問：“不能用反轉術式？”

        “……可是普通女高中生會使用反轉術式嗎？”雖然特級咒靈基本都會，但是會反轉術式這種奶媽技能的人類幾乎是鳳毛麟角，能對他人使用反轉術式的，甚至全世界只有硝子一人。

        “是什么讓你覺得你還在扮演普通jk的？”真人無語道。

        “我有很認真在演的！”紅蓮反駁道。

        “……”真人表情復雜，原來你還記得你的人設嗎。

        真人說：“總之，除了這樣，也沒別的辦法了吧——我是指如果你還要做人的話�！�

        “但是如果不做人的話，我們倆隨時可以殺死六眼和咒靈操術，嗯，那個反轉術式對人類來說也很重要吧。”

        “真人，閉嘴。”紅蓮不悅。

        沒細想為什么下意識否定這種說法，明明咒靈并不在意人類的生死，更何況只是相處兩天的人。

        她理解為：“與人類相處的話，我會變強，我不會放棄這種變強的好機會�！�

        “話說，這具身體真的有那么香嗎？”紅蓮疑惑問，“可是我什么都聞不到�！�

        真人神色晦暗：“嗯，是的�！�

        “是、是嗎，從來沒有聽你說過啊�！笨蓱z的小孩豆豆眼。

        真人嘆息道：“小蓮啊……不只是你的人類身體很香，你的靈魂、你的咒力……都是咒靈的最愛。”

        “不對，只是「最愛」還不足以說明你的重要性，可以說是，你是它們進化的唯一希望！比命更重要。”

        “希望？”

        “普通咒靈的等級從誕生就已經注定了，再怎么吸收負面情緒都只能在同級內厲害一點，沒有任何突破的可能性。但是只要吃了你，就有希望了。”真人幽幽地說。

        紅蓮想到宇智波的特效。負面情緒越多的宇智波就越強……這么說和咒靈還真是很像。

        她生前又是混血，沒有查克拉，反而有無與倫比的咒力，只是不能用而已。

        于是紅蓮問道：“喂，真人你也想吃我嗎？也不是不可以……”

        真人笑笑不說話。

        咒靈特有的猙獰笑容，笑得滿懷惡意，俊俏的臉龐都扭曲起來。但在紅蓮眼里，自家弟弟是怎么看怎么可愛。

        于是她還真的開始思考喂真人的可能性：

        “只是一點血的話應該沒關系，上次反轉術式恢復得挺快，也沒有力量流失的后遺癥——啊，那這樣說的話，如果再多一點也沒關系吧……”

        真人無語地打斷：“你還是快點想想現在要怎么辦才好，他們要來了�！�

        紅蓮：“我想到一個辦法，關于怎么解釋你的存在�！�

        真人好奇道：“什么辦法？”

        紅蓮一臉憋屈，哼哼唧唧不肯回答。

        …………

        夏油杰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慘烈的場景。

        數不清的咒靈尸體遮天蔽日，破碎的建筑物，到處都是各色的血跡，溢散的咒力將這片區域渲染得地獄一般。

        而在場活著的咒靈只有一只——那只他用來保護同學的式神，可它此刻已經面目全非，關節更粗壯，到處長滿猙獰的骨刺，更可怖的是它身體各處長出無數猩紅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然后咒靈好像發現主人的到來，千百顆眼珠子齊齊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悚然退后一步。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視力這么好。

        千米以外，人間煉獄。

        他不可置信地發現，在他的咒靈爪下，是他的新同學。

        渾身浴血，慘不忍睹，胸口一個大洞，手臂以下幾乎碎成肉泥。

        沒有一寸皮膚是完好的，但致命的只有胸口的窟窿，他的式神的尖刺還在肉里汲取血液。

        硝子渾身是血地倒在一邊，不知死活，不禁讓他往壞處想，她是不是也慘遭毒手了。

        假的吧。

        假的吧。

        假的吧。

        我一定是中了哪只咒靈的幻境了。

        快醒醒。

        快醒醒。

        ……

        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才成為咒術師不久，發誓要保護他人的夏油杰，曾聽說咒術師的死亡率很高。

        這卻是他第一次親眼見證死亡，源于他，死者是他剛說要保護的女孩。

        夏油杰嘴唇無力地張合著，發不出一絲聲音。

        手在顫抖，拿不住沉重的兵器，哐地一聲落在地上。

        清脆的聲音讓夏油杰如夢初醒。

        不等夏油杰采取什么措施，長出血色眼睛的咒靈先一步動手。

        它從未忘記這個人對它的奴役，被吃下的每一分每一秒，身體不再是是自己的，只能按照那個人的命令行動，

        可夏油杰雄渾的咒力頃刻間燃燒沸騰。

        沒有再撿起兵器，咒力纏繞手臂。

        他什么都沒有想，大腦里只有一個念頭：

        殺了它！

        拳拳到肉，狂風暴雨。

        咒靈嘶吼著，慌亂地使用術式攻擊，卻控制不好剛剛獲得史詩級強化的術式，血眼射出咒力的凝成絲線，鋪天蓋地向夏油杰襲來。

        卻被夏油杰輕松躲過。

        誰說召喚師體術就不行的。

        血眼齊齊顫動，夏油杰精神一瞬間恍惚，在絲線觸碰到身體之前清醒，狂暴的咒力將一切化為灰燼！

        血眼咒靈意識到情況不妙，僅存的理智讓它快點逃。

        可是它是咒靈啊。

        被情緒操控的可憐蟲。

        對夏油杰的怨恨、對稀血的垂涎，對人類的憎恨……

        一切消失在夏油杰的一記「極之番漩渦」下。

        夏油杰喘著粗氣，沒有一絲為自己使出新招式的信息，顫抖著一步一步堅定地走上前。

        這時五條悟也收拾完了他的任務，成功回收宿儺手指。

        總是嬉皮笑臉的六眼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咒物緊緊握在手心，尖銳的指甲刺破手心。

        五條悟搭上夏油杰的肩膀，正視女孩死不瞑目的大眼睛，沉重道：

        “我認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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