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調查
“人跟丟了?”
風如意客房內,豬油臉正坐在椅子上磨掣著無名指上的戒指,質問著三名跪在地上腦門緊緊磕在地上的少年。
“大人,屬下該死,沒成想那柳家公子身旁還有這等高手,是屬下疏忽大意,請大人責罰。”三人之中領頭的少年抬起頭來向坐在椅子上的肥碩中年男人說道。
男人起身背過手去,瞇著眼詢問門口的少年:“蕭齊,你覺著呢?”
“大人,想必出手中傷他三人的,應當是柳家公子的貼身內侍,那個叫明理的少年,只不過……”少年頓了頓。
中年男人揮了揮手,示意蕭齊繼續說下去,“屬下曾在祝融街見過那少年的步履身形,看起來并不像有武藝在身,不知道是不是故作佯裝。”
“去查查,切忌打草驚蛇。你三人也跟著去吧,權當將功補過,再是如此狼狽而歸,便提頭來見。”
“是,謝大人網開一面。”三人這才稍稍直起身子,松了一口氣,挨個退出了客房。
“那三個人,你找個機會處理干凈了,沒用的廢物,還好意思活著回來!”
豬油臉等三人出去后,坐到床鋪上點燃了水煙管上的煙草,吐了一口淡淡的煙圈,和蕭齊說道。
蕭齊抬起頭來,望著豬油臉,一張方臉寬額頭彰顯著英武和俊秀,五官冷峻,鼻子高挺,在昏黃的燈光下左臂的肌肉線條若隱若現,散發著濃濃的男子氣概。
“怎么了?還有事?”豬油臉望著蕭齊。
“…無事大人,屬下先行告退了,大人早早歇息。”說著退出了客房。
……
韓府內,明理正跪在大廳內,將信呈給了韓老爺,“小的無能,丟了少爺。”
韓老爺眾人看到韓澤光熟悉的筆跡,才算是松了一口氣,雖說韓澤光不辭而別,也不知為何原因,可留下的此封書信,至少證明他還安全。
“明理,你且把你知道事情再完完全全地與我們敘述一遍,”柳玉成上前把還跪在地上的明理拉了起來,“就從今天早上你察覺澤光腿上的異常開始說起。”
明理起了身,理了下思路,便開始向柳玉成眾人說起了今日里所有事情的經過。
說完,又拿出了自己在石渠書坊前三名黑衣男子身上搜刮出來的彎刀和玉佩,交至韓老爺手上。
“此玉佩當是王宮里的侍衛才有的,小的,實在是理不清頭緒了。”
“韓老爺,依你看”柳夫人接過韓老爺手上的玉佩和彎刀,細細觀摩了一番,又將其交給柳玉成,向韓老爺詢問道。
“的確是王宮侍衛的佩物,此事怕是只有見到王上,才能一探究竟了。當下只能等著,等王上的回信。”
韓老爺望了望屋外微微的光亮,知道漫漫長夜終于過去了,可韓老爺內心的包袱卻絲毫沒有減輕,他知道直到王上的回信送到自己手上之時,這種壓抑感才能消散,在此之前,他的每一刻都會像今晚一樣難熬。
但韓老爺也清楚,他挺得住,憂心的事他見得多了,咬咬牙關還至于讓他倒下去,但他怕的是,自己的夫人。
韓夫人通不了宵,在大廳內等待時身子就踉踉蹌蹌,下一秒就要栽到地上似的。
韓老爺和柳夫人好說歹說才把韓夫人勸去房間休息了,說一有消息就去通知她。
韓夫人歷經兩次難產,身子骨早已不像前幾年那般健壯,稍稍吹個風淋個雨便要被風寒侵襲數月之久,韓老爺擔憂韓夫人受不起這煎熬的等待,把身子折騰的愈發愈壞了。
“柳夫人,把你和玉成都拖到天亮了,實在過意不去。”韓老爺扭過頭望著柳夫人和柳玉成說道。
“韓老爺說哪里的話,我待澤光像待親兒子般,從小有玉成的東西多少也有澤光的一份,如今光兒不知去向,我也是和韓老爺一樣的心情,韓老爺切莫說這見外的話。”
韓夫人站起身來,走到韓老爺面前說道。
“是是,唉…。”韓老爺低下了頭,長嘆了一口氣,柳夫人望著韓老爺的幾縷鬢白的發絲,猛得覺得韓老爺一夜之間竟然蒼老了許多。
“韓老爺你有何想法,且說來與我聽聽,我和玉成都來想想法子。”
“我得親自去一趟北城,找王上將此事了解清楚,不然我定不下心來,正好審批完的折子也是時候送到宮里去了。只不過我這一行怕是得有半月有余,我憂心韓夫人…”
“韓老爺放心去吧,韓夫人這邊比且寬心,我親自照顧著她,有什么消息,打探清楚了韓老爺且記得叫人稍封信回來,也好讓我們放心。”
韓老爺向點了點頭,“拜托柳夫人了,府里下人你盡管差使,我待會再去打點一番,給你備好廂房,實在麻煩柳夫人了。”
話畢,韓老爺又向柳玉成點了點頭,領著明理走出了正廳。
“老爺,明理與你同行吧。”
明理跟在韓老爺身后,至此已經二十四個時辰沒閉眼了,但還是頂著疲憊打起精神,現在就是讓他睡他也合不上眼,滿腦子都是自家公子。
明理上一次如此失魄還是娘親去世的時候,內心的苦楚像是六七月份的梅雨般延綿不絕。
明理也是此時才明白,原來少爺對自己已經是如此般重要,除了疲憊和迷惘外,讓明理站不住腳跟的是害怕,他害怕韓澤光遭遇不測,害怕夕陽籠罩的膳房就是自己和韓澤光見的最后一面,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只想讓自己動起來,忙起來,把注意力轉移開,累到自己沒有精力再思考,一沾到被褥毫無空隙地便進入夢鄉。
明理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想起了她的那雙泡泡眼。雖然拖了兩條重重的魚尾紋,可是一笑,卻仍舊咪咪地泛起了桃花,躺在床上眼角帶淚,握著明理的手輕柔地說道:“鐸兒,進了韓府,不能再像在家里般任性了,要知道尊卑有別,凡事多留個心眼,但也不能失了悲憫之心,竊嫖賭毒之事萬萬不能沾,少說話多做事,要保重好自己,往后的風雨要你自己一個人擔著了,鐸兒,娘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
明理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韓老爺回過頭來,望著明理布滿血絲的雙眼,拍了拍他的肩說道:“不必了,你留在韓府幫著柳夫人打理著韓府上下,韓府有你在,我才能放心。
現在你要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房好好休息,精神養足了才好干活,接下來的幾日你肯定是閑不得了。”
明理張嘴剛想說些什么,韓老爺卻揮了揮手,示意他別再多說,轉身去了西廂韓夫人的住處。
天邊的朝陽送來了今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得明理的眼睛生疼,他抬手使勁揉了揉眼睛,摸索著在廊邊的欄桿上坐下。
幾只飛鳥停在廊檐上此起彼伏地叫喚著,擾得明理心里更加焦躁。
往日里明理清早喚韓澤光起床時總要駐足看看枝頭上屋檐上的鳥兒親脆的叫聲,覺得甚是迷人可愛,今日卻只覺得煩躁,他猛地揮手想要把檐上的鳥兒嚇走,可它們偏偏不識趣,和明理叫囂對峙似的,不但沒飛走,反而叫得更歡脫了。
明理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撿過腳下的石子,狠狠地朝著屋檐的方向砸去。
鳥兒被飛來的石子嚇得一哄而散,明理卻也因為勁使得過大頓感一陣眩暈,在欄桿上沒坐穩往廊外跌了去。
剎那間,一陣白影從廊內飛身至外,挽住明理的腰腿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地上。
明理緊閉雙眼,本以為要腦袋開花,被柳玉成抱住后牢牢勾住了他的脖子,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上,半晌也沒回過神。
“可以下來了吧?”柳玉成被他勒了半天,脖子都痛了,開口問道。
明理這才回過神來,從柳玉成身上跳了下來,忙向后推了幾步,抱拳行了個禮,“柳公子,失禮了。”
“你怎么回事,路都走不穩了,平地摔?”柳玉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兒,問道。
“我…讓公子見笑了。”明理此時把頭重重地沉了下去,心里想著:他娘的,太丟人了!少爺,我是無心之失,你可不能吃醋啊…
“明理,我是來尋你協助我調查韓澤光的下落的。”
明理聽到此話,頓時來了精神,抬起頭來,看著柳玉成,突然發現他平日里容光煥發的臉上此時盡是灰白,眼袋也微微浮腫,想來柳玉成也是整夜都沒合眼了。
少爺消失不見,除了老爺夫人,應當就是柳玉成最為憂心了。
“柳公子,你有頭緒?”明理知道柳玉成說這話,一定是有什么線索。
柳玉成點了點頭,“明理,昨夜聽你所說,澤光最后出現的地方是石渠書坊,而在外蹲守的黑衣人一直在跟蹤的想必也是韓澤光而不是你。
如此想來,那些宮里的侍衛定是沒看到韓澤光從市石渠書坊出來才一直在坊門外等待著,而石渠書坊只有一正門,所以…”
“所以少爺還在石渠書坊內!”明理脫口而出,聲音中略帶激動。
柳玉成搖了搖頭,“不盡然,所以才需調查,暫且不論王宮內的人尋韓澤光何事,更棘手的四剎門,還有你口中所說的老嫗也蹊蹺得很。
據我所知,石渠書坊是有高手,但我都盡數見過,聞所未聞會使用此等翠珠暗器之人。”
明理沉思片刻,暗暗嗔怪自己作夜里怎么沒想到這茬,細細一想,那老嫗確實可疑,自己應當好好盤問一番才對。“柳公子所言極是,那事不宜遲,我們趕快出發。”
柳玉成望了望明理,突然覺得明理這副憨憨的樣子甚是好笑,“剛剛韓老爺的吩咐的話你忘了?
’現在你要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房好好休息,精神養足了才好干活。‘
不管你睡不睡得著,哪怕回房閉目養神一會也是好的,否則路都走不穩,我還得照顧著你。”
明理聽到這話頓時臉紅了起來,原來剛剛自己和韓老爺的一言一行都被柳玉成看到了,那自己拿石子扔麻雀…還從欄桿外摔了下來…
真是太丟人了,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兒,誰需要你照顧,太看不起人了。
明理雖然這么想著,嘴上卻答應了柳玉成,“那柳公子現在去?”
“我還要去一趟五毒堂,韓澤光不見,怎么著也得和他師傅說一聲。
況且呂龍江也是老江湖了,在云國甚至在袞州大陸內都有很多朋友,見識深廣,說不定能幫上什么忙。韓老爺即可起身北城,我們也不能干坐著等消息,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明理重重的點了點頭,以前常聽柳玉成不僅一把□□使得漂亮,大小事宜處理起來也是小心謹慎,干脆利落,今日來看,柳玉成對得起長輩們對他的一番稱贊。
“娘親那邊我已經囑托過了,韓府的事你不必擔心,娘親處理得好。你回去先休息一會吧,我把事情處理完了就去找你。”
明理又點了點頭,像是在泥濘沼澤之中沉陷之時被人用手拉了一把,原本慌亂的心里頓時踏實安穩了許多,韓澤光身邊能有柳玉成陪伴真的是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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