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脫衣服吧
蔣安這句話,小乞丐聽清楚了,不知道是抗拒還在怎么的,低頭扣著手心卻不敢看蔣安。
“害羞啊?”蔣安問,“今天晚上你就先在我哪兒湊合一下,明天把你送到派出所去。”
蔣安已經(jīng)明白了怎么跟面前這人交流,聲音必須要大不然他聽不清。
小乞丐沒動,蔣安真當他害羞了有些不耐煩:“不上來啊,不上來算了。”
說著邊扭動車把頭,引擎發(fā)動的聲音。
蔣安朝著他努了努嘴,示意他趕緊上車,心里還邊安慰自己做好事積陰德。
這下小乞丐沒再遲疑,聽見引擎聲趕緊爬上了車。他上的很吃力,只坐在車尾后邊邊,三分之二的屁股懸空在外面。
“你把后面抓緊了。”小乞丐身上有一股酸不溜嘰的味道,蔣安雖沒有潔癖但也不想和他靠的太近。
這下倒好了,撿貓撿狗就算了還撿了一個人回家。
夏天的夜晚氣溫相較與白天沒那么悶熱,蔣安嫌熱便沒有帶頭盔,有風刮過他的臉。
凌晨的街道只有拉貨的大車匆匆經(jīng)過,白色的塑料袋被風吹著滾了幾個圈,有時還會看見拖著大編織袋的流浪漢身后的袋子發(fā)出乒乒乓乓的聲音。
蔣安瞇著眼看著前方,他說不出這是什么感覺。
并不是舒服愜意的感覺,而是一人獨居的孤獨感。
身后的小乞丐也不說話,他的手死死地抓著摩托車后邊,盯著蔣安脖頸處露出的紋身,一串意義不明的數(shù)字,數(shù)字邊上還有兩個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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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蔣安頂著風問道。
“是不是從家里逃出來的?”小乞丐沒回答,蔣安便又問了一句,他的聲音在風中顯得空蕩蕩的。
連續(xù)問了個幾問題,身后的人一個也沒回答,蔣安自識沒趣閉上嘴。
全當是未成年的叛逆,蔣安撇了撇嘴。
得了,連一句謝謝都撈不到。
蔣安的房子租在一條小巷子里,屁大點屋子還要五百一個月。
真不知道是他二百五還是房東二百五。
巷子很暗連盞路燈都沒有,蔣安的摩托走走停停,擋道的垃圾和違章建筑。
蔣安的摩托停在巷子深處,對小乞丐說:“你先上三樓等我,我停個車。”
小乞丐點點頭,一瘸一拐地上樓,腳上不知道有傷還原本就是個跛腳。
蔣安剛剛沒發(fā)現(xiàn)心里一酸,又趕緊收回目光。
等蔣安停好車,小乞丐已經(jīng)等在三樓門口,見蔣安上樓趕忙側(cè)過身。
繞過邊上的小乞丐,蔣安把胸包里面的鑰匙摸了出來,叮叮當當?shù)捻懗梢淮椭^找家門鑰匙。
樓道用的是聲控燈,跺跺腳整個樓道都亮了。
開門的那一瞬間,有一只不明物體撲到了蔣安身上,身后的小乞丐被嚇了一跳往后退了兩步。
定神一看是一只花色的小土狗,吐著舌頭蹭著蔣安的褲腿。
蔣安一手撈著狗,有些動作不便地進屋,踢踏著把腳上的鞋子脫掉。
小乞丐大著膽子往屋內(nèi)探,蔣安的家整一個動物樂園,不大的屋子有一半是裝寵物的籠子,除了貓貓狗狗還有一只鸚鵡籠子掛在屋內(nèi)。
那鸚鵡嘴里叫喚著你回來啦!你回來啦!你回來啦
蔣安把狗放下回過頭對小乞丐說:“你把衣服給脫了吧。”
小乞丐雖然話聽不太清,但還是懂羞的。
一雙黑不溜秋的大眼睛死盯著蔣安看,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好像要讓蔣安把這句話給收回去似的。
這下蔣安倒像是個壞人了,他咳嗽一聲皺眉道:“你衣服臟,先去洗個澡。”
小乞丐紅著臉慢吞吞地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給脫了,蔣安別過身他對于瘦不拉幾的小孩不感興趣。
往狗狗的食盆里換了一次水,順帶著擼了幾把貓,讓鬧騰的不行的鸚鵡閉了嘴,做完這一切。蔣安插上熱水器的插頭,愣了愣神突然覺得好像把什么事給忘了,趕忙探出頭。
那小乞丐光溜溜地站在門口,兩只手也不知道該擋哪里,黑乎乎的臉上好像還蒙著一層紅。
胸前的肋排只包著一層皮,又黑又小只像根麻桿似的。
蔣安咋舌走上前,低著頭看著他。
“你是不是不會說話啊?”蔣安心里惱,一時心軟就把人給帶回家了,什么身份都還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新聞播的那種詐騙組織,專門賣可憐的那種。
要是這事沒處理好,日后麻煩多著呢。
蔣安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
小乞丐吞咽著唾沫,手也不敢抓著他,但蔣安把他弄疼了。
“聽的懂我說話嗎?”蔣安臉上的表情很嚴肅再加上說話又大聲,把面前的小孩給嚇到了。
小乞丐點點頭,眼睛有幾顆淚星子冒了出來。
“哭啥啊。”蔣安見那淚星子便松開了手,別過目光用手指指著衛(wèi)生間的方向,“你先進來吧,先去洗澡廁所在那兒。”
小乞丐點點頭,表示他聽懂了。蔣安領(lǐng)著他進衛(wèi)生間,衛(wèi)生間很小只能容納一個人。幾乎是前胸貼后背了,小乞丐全身上下大概就屁股上有點肉。
蔣安盯著自己面前的屁股看了幾秒,他指著放在洗漱臺上的東西;“那個是沐浴露,這個是洗發(fā)水,你會用的吧。”
他們離的很近,就頭發(fā)的味有點沖,沒事洗干凈了就香噴噴了。蔣安現(xiàn)在的動作有些曖昧,稍稍收一收手就可以把人給擁到懷里。
蔣安簡單教了下熱水冷水的使用方法,便退了出去。
蔣安躺在床上舉著手玩手機,把朋友圈發(fā)廣告的微商全給屏蔽了。
衛(wèi)生間方向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蔣安瞟了一眼,就留今天一晚明天扭頭就送派出所去。
再過一個小時,天真的要亮了。蔣安哈欠連天在要睡著的那一刻,衛(wèi)生間的水流聲停止了。
松掉的那根神經(jīng)又嘣一聲緊了,手上的手機沒握住掉在地上了。
小乞丐探出個頭看向躺在床上的蔣安,蔣安把手機撿起:“要衣服是吧。”
起身從衣柜里隨便撿了一套他不穿的衣服,遞到小乞丐手里。
小乞丐朝他眨了眨眼睛,又嘎啦把衛(wèi)生間那扇小破門關(guān)上了,讓蔣安獨自面對落漆掉色的破木門。
蔣安被他的行為給逗樂了:“破小孩還知道怕羞。”
自家的貓躲在窗簾下盯著蔣安的一舉一動,蔣安從煙盒倒了一根煙出來,點燃。朝著角落里的貓咪吹了聲口哨。
貓咪沒理蔣安,兩只綠眼睛盯著蔣安嘴上咬著那點點星火看。
蔣安笑了一聲,走到窗臺邊上吸煙。
周圍很安靜,一盞亮著燈也沒有,偶爾會有幾聲野貓的叫聲。蔣安抖抖煙灰,身后的小破木門發(fā)出聲響,蔣安回過身。
小乞丐以一種特別別扭的姿勢出來了,蔣安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明顯大了,兩只手拽著褲頭不讓它掉下去。
“挺好看的。”蔣安笑道。
洗干凈后的小乞丐看上去沒那么灰蒙蒙了,人也變的順眼了一些。
蔣安把沒抽完的煙讓小乞丐夾著,自己還沒進衛(wèi)生間就脫了衣服隨意地丟在地上。
小乞丐一手夾著煙,另一手拽著褲子,低頭盯著手上的煙。
“你抽抽看。”蔣安手里拿著換洗的衣服,笑了一聲。
小乞丐偏過頭看著蔣安,蔣安朝著他做了一個抽煙的手勢,“試試看。”
小乞丐被蔣安哄著神差鬼使地把煙濾嘴往嘴里送,猛吸了一口。
焦油和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中亂竄,還有一些逃進了肺部。小乞丐拍著自己的胸口,平緩著自己的呼吸,生理性的眼淚打濕了下睫毛。
蔣安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過來的,他把小乞丐手里的煙奪下,自己抽了一口。
“慢點兒抽。”蔣安笑。
小乞丐一臉委屈的表情,耷拉著眉毛,眼眶邊上還掛著淚星子。
“行了,別那樣看我。”蔣安把煙按滅在煙灰缸里,哄小孩子抽煙的愧疚感油然而生,“我去洗澡,你自己到床上睡覺。”
小乞丐也沒敢上蔣安的床,雖然蔣安發(fā)話了。他知道自己身上臟,蔣安不喜歡他。
剛剛嚇著他的那只小狗也親昵地舔著他的手心,癢癢的惹得他直發(fā)笑。
蔣安在關(guān)門的那一刻,留了些縫看向坐在地上逗小狗玩的小乞丐。
心想也不能總小乞丐小乞丐的叫吧,等明天問問他叫什么名字,又想到小乞丐不會說話,瞬間又覺得自己真的是傻。
關(guān)上門,扭開花灑開關(guān)。一瞬間花灑頭里的水還沒有來得及轉(zhuǎn)換成熱水,直愣愣地給他從頭淋到腳。
“草!”蔣安發(fā)出了一聲極具怨氣的叫罵聲。
逗狗的小乞丐聽見聲音,抬頭往衛(wèi)生間方向看去,等蔣安下一句的聲音。
蔣安趕緊把水給扭到熱水方向,他從小就沒有洗冷水澡的習慣,不是他矯情而是他小時候體弱一洗冷水就發(fā)燒。
蔣安心不在焉地打著肥皂泡泡,他看到小乞丐就想到他小時候。
蔣安沒有爸媽只有奶奶,村里的人說蔣安爸媽死在外面了,還有人說蔣安是他奶奶撿來的。
蔣安這名字也是奶奶取的,蔣安蔣安,將安將安。
奶奶對他很好,一邊撿廢品一邊把蔣安給帶大的,可是好人一般命都不長,奶奶沒等到蔣安長大就走了。
這便是后面的事。
蔣安仰著頭讓溫熱的水淌過他的臉,打濕他短短的頭發(fā)。
“撿垃圾的小孩。”蔣安突然想到之前村里的小孩,朝他丟石塊吐口水的模樣。
忽然就笑了,緊接著便是一聲重重的嘆息。
蔣安光著腳,濕漉漉的腳印踩在地上,手里拿著毛巾擦著頭發(fā)。
小乞丐抱著狗睡著了,頭靠著床邊圈著腿。
他手上沒得空,便用腳踢了踢小乞丐的后背。
小乞丐打了一個激靈,他趕緊擦了擦口水仰著頭看向蔣安。
“要睡去床上睡。”蔣安指了指小乞丐手里環(huán)著的狗說道,“狗別抱上去。”
小乞丐還在半夢半醒中,聽著蔣安的話迷迷糊糊地點點頭,然后費力地爬上床。
有一陣風吹進屋子,吹動深藍色的窗簾,蔣安朝窗外看了一眼。
乳白色的光從低矮房屋的另一頭闖了過來,展開了那豁然開朗深沉的藍色。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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