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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御駕親征


寧王并不是以叛亂為名處決的,他是在叛軍入城的時候,就已經昏迷不醒,盡管茍延殘喘,卻已成了半個廢人。寧王妃不離不棄在旁照顧,甚至不曾提過和離一事。袁葉離知道京中人人欽佩這位王妃,在外有貞節女子的好名聲。她的出身很特別,小時候是個癡呆,智力不健全,但后來被治好,嫁給了寧王。

        寧王算不上什么受寵的皇子,當年奪嫡之爭,甚至沒有他說話的余地。

        原來他知道太子還活著的消息……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如今雖還活著,卻已經是個廢人,說不了一句話,再逼問也是無法。袁葉離遞了請帖給寧王妃,以要讓太醫去給寧王治病為由。

        一份請帖遞出去,卻不知道能不能有回音。

        袁葉離知道這定然是一場鴻門宴,但卻是唯一的機會。當然也有別的門路,但終究不如這樣直接。寧王妃……比她年長,在她有資格參加宴會時,寧王妃就已出嫁,跟隨寧王到了封地,兩人沒有相交的機會,只遠遠見過幾面,甚至不知她是怎樣的性格。

        話說回來,洛塵為何要如此做?

        袁葉離不懂,然而此時已經不是問的時候了。她知道這不可能是衛晟云手筆,當初一把尚方寶劍捅過來,衛晟云也沒下殺手。是白鷺看見的——可她連聽到了這些話看到了這些事,都不清楚這很要緊,袁葉離不覺得她的判斷是對的。

        寧王妃還未回復,前線戰事已經加急。齊國沒有御駕親征的傳統,衛晟云已經在朝堂上提出了這件事。這是在聽完白鷺的原話后,他們一起決定的。如今朝堂上剩下的武將并不少,但真正能抗衡宏國的依舊是衛晟云。

        而且,太子……沒有人保證,太子會不會作為誘餌,讓齊國的軍隊倒戈。戰場上瞬息萬變,面對這樣的奇招,很難預測并及時做出反應。

        朝臣自然抗議,一國之君自然應該留在皇宮里,萬一戰死就是最大的損失。然而他們忘記了,坐在那里的人是誰。衛晟云的戰績足以反駁這一切,再說,除非葉真將軍活過來,齊國是真的沒什么能比得上他的人了。于是出征就變得理所當然,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助長了軍心。

        出征時辰是深夜,袁葉離裹著披肩,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清醒。不需要多說別的什么,她已經了解了衛晟云的決心。她知道,他一定也很清楚,自己不會攔住他——她在這里,等他回來。

        大雪崩式是棋盤上最難應付的局面之一。如果不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最后可能甚至連兩敗俱傷都做不到。

        抬眼看向繁星點點,袁葉離回到寢室,卻一夜無眠。

        第二日,就要整頓宮中的亂像。衛晟云很忙,她也沒閑著。麗妃死前,衛越辰曾建造了一座藏珍地宮,將齊國寶物都放在其中,供他們觀賞。這座地宮的確是建成了,但卻無人欣賞它。長樂宮是注定接下來的百年都會蒙塵了,然而這座地宮卻注定要拆。

        將珍寶還之四方,才是真正的做法。她在地宮被拆之前,準備先去看一眼。

        內務府負責此事的女官名為沈理,這是一個不像女子的名字。但沈家卻是與宮中交接的皇商之一,如今將女兒送入宮,正是為了長一些見識,后來再出去嫁人。作為商戶的女兒,基本不可能嫁入皇室,而她的性子也很奇怪,喜歡研究物件多于人,但因為手下辦事從未出過岔子,所以在宮里不說吃得開,也算不上太難過。

        沈女官入殿來,行了合規矩的大禮,如今袁葉離也能夠慢慢接受這些了。她低眉順眼,連說話的聲音都偏沉,缺少一個女子的活潑:“啟稟娘娘,如今藏珍地宮已打掃過一遍,四寶放在其中,見證師確認過,確實是原來的四件寶物。”

        袁葉離點頭:“地宮在何處?”

        沈理說話極為仔細,說了在御花園附近的方位,連入口的形容都詳細到了旁邊的一棵梨花樹。袁葉離令人將路徑和地點寫下,隨后讓沈女官陪同到了地宮入口處。既然命名為地宮,那自然不在地面,而是在御花園偏僻之處。

        穿過一路的鳥語花香,就見到一面石碑。入口不曾封禁,順著樓梯下行即可。袁葉離一邊走著,一邊聽沈女官講解寶物來歷。這些寶物在民間都有美麗的傳說,因為歷史悠久,又因是奇珍,寶物幾易其主。袁葉離聽得入神,一時倒是走的慢了。

        后來是直到齊國年間,當初打造這些寶物的工匠后人,終于尋回了他們。此后不曾被奪去,直到被衛越辰下旨,送入宮中為止。如今它們應該物歸原主了——至少袁葉離并不覺得,它們是屬于自己的東西。

        看著石碑上雕刻下的歷史,袁葉離沉默了片刻。

        沈女官立刻察覺,她連忙跪下道:“娘娘可有不滿之處?”

        她有些心驚膽戰的看著這位娘娘。人人都知麗妃和衛越辰與他們有仇,誰也不知袁葉離會不會因此而發怒——所以這種沒好處的差事,最終才會落到她頭上。名義上是說沈理足夠穩重成熟,一定能抗住,然而沈理心中清楚,這當中多半有誰也不想要這種差事的緣故。

        誰也不清楚她是什么性子,最后是怎么一個下場。沈理暗暗抹一把冷汗,當初入宮時的緊張感比之如今,只怕也相去不遠了。

        她對袁葉離沒有觀感,只是希望這一趟順順利利結束,莫要將她下獄才是。

        但袁葉離卻道:“拆時,將石碑保存下來吧。”

        啊?

        沈理幾乎沒有想到,結果會是如今這般。袁葉離輕輕撫摸著那石碑上麗貴妃三字,只覺得心中情緒復雜。她看著眼前年輕的女官,知道她一定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做。但本來,也就是要說出來的。

        她道:“前朝混亂,血流千里。”這幾個字說出來,都覺得極為沉重。幸好,已經過去了。“我無意歪曲歷史,但也應當給后人留個警醒才是。衛越辰倒行逆施,才落得如今后果,多行不義必自斃,我要用這塊石碑,來提醒后來的天下人。”

        簡簡單單幾句話,可是有多少人能說出來。

        沈理應是,心中對她多了幾分敬佩。

        不是所有人,在面對曾經敵人的遺物時,都能保持這樣的風度與儀態。是,憎恨當然,憤怒或許,他們犯下的罪永遠存在,且不值得被遺忘。多少人想起曾經的仇人,依舊恨得牙癢癢,即使對方已經死去,都恨不能扯出來鞭尸三千。

        人的恨意,是多種感情之中,最強烈的一種。

        可是莫要忘記一件事,她已經贏了。贏得徹底,麗妃與衛越辰被斬首,在歷史上將會遺臭萬年。而她還站在這里,而且會繼續走下去。既然恨意得償,怒氣已消,那么對著一件死物發脾氣,那是沒有風度的人才做的事情。

        旁人或許會這么做,是,那樣也算不上錯。但那是旁人。那不是她。

        所以她要保存下這段歷史,讓他們知道,行差踏錯,就是這樣一個下場。袁葉離仔細看了看石碑上的記載,知道它站在這里一日,就一日有人記得,曾經麗妃也輝煌過。

        贏了就是贏了,留下這塊石碑,才是贏家的風度。

        袁葉離道:“這塊碑,就叫做……嗯,蒙塵吧。”

        沈理連忙應是,“是,下官一定辦到。”說完后,就站起身,帶領袁葉離繼續往前。順著地道往下行,路邊已經擺著不少在齊國排得上名號的異寶,然而依舊比不上地宮里的珍貴。沈理一路介紹,其中不少是宮里原來就有的東西。

        她觀察著這位娘娘的表情,以分辨自己是否應該往下說。

        可是看不出來。袁葉離面上沉著,絲毫看不出心情。她不能不多想,因為袁葉離就是決定她能不能順利走完這一遭的人。雖然還未封號,但人人皆知那是因為戰事緊急,齊國內又亂的的緣故。無論如何都好,宮變過后再也無人敢輕視這位娘娘了。

        終于到了藏珍地宮入口,一室生光。

        地道里雖也有夜明珠,卻比不上地宮的金碧輝煌。全國奇珍都聚集在此,地宮中不止夜明珠,甚至尋來了一種來自西域的明石,只要經過特殊處理,就能在暗夜中發光。袁葉離甚至見到,四方并非實墻,而是打通的,用水銀與寶石在另一端堆砌出暗夜銀河之景,在夜色中的點點繁星,與流淌過去的河水,凄美而夢幻,不似凡間之景。

        而當你想走過去的時候,卻不知被什么東西擋住,摸上去卻看不見那一面墻。

        地磚砌好,是暗黑色的地磚,上刻有齊國地圖,雖不珍貴,然走在其中,依舊有坐擁一國之感。這就是皇室的財力與尊貴,在此體現得淋漓盡致。不論是誰到了地宮中,都要稱贊這是怎樣的巧奪天功。

        袁葉離繞過一圈,看著這樣盛景,心中免不了感慨。這里的每一件物件,拿出去都是無上奇珍。

        然后她說:“拆了吧。”

        這不是她的東西。再說了,前朝的這些東西,本就應該還之于民。袁葉離淡淡開口,語氣并不激動,而周圍無人異議。沈女官跪下,輕輕應是。就在此時,一陣驚呼從外間傳來。地宮寬廣,通道卻狹窄而冗長,看不見九曲回廊外,是何種情況。

        是一陣,而不單單是一個人。

        袁葉離昏過去前,只來得及想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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