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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當今圣上


如今的齊國,早已與七年前截然不同。

        七年前的外憂內患,已經平息下來。宏國與齊國早已簽下議和書,宏國每年都要上貢與齊,這就是一場戰爭帶來的利益與收獲。而當年的利益爭奪與內患,都已不見蹤影。當今圣上,乃是衛晟云的叔叔,兩人隔著一層輩分,年紀卻相差不遠。

        皇室親戚關系,說開來與旁人家也并無什么不同。登基以前,他是那一輩中年紀最小的幼子,曾是文王,原以為皇位之爭與他無關,最終這玉璽還是落到了他手中。衛承淵再次回到京中時候,所覲見的正是他。

        游歷天下,說來好聽,其實說白了就是背井離鄉。他當初是沒有辦法,為著保命這是最好的一條路。人沒有不戀家的,這行徑聽起來瀟灑,實際上只有明面上好看,一些苦處都是往肚子里吞。

        衛承淵不是不曾想過,回到京城中來。但皇宮中,宮變以后更是局勢大亂,既然躲開了,那自然是繼續躲。你走了一條路,決沒有回頭的道理。后來,天下易位。他到處走走停停,去過邊疆,見過異族,走過窮鄉僻壤,見過南方繁榮。他本就是副擔不起大事的性子,這樣走來,從來也尋不到一個像家一般,想讓人停留的地方。

        漸漸的懂了,那句人老了就戀家的道理。于是再次回到京城來,打算看看如今這位叔叔,到底打的是什么樣主意。他沒再見過衛晟云與袁葉離,直接就到京城中來。白術也是不在京城的,真說白了他們的處境比衛承淵更凄涼,從一開始,就沒個家。就算有,那也是在徐州城而已。

        他騎馬入了京城,因為常年騎馬,就如同那些退伍的老兵一般,容易腰酸背痛。幸好尚且年輕,傷病沒有顯露出它的威力來。見到他的路引,路旁士兵認不出來,還多問了他兩句,這位前任王爺,微微笑著回答了他,并沒有不耐煩。

        他見過的人太多太多了,三教九流,就沒有他不接觸的。放在旁人眼中,這位皇子就是自甘下賤,但奈何他自己,就覺得這樣挺好。沒有人管著,那他為何要管旁人的看法?

        入了城,就感覺耳目一新。

        京城很大,卻到處都人多。在衛承淵印象中,京城是北面的城,開闊大氣,天空那么高那么藍,足夠人人仰著頭來走路,而不是如同南方一般,人多,屋子窄,繁榮精致,卻細致許多。

        明明走在其中的都是人,風土人物卻演繹出全然不同的感覺來。

        衛承淵這次卻沒有停下來。入了城,他就直接往皇城而去。他這次來,并不是為了看風景的。如今皇宮中的那位圣上,名曰文言,衛文言當初封號就是文王,單單從名字就知道有多不受寵。如今七年了,齊國繁榮尤勝往昔,京城自然就更是一番新氣象。

        他之所以回來,是因為衛文言,讓他回到京城中來。他不得不趕路,并且心中有預感,不會是什么好事情。

        衛承淵抿心自問,與這位叔叔并無私交,如今多年不見,一召卻要他來,顯然不會是突然想起他送一封紅包,或者勸他留在京城里;而是有事要他做。衛承淵縱然原來是喜歡多管閑事的性子,自由散漫了這么多年,被人這樣召回去,終究是有些心不甘。

        但皇權就是如此,即使不情不愿,依然要聽從。多少人在朝堂中擠破頭,都只是為了討好他這個叔叔,即使如履薄冰,依舊要爭榮寵,這就是皇權的威力。衛承淵從未想過,自己也有到這樣境地的一天。

        到了皇城,入宮覲見。

        皇權依然存在,皇城依舊不曾傾覆。金碧輝煌雕梁畫棟,宮中人人為皇權而臣服,利益與愛情深深糾纏,繁華卻又凄清,讓人沉迷其中。衛承淵若非回來,他甚至不會覺得,自己曾經在這里住過十多年。

        少年時候在外流離浪蕩,一匹馬一壺酒的風流走天下,盡管倉皇,卻也自由。

        旁人說他自甘下賤,可旁人是旁人,不是他自己。

        他走的是臣子入宮的路,在路上忽而遇見了一個人。意外的是,那人他竟然認得。那是袁辰玉,當年戰場之后,他去尋袁葉離時候,意外見過他一面。袁辰玉是活下來了,但并不是作為晟王妃的弟弟,而是他自己。

        孤身一人在京城,考上了科舉,一路走來,當今圣上頗為看好。如今在翰林院中,仕途一帆風順。表面上看,是過得好的,至少袁家有他在朝中,傳承就不至于斷絕。

        他進宮來,卻是為何?

        衛承淵沒有多想,他們只是互相打個照面。

        隨后得知,袁辰玉是來面見圣上的,與他一般。匆匆而過,衛承淵繼續往天闕宮中而去。

        一入殿內,他就看見了那位當今圣上。衛文言如同他的名字一般,生了一張文雅的臉,然而久居上位,卻露出了幾分威嚴來。言語顧盼之間都仿佛審視,一旦看久了就怕降下罪來。但若仔細看,卻能看到他眼角淺淺的魚尾紋。

        皇帝也會老。一旦站在他跟前,就會發現所有傳說,都不過是旁人言。

        美輪美奐的宮殿,隨時伺候兩側的宮人,精心縫制的衣衫,都不能夠掩蓋生老病死這種人生中必然的變故。衛承淵這樣想著,明知這樣是不敬,卻放任自己鄉下去。心中怎么想,和現實怎么做,并沒有必然的關聯。

        衛承淵跪下行禮,聽見他說平身,再抬起頭來,就是截然不同一副面目。他微笑,正是看侄子的表情,溫文卻頗顯威嚴的一張臉上也顯露出三分溫情來。人不會沒有感情,只不過看他是否展現給你看罷了。

        若是感性些的人,只怕就為了這糅雜起來的復雜感覺中,展現出來的溫情而動容了。他臉上沒有胡子,帶著幾分歷練過了的成熟,讓人覺得可以依靠他。

        他不需要和你套關系,也沒必要討好你,所以展現出來的性格,都是讓人想要崇拜的。

        “陛下急召,所謂何事?”衛承淵不是會繞彎的人。

        他望著衛文言,兩人同樣留著皇室的血,但卻看不出有多少親近。皇帝道:“看來,你比朕還著急?”

        衛承淵訕靜靜道:“微臣不著急,只不過既然是來議事,自然是要入正題的。”他說著。

        若說他是光棍,那未免太極端了些。但確確實實,衛承淵在外游歷多年,如今回到宮中來,他確實有些不習慣,并非故意挑畔。一個人自由久了,難免就顯得有幾分過于放蕩——因為沒守過規矩,所以即使知道有副枷鎖套在自己身上,也依舊不覺得難受。

        倘若不是衛承淵在這皇宮中長大,只怕還會好奇,這副枷鎖到底是什么樣子。

        衛文言想了一想,就想通其中關節:“要喊你來,也并非有旁的事情……聽說,你當年離開京城,是為著一幅畫?”

        簡簡單單一句話,衛文言說得慢吞吞,半點不著急,卻聽得衛承淵連冷汗都下來了。為了一幅畫。他自然是知道的,他會去找衛晟云,那是因為如意珠之事。而那幅畫像……宮中有一幅洛貴妃的畫像,與晟王妃袁葉離極為相像。

        如今衛文言問這幅畫——他知道她還活著?

        這件事太過隱秘,而且衛承淵自認,他一個字也不曾吐露出口,而且連蛛絲馬跡也顯得極為小心。他小心翼翼道:“的確是,但臣并未仔細看過那幅畫,不過是憑著既有印象尋人罷了。”

        衛文言點頭,并沒有反駁他的說法:“這樣說來,你也不知道。”

        他的語氣中,頗為帶著幾分惆悵。他起身,步入內室:“進來吧。”

        衛承淵跟進內室。他很少有這樣的感覺,明明對方并不曾說威脅的話,然而他依舊覺得緊張。衛承淵不禁自嘲,大約他是這段時間過得太好太自由,渾然忘記了在皇宮中討生活的那段日子。

        是,討生活,既然同樣是活著,衛承淵并不覺得他比旁人更自由。這個奇怪的人,莫要說皇城,就算在京城中勉強存活,那必然也是依靠著家世——不過話又說回來,倘若并非出身好,他也絕不可能養成這樣一副淡于棋局觀天下的性子。

        他走入內室,跨過高高的門檻。原來的天闕宮,他并不陌生。然而如今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已經換了,天闕宮的布置也全都按他的喜好來,衛承淵就不自覺的,有點不自在。這并非他所熟悉的那個地方。

        然后,他看到了一幅畫。

        那幅畫就掛在墻上,干干凈凈,看起來并不特別,能看出是宮中畫師手筆。這些都不特別,甚至也不讓人吃驚。但依然讓衛承淵下意識退后,因為過于震驚。

        如果袁葉離在這里,她會認出來,這是當年她通過密道進天闕宮時候,看見的那幅與她一模一樣的畫像。洛貴妃。

        衛承淵這才真正懂了。

        衛文言要找的人,是袁葉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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