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欺詐瞞騙
寨主生得好看,寨中上下都是知道的。
而但凡有人說他生得女氣,那人往往只剩兩個下場:逃到寨主看不見的地方去,或者死。因為寨主聽不得這樣的話,最討厭旁人這樣說。
若說有誰,那也是有的。有一個人說了寨主好看,最后不知使了什么辦法,自己飲下藥成了一個啞巴。
是以全寨上下,就無人敢說一句寨主生得好,甚至連多看一眼,都怕丟了命。山寨之中,往往都是些亡命之徒,出身低賤,就學會了靠看人眼色做活。如此一來,就更沒有人敢提起此事了。
而寨主親近女色,所有人也都知道。但凡有美貌女子送上,那叫一個來者不拒。可是那些美女最終到哪里去了,沒人知道。誰也不敢多說一句閑話,因為寨主性格,說錯了話,就不留半點余地。
而這一次,有個女子送上山來,寨主卻不與她來往,這事早就傳開去了,而且成了一樁奇聞。
這樣的寨主,誰都不曾見過。然而才不過幾天,這謠言就散了。寨主最終,還是到了那女子的屋中去。這下子謠言不攻自破。唯有守在門外的副手,知道此言,并非為真。他向寨主說了袁葉離行徑以后,寨主立刻就去找她了,可不是為了做那事來的。
副手一直留在寨主身邊,卻從未見過他對哪個人言聽計從。
寨主身披紅衣,推開本就搖搖欲墜的門板,坐在房中。然后命副手,去將袁葉離找來。
她不在這屋里,不知又做什么事情去了。副手應聲,隨后就去找那女子。一個一個門的找,每個角落都去遍了。消息就是這樣傳開來的。后來在一處水井旁,找到了袁葉離。
她好好的不呆在屋里,是要到這后山來做什么?
黑黝黝的副手沒好氣,只得道:“你在這里干嘛?要投井自盡?”
他是個土匪,水井對他來說就是個打水的地方,因此他也就能想出這樣一個用途來了。
這話說得直白,或許應該說這么多日,她終于耗光了他們的耐心,沒人有那好脾性來服侍她了。想到這里,袁葉離就覺得有幾分好笑。她道:“不是,只是看這井水,是否干凈。”
這話說出來,副手聽不懂,就道:“你這婆娘,以為我們會在水源里下毒害你?”
就算是再想一想,一個土匪也只能想出殺人的辦法來。
袁葉離心中嘆了口氣,也不多話,直接道:“寨主來了?”
副手又是一驚,她怎么會知道這件事?但看著袁葉離這模樣,他又不是很想問出口,說就是長了她的威風了。于是冷冷的說話,裝出一副狐假虎威之勢來:“來了,跟我一起過去吧。”
袁葉離也不多話,直接跟了過去。悠悠晃晃的走過那么遠的路,隨后回到了屋里,袁葉離只見那寨主在屋里等著,生得那么女氣的男人,卻就是顯得好看。袁葉離看到他,忍不住道:“寨主過的可真是好日子,每日就同我們這些女子糾纏。”
言下之意,卻是嘲諷他不務正業了。
寨主聽了望向她,眼角微微挑起,“都是過日子,自然是閑的好。”他冷哼一聲,并不是很在意袁葉離所說的話。
屋里的裝飾并不華麗,一張床,兩張椅,椅子還是搬來的,甚為簡陋,床單的布料也極為粗糙,半點也不好。但袁葉離,看起來似乎是習慣了這樣的日子,并不覺得這是錯的。
不,或許應該說,要是在這山寨中有好的待遇,那么她才應該擔憂。
他話說的女氣,但肩寬腰窄,一站起身來,氣勢較之袁葉離卻是更厲害了。但她并不在意,倚在門邊,慢慢的說,“寨主為何要起身?”
“你這女人說話好生奇怪,事事都要講原因?”他不屑。
袁葉離笑笑,既然橫豎是個死,她不介意說真話:“莫不是因為寨主覺得,言語之事上贏不過我,就只能夠靠氣勢了?”
她的聲音纖細而高昂,女子的柔美反而讓這話變得更諷刺。
很有趣的一件事情是,在說話說話,一個人如果覺得自己處于弱勢,那他多半會逞強,為了顯示自己不屈于人下;而倘若一個人足夠強,那么他不介意示弱,因為實際上,占了優勢的人是她。
換言之,身處高位者,往往樂意禮賢下士,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寨主聽見這話,他素來是長于刀兵之人,言語威勢上就不如袁葉離這樣日日與人打交道的女子厲害了。他氣得渾身發抖,卻又說不出更多的話來。“你這個女人……怎么就說不出一句好聽話?”
“寨主何不承認,自己沒有容人之量。”她說。
寨主更是氣的目眥盡裂,他原來就不是能夠好好控制自己脾氣之人,如今就更是脾氣暴躁了。他道:“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袁葉離嘆口氣,她不得不說些緩和場面的話了:“將軍要殺,小女子的命就在這里,殺了又何妨?”
她抬起眼,直直的望著這個所謂寨主。這樣被人直視著,寨主心中的震驚,不是言語可以形容——如果一定要說,那就只有一個詞,驚艷。他望著袁葉離,為她的大膽而動容。隨后慢慢坐下,然后道:“你倒是個特別的女子。”
他望著她,一時之間殺氣竟然是收斂了回去。
她敷衍著:“多謝寨主夸獎。”
袁葉離關上門,也不和這個拎不清的說話了。有個問題,她是一定要問的。
她道:“寨主來這里,是為了什么事?”
她對這山寨寨主說話,倒是毫不含糊。他望著這女子,忽然走近來,將門關上去。屋里一靜,就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寨主道:“你與那姑娘,是什么關系?”
袁葉離一聽,就知道他問的是聞墨。
聞墨……
她覺得自己有幾分難過,然而難過是不能夠解決問題的。聞墨如今,日日留在寨主身邊,她沒辦法說她那是努力上進,那根本就是自甘墮落。她靜靜地說:“路見不平罷了。”
寨主不擅長猜疑之術,聽了這話,心中就有幾分吃驚:她們竟然不是姐妹,甚至非親非故。
但想來也是,若是一同長大,姐妹性子怎么可能相異至此。
他平平靜靜地說,“你不在意她?”
聽見這干凈利落的問話,袁葉離就有幾分唏噓:她即使在意聞墨,卻沒有那個立場去勸她。何況她自己,也是越來越糾纏得深,沒有那么多功夫去管旁人的事情。她道:“在意與否,現在都無所謂了不是么?”
寨主還是聽不懂這句話。袁葉離抬起眼來望他,懶懶散散的樣子。“寨主此來,到底有何事?”
她又問了一遍。
同樣的話,竟然被她問出了催促的意思。寨主終于回答了,“你每日在這山寨中閑晃,莫不是想找人不成?”
因為不了解真相,所以說出口的話特別沒有道理。
袁葉離一聽,卻知道她要引的人,已經引來了。她原本以為事情沒有這么快,但在這山野之地,能與她一同說話的人實在太少了,能看穿這當中意思的人也委實不多。她道:“自然不是要找人。”
山寨寨主仔細看著這女子的一言一行,只見她坐在屋中,以茶代酒,微微靠著椅背,卻也喝出了三分的瀟灑之態來。他不由自主的跟著道:“那是什么?”
真正會說話的人,是袁葉離。她從來沒有想過,山寨寨主至少也該有些見識,但如今卻是這樣的情況,倒叫她猝不及防。她道:“這山之中,連日大霧,寨主可覺得哪里不對勁了?”
山寨寨主立刻緊張了起來:“如何?”
袁葉離微微一笑,“這山寨里,我發現了一樣本不可能出現之物。”
本來不可能出現的東西——這話聽起來就不怎么靠譜。但聽見這個說法,他卻聽進去了。因為可以糊弄人,所以她心情突然愉悅了起來:“這不可能出現之物,就在后山。”
她慢慢的說著。
山寨寨主就聽懂了。他眼神冰冷起來,“有什么東西在后山?”
袁葉離懶懶的說,“我曾見到,在后山有一種野獸出沒,有點像熊,但全身毛皮均是灰色,而且口中發嗚嗚之聲,行動舉止,頗為像人。”
這話就是生拉硬扯了,一點根據都沒有。
袁葉離之所以這樣說,卻是有原因的。她一直身在宅邸之中,面對的從來都是一些善于欺心一道之人。但如今到了山寨,全寨都是落草為寇,本來就不識字,沒什么文化的人。即使是在京城,鬼神之說依舊盛行,何況是在這山寨里。
越是接近大自然的人,就越是畏懼它。這妖邪之物,在旁人所言中顯得尤其可怖,若是有這樣的東西,往往教人畏懼。倘若是一個懂得文字通詩書的人來,自然看得透袁葉離的謊言。
但她面對的是一個山寨頭子,即使是平民,識字的也不多,何況是他。重要的不是識字與否,而是不識字的人很難看透這番話。那樣的人也有,但至少這寨主不是。
寨主聽著袁葉離所言:“這話當真?”
他心中自然是不信的。
可看著袁葉離,他又生出三分懷疑來。袁葉離嘆口氣,“這樣的話,我為何要瞞騙于你?”——做出一副憂心之態來。
寨主于是就信了。他說:“既然如此,你有何證據?”
袁葉離笑,“寨主可要帶上人馬,到后山去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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