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歸期（十七）

果然，翌日，韓望書前腳剛走，歡兒就跑到他身邊，奶聲奶氣地說：“娘親，祖父來了，要找娘親。”

南屏忙理了理鬢邊的碎發，起身迎道：“父親過來了。”

“嗯，你們倒是起得早。”

“回父親，因相公要趕著去軍中晨間操練，大家伙起來得便早些。”

“你們大人天天如此尚可，難為歡兒這般年紀，正是貪睡的時候，也能早起，屬實不易。南屏，你管教孩子很有一套啊。”

“父親謬贊了，歡兒這孩子好哄，若是云兒，我也很是頭痛呢。”韓長亭笑說：“云兒仍是跟著她那師父，還沒回來么？”

“前幾日，白術老先生說要回來了。”南屏道，“前些日子，歡兒會背了好幾首詩，聽說，都是父親教的？”

“如今我年紀大了，也只大略能教的起他吧。”韓長亭嘆道。

“瞧父親說的哪里話，倒是叫兒媳不知該如何接口呢。父親有何事，不妨直說？”

“直說便直說，南屏，我只問你，你姨娘近來可好？我想你告知她的住處，我要去看她。昨日，我問了老二，他梗著個脖子，說了幾車無用的廢話，我只能來找你了。”

“父親，兒媳敢問你一句，你是只想看看姨娘，還是另有籌畫呢？”

“我自然想接她回來。只要她愿意。”

“可是，父親不要忘記，當初姨娘是因何走的，若是一切照舊，我猜想，她未必會回來。”

這些日子，韓長亭被后宅幾個女人鬧得不得安生，對厲玥兒，甚是白如夢的新鮮勁兒也都過了，終日都在想著桑夫人，聽了南屏的話，當即說道：“只要是楚隱跟我回來，就打發那個厲玥兒走路，叫她同她爹一起看管老宅去。”

南屏心說，這會子說得倒是好聽，若是那厲玥兒哭鬧的話，這話還能不能作數。過，有一樣事可以確定，就是公爹對厲玥兒絕對不像之前那么心熱了。她想，還是將這件事交給姨娘自己來猜度吧。

韓長亭這番出門只帶了梁問道并兩個小廝。抵達眉城碼頭時，煙雨蒙蒙。

尋到桑夫人的住處時，應門的波落嚇了一跳，只好悄聲地將韓闌珊叫了出來。

“爹爹，你怎么來了？落著雨呢，也不知道撐把紙傘。”雖說，離家時，韓闌珊同父親大吵了一架，可到底是骨肉情深。她數月沒看見父親了，也總是想起，自小父親對她的疼愛，這還不算，他們較一般父母還更加親厚，可是一同上過戰場的。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爹爹！”韓長亭見到愛女，很是感慨，更覺得自己實在太過糊涂，那些妻女和樂的日子他竟是全然不知道珍惜。

“是爹爹先不要我這個女兒的吧。”

“竟說胡話，父女倆有什么隔夜仇，別學你二哥那樣芝麻大的事都反復放在心里過篩子。”

韓闌珊本就是大咧咧的人，和父親那點別扭早就不記恨了，她之所以一直待在眉城，也并不是因為不想回去看見父親，而是殊地實在沒什么好玩的，她想去打仗，怎奈二哥告訴她，如今天下太平，無仗可打。她便終日聽曲，看折子戲，桑夫人也不很管她。

“爹爹，你是想我了，特意來看我么？為何不傳個信來，叫我回去不就好了。”這話一說出來，一旁的梁問道都忍不住搖頭苦笑，心說，這個三小姐的心這么大也實在是難得。

“你啊，都長成大姑娘了，怎么還是個傻憨憨呢，”韓長亭道，“快去叫你姨娘出來。”

“你要找姨娘？”韓闌珊很是驚訝，“姨娘不是說了，以后不再見爹爹了么？”

“她見不見是她的事，你通不通傳是你的事，怎的一個、兩個都這么婆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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